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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应门,永璂也不以为意,只是节着敲。
“来了来了~”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容貌平凡的小太监探出头来,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时明显一愣,不过那小太监很是机灵,见两个少年衣着样式虽然平常,但那料子显然不是一般人家用的起的,就很是恭谨的问到:“不知道两位小少爷是哪家的,来三阿哥府有何贵干?”
“爷在家排行十二,今日是来看望自家三哥的,你说爷是哪家的?”永璂似笑非笑:“不请爷进去吗。”
三阿哥是自家三哥、排行十二?那就只有一个人了,小太监忙打开大门迎了永璂和齐布琛进府:“十二爷快请。”
永璂由着小太监在前面引路,眼角一瞥不远处摆着的长凳上倚着两个人,细看原来是原本应该在守门的侍卫,那一身酒气弥漫,显然是喝的伶仃大醉,永璂眉头狠狠一皱。
那小太监顺着永璂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两个侍卫,面上满是不忿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对永璂道:“我家爷出宫建府这么久也就六爷来过,十二爷能来看我家爷也是有心了,只是我家爷身体不适,怕是招待不周。
“无妨,你只带我去见三哥就是了。那些个胆敢怠慢皇子、玩忽职守的狗奴才还怕没人收拾吗。”永璂冷冷的目光扫过那两个侍卫:“你倒是个忠心的,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德子。请十二爷随奴才来吧。”小德子感激的又是行了一礼,他明白永璂已是应了会收拾那些奴才。
自从永璋在孝贤皇后丧礼上被乾隆斥责不孝,就被剥夺了继承权,出宫建了府也是个没有爵位的光头阿哥,那些个内务府分来的奴才一个个都是自由散漫的,永璋的身体不好又不得势,府里没有嫡福晋和侧福晋,唯一的庶福晋要照顾永璋,要整治那些奴才是有心无力。从小就伺候在永璋身边的小德子每每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小德子自己也就是个奴才,根本就管不了他们,现在能有个皇子为永璋出头自然是极好的。
小德子领着永璂和齐布琛往永璋的卧房走,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出头管事模样的中年人,那人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把玩着一个檀香木雕海八怪纹角杯,看着很是吊儿郎当。
小德子见着那人顿时就怒了:“钱总管,你手上拿着什么?那檀香木雕海八怪纹角杯可是御赐之物!”他知道暗地里有人偷府中的东西去卖,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明目张胆,竟然连早年皇上赐的东西都敢动。
“小德子你可是混了,这三爷早就遭了皇上厌弃,哪来的什么御赐之物?是你看差了,这不过是我子侄送来给我把玩的普通木雕杯子罢了。”钱总管笑的很是讥讽,又看到永璂和齐布琛两人,怒目瞪向小德子,一手指着永璂,声音立马高了八度:“这两人是谁,小德子你个吃里爬外的,竟然敢随意带外人入府,府中本就周转不开了,若是丢了什么你担待的起吗!”话里话外就是指着永璂和齐布琛居心不良了。
齐布琛现在可看不得有人对自己哥哥无理,一脚踢过去正踢在钱总管小腿肚上。自从前不久在围场遇险拖了哥哥的后腿,齐布琛为了不第二次陷入同样的境地,这段日子来可是在骑射方面好好的下了一番苦功,近日也是颇有小成。这一脚过去钱总管猝不及防下竟是被踹翻在地。齐布琛一手指着钱总管的鼻子就想开骂。
永璂右手拉着齐布琛:“齐布琛,注意你的仪态;何必和这种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计较,他也配?”永璂看钱总管的眼神已经是看死人的眼神了,左手伸过去弹了弹手指,一些粉末落在了钱总管身上。
钱总管只觉得身上奇痒无比,用手去抓,可是却如隔靴搔痒越骚越痒,直抓的皮肤沁出血来,钱总管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音,
“走吧。”不在看钱总管,永璂转身往里走去,小德子被永璂的手段惊住了,不敢怠慢,忙在前带路。
齐布琛被永璂带着走,好奇极了:“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点普通痒痒粉罢了。”永璂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瓷瓶给齐布琛:“留着防身吧,如果要恶作剧就用水化开稀释喷着玩,如果沾在身上了千万不要抓,用醋擦洗就可以了。”齐布琛喜滋滋的收起瓷瓶,小德子冷汗直冒,十二爷啊,不带您这样教孩子的,看钱总管的惨样,把这种危险物品给别人真的好吗。
到了永璋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永璂挥退小德子让他去处理了钱总管,只自己带了齐布琛推门进去了。
只见永璋在床上躺着已瘦的好似皮包骨头,边上一个神色憔悴却强打精神做妇人打扮的女子,想来就是永璋的庶福晋完颜氏了,见有人进来她放下药碗问:“你们是?”
“我是十二阿哥永璂,这是七格格,特来看望三哥的。”
完颜氏没想到来人是阿哥和格格,吃了一惊,想扶了永璋坐起来,永璂忙阻了完颜氏:“是永璂冒昧来访,三哥身体不好,如何能叫三哥劳烦。”
完颜氏当然乐意永璋好好休息,只为永璋整了整被子,又搬了两张矮凳放在床边让永璂坐了。齐布琛觉得屋子里闷得慌,走过去将窗子打开了一道缝,又走回永璂身边坐下,得到永璂赞赏的眼神一枚。
“十二弟来看永璋,倒是永璋失礼了。”难得有人来看他,永璋也是打起了精神。
永璂没有回话,只执起永璋的手把了脉,叹了口气:“何不为自己而活?”他就那么重要?因为他的一句训斥,竟无法释怀、深深折磨自己这么久。他看的分明,除了一些不干不净的小东西带来的病症,永璋的身体不过是虚弱,更多的问题来自于永璋的郁结于心。
永璋看着永璂的眼睛,莫名就明白了永璂这没头没尾的话想表达什么,他的视线落在窗台上盛开的艳丽的一串红,笑的有些自嘲:“你也该知道,就是为自己而活又能如何呢?”
“三哥果然什么都明白。”永璋果然和自己很像,一样遭到厌弃,一样只活到二十五岁,一样没有爵位,一样最后过继了十一哥永瑆的子嗣,唯一的不同就是三哥终究是得到了乾隆追封郡王的旨意,而他得到的贝勒不过是嘉庆的施舍。
永璋也和他当初一般心中透亮着呢,房中燃着的香料,窗台上的一串红,再加上永璋药里的其中一味药材,所产生的效果可不是什么好结果。
“你姓爱新觉罗,你是皇子阿哥,你满洲的皇家血脉!”永璂恨铁不成钢,只是不知是在对永璋说还是在对前世的自己说:“就算不为了自己,你还不能为了纯贵妃娘娘和小三嫂争上一把吗?你如有个不好她们又会如何?那个人还真能只手遮天了不成!”
永璋一愣,没想到永璂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接着就大笑起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眼泪流下面颊。是啊,他总告诉自己,不要在意皇阿玛的训斥,圣祖的阿哥哪个没受到过训斥的,他们还不是活的好好的。他险些连自己都骗过,但他的心中始终还是在意的,那是他最尊敬的阿玛啊,那一句不孝是何等的诛心!因为这一句话,他失去了继承权,遭到了厌弃。为了不连累母亲纯贵妃和六弟永瑢四妹和嘉,他们连多来往都不敢。
所以在他知道有人在对他下黑手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做,不就是为了他占了个长子的名分嘛,这样都会遭人猜忌。只要他死了便不用在心中痛苦,也不用怕连累家人。可是他却忘了被留下来的人的痛苦,永璋看着边上的完颜氏,特别是札喇芬,没有孩子又失去丈夫的她该怎么办?
“是永璋想岔了,多谢十二弟的点拨了。”止住了大笑的永璋脸上是释然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历史上的永璋,和永璂真的挺像,现在某猫一处理就更像了。
☆、龙源楼见闻
从三阿哥府出来,永璂带着齐布琛走着去和亲王府。他们这次出宫本来的目的就是因为和亲王又‘死’了,接到了请帖的永璂就带着妹妹来凑热闹了。看望永璋只是永璂心血来潮顺便的。
齐布琛不敢说话,刚刚在三哥那,永璂和永璋的一番无头无尾的话对她就好似天书一般有听没有懂。但她感觉的出来,那话说完了以后三哥就好了很多,而永璂现在心情不好想来也是因为那一番话。
永璂知道身后小心翼翼的齐布琛在担心自己,不过他没多解释什么,他其实心情真的不错。他和三哥就像是另一个自己,所以他们明白那迷迷糊糊的话中的未尽之意,他会帮三哥这一把只是想试试,如果当年他也有个在意的人,如果当年也有人拉他一把,如果当年他也奋起改变,结果是否会有什么不同。
到了和亲王府,就看到和亲王府门前车水马龙,许多官员带着礼物,面带微笑的相互行礼寒,热热闹闹的,如果不是府里挂满了白绸,布置了灵堂,倒像是过节拜访般喜庆。
把请帖递给管家,进了灵堂就看到永璂就看到他的好五叔——和亲王爱新觉罗·弘昼正坐在棺材里,一手挥着鸡翅,一手抱着盘糕点。
“哎呀,小十二,这是小七?你们怎么来皇叔这里来了?”弘昼坐在棺材里,一边笑嘻嘻的吃着东西,一边听着下面福晋带着侧福晋和和亲王的孩子们假哭,貌似心情还挺不错:“哭啊哭啊~别停啊,再大声点。”下面的人显然都习惯了,很是淡定的拿沾了水的手帕在眼睛上一滴,就制造了眼泪出来,继续放声大哭。
齐布琛看着这办生丧的王爷和下面配合默契的和亲王一家嘴角抽了抽,之前就听哥哥说过这五叔是鼎鼎有名的荒唐王爷,没想到他可以这么不着调。
永璂也十分淡定,而且弘昼可是前世唯一一个亲自来他灵堂上祭拜的人了,他对这个聪明有趣的五叔可是很有好感的:“啊,这不是五皇叔递来的请帖吗,永璂自然是要来的;而且前些日子木兰秋狝的事吓坏了皇额娘,我可是被管的严了,刚好有个借口能出宫,还望五皇叔不要怪罪才好!”
弘昼对于这个皇后嫡子并不熟悉,齐布琛他也只是在家宴上见过几次,前些日子木兰秋狝他并没有去,但也是有所耳闻的,对于这个能击杀猛虎的小侄子他也是好奇的,请帖是送了,不过有个古板的皇后在,他本来也没指望十二能来就是了。
“没事,没事。想来皇嫂那重规矩的性子也是让你被拘狠了。”然后问一旁的管家:“礼物都收齐了吧?”
和亲王府的管家不愧是能在不按常理出牌的和亲王手下工作的强人,对于和亲王这一句几乎无赖的问话,依然面不改色的回道:“今日时间还早,应该过些时候就收齐了。”
弘昼一听转头对着永璂说道:“小十二,你难得出来,皇叔可是这皇城的地头蛇,哪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皇叔可是门清的,嗯,你现在皇叔府里随处转转,等皇叔收完礼物,就带你玩去!”不等永璂回答,又转头对管家不正经的说:“快把礼物都收齐了,告诉来参加丧礼人,就说本王今日要陪侄子,就不招待他们了”
永璂知道弘昼虽然不着调,但这都是他的保护色。弘昼时常混迹市井,又是办生丧的宣扬自己的荒唐,都是为了打消乾隆的戒心,说明自己无意皇位的。不过他那话中一句自己是皇城的地头蛇还真是没错的。
永璂随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