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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无数次思考过,这个年纪老大不小的女人,究竟要积累多大的勇气和毅力,还能这般明目张胆地把自己装扮得像棵过期的圣诞树一样到处招摇过市。
厌恶地把目光收回来,上官西施已经大摇大摆地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阳夕舞专心地理出一缕发丝绕到手指上打转,一圈又一圈,动作娴熟而优雅。
上官西施瞥了阳夕舞一眼后,就转眼看向躬着背候在一旁的佣人。
“都这么晚了,晚餐还没准备好吗?想饿死我吗?!”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管家走上前来,不卑不亢地回话。
“不早说?!”上官西施粗鲁地站起身,就准备走向餐厅。
“可是少爷还没有回来。”
“他不是经常都不回来,我们还不是照样按时间吃晚餐吗?!”
“可是,”管家有些为难地看了阳夕舞一眼,“夕舞小姐也还没吃。”
“她呀。”上官西施歪着嘴鄙了阳夕舞一眼,鼻孔朝天地冷哼了一声。“谁叫她不吃的,饿死她活该。”
阳夕舞收起把玩头发的兴致,抬起头,冷冷地瞪向趾高气扬的上官西施。
上官西施浑身颤抖了一下,就像是狠狠地触了一下电。
雪白的小脚落在地上,踩进拖鞋里。
拖鞋和地毯摩擦在一起的声音,就像是轻飘飘的羽毛从平静的湖水表面滑过一样,轻盈的,没有重量。
她慢慢地走到上官西施面前,眼神有些看不出喜怒,却异常冰冷。
上官西施很是惊恐地看着她,瞳孔有一点点收缩又渐渐扩张的迹象。
白皙的手指轻柔地从她的脸侧滑过,留下冰凉的温度。
她感受到她抑制不住的颤抖。
就像是一只弱小的羊羔,在害怕地感受着野兽饱餐前嗜血的抚摸。
淡红色的唇微勾,她似乎越来越享受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恐惧的样子了。
有韵律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带着成熟稳重的气息。
阳夕舞眼睁睁地看着上官西施动作敏捷地蹿到刚进门的阳洛尘身后,嘴角的笑依旧淡定而坦然。
看到阳夕舞居然等自己一起吃晚饭,阳洛尘有些措手不及的受宠若惊。
“这么晚?”阳夕舞歪着头看他,语气里透出淡淡的关怀。
“恩,公司有点事,耽搁了一会。”阳洛尘回答着,唇边的笑幸福得有点夸张。
“那,吃饭吧。”阳夕舞说着,已经慢步走向了灯火辉煌的餐厅。
阳洛尘把外套递给管家,也紧跟着走上了上去。
上官西施扭捏着,也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没办法,总不能为了面子,饿坏自己的肚子吧。
晚餐时间,又陷入了僵持的静谧。
每个人都只是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吃饭。
第一个离开餐桌的是上官西施,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死气沉沉的氛围,早点逃离早超生。
餐桌上只剩下阳洛尘和阳夕舞。
灯光下,他和她的身上折射出几分相似的贵族气质。
“那个,明湘村的事,谢了。”她吃完,靠上椅背,小声说道,语气透着羞涩。
阳洛尘的眉角跳动了一下,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但很快的,嘴角又染上自然的笑容。
他早该猜到,在她的面前,隐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隐瞒的。
不过,做了那么多能换来她一句谢谢,也是值得了。
“没什么,小事而已,只要你开心就好。”
“那,我先回房了。”
“恩。”阳洛尘偷偷地抬眼看她,嘴角笑意正浓。
直到阳夕舞美妙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阳洛尘这才抬起头来,望着旋转楼梯,微微发怔。
“这一声谢谢,还真是难得啊。”他低喃着,嘴角又兴高采烈地向上弯了一个弧度。
神出鬼没的颓废恶魔
秋高气爽的天气。
天空很蓝,通透的,清澈的,纤尘不染。
秋天,是成熟的季节,舒爽的空气里,似乎也漂浮着水果香甜迷离的味道。
阳夕舞和隐的小小浪漫还在继续,萦绕在他们周围的甜蜜香气仿佛一点一点发酵的面粉,终有一天,会升华成美满完整的晶莹果实。
不过,阳夕舞似乎是个一直行走在幸福边缘的孩子。
她离幸福很近很近,可是,却始终和它差了一步的距离。
虽然她一直一直拼了命地想要去抓住什么,可是,她的力量终究太过单薄脆弱。
她就像一朵生命力枯萎的向日葵,尽管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昂起头,面朝太阳的方向,可是,她没有力气。
她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去支撑起自己衰弱残破的肢体。
但是,她的心里始终有个坚不可摧的强大信念。
无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她知道,那个影子一样的苍白少年,一定会不离不弃地守在她身边。
一直一直。
帝英。
琴室。
微凉的风拂动淡蓝色的窗帘,淡薄的下摆翩翩飞舞起来,在宁静的半空中画出水墨画般幽柔的弧线,然后又如蝴蝶羽翼般优美地坠落。
周而复始。
阳夕舞站在窗前,淡漠地凝视窗外静谧的校园。
她的面色纯净,如优质的水晶般清透,没有瑕疵。漆黑的睫毛乖巧地覆盖在琉璃一样流光异彩的眸子上,尺度低调中透着华丽。小巧的鼻子直挺修长,粉嫩细致,如羊脂白玉,洁净纯粹。淡粉的唇微抿,色泽柔软姣妍,噙着习以为常的冷漠与倔强。她的下巴刀削一般的瘦,浸着与生俱来的贵族高傲和小女人讨人喜爱的柔弱。
风轻轻地吹,她的眼眸微微颤动,焦点一寸寸涣散,又一寸寸汇集。
金子般雍容华贵的阳光温顺地落在她的肩膀上,仿佛为她批上一层薄如蝉翼的外套。
突然的,一股熟悉的温暖将她包裹住,令人安心的气息弥漫开来。
她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却没有挣扎。
薄薄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她贪心地靠进他的怀里,几乎把自己全身所有的重量都托付给他。
他温柔地环住她,牢牢的,却带着怜惜和疼爱。
她伸出手,挡住温润的阳光,金色的光芒穿过狭窄的指缝,碎成斑驳的金点,落在脸上,感觉很舒服。
他的气息呼在她敏感的耳际,痒痒的,麻麻的。
她脸色微红,身子僵硬了一小会。
他淡笑着,感受到她的羞涩与不适应,挑逗般在她的侧脸印下一吻。
软软的,柔柔的,带着他清雅的体温。
她转头看他,笑得灿烂明朗。
他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手指洁白干净。
地板上,他和她的影子融合在一起,仿佛一对寸步不离的连体婴。
小小的相聚之后,隐离开了。
阳夕舞却还贪玩地不愿离开这个装满他和她的气息的地方。
他在这里吻了她,抱了她,对她说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去相信的承诺。
她神色痴迷地笑,似乎在慢慢回味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温度。
琴室里只有她形单影只的小小背影。
可是,她却并不感觉孤单。
突如其来的,她再次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
这个气息是有些陌生,但又似曾相识的,可是,绝对不是隐。
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是冰冷而颓废的。
像僵尸一样,冷得让人胆战心惊。
她挣扎了,可是没有用。
潜意识的,她似乎恍惚猜到他的身份了。
他暧昧地在她的耳边吹着气,她的全身早已酥软麻木得没有多少力气。
“还记得我吗?我的小莫夕。”
果然是他!
罗加。
那个比可卡因更危险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阳夕舞努力冷静下来,镇定地问他。
“因为我想你了啊。”他说着,手指轻柔而冰凉地抚摸她光滑的侧脸。
他就像个可怕的无恶不作的恶魔,她渐渐开始不寒而栗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恐惧一个男人。
她剧烈地呼吸着,胸口此起彼伏。
跳动的心脏,似乎随时可能冲破胸口。
她不会被他威胁的,绝不!
猛的,她奋力推开他,逃到和他保持一定安全距离的地方。
“难道你忘了上次的教训吗?不是什么女人你都可以玩的?!”她冷冷地看着他,心脏疯狂地跳动。
罗加兴致盎然地看着她,似乎很满意她这样莽撞愤怒的反应。
“不要再出现在帝英,更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是因为那个白发小子?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
“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少胡说八道!”
“说中你的痛处,恼羞成怒了?”
“我警告你,不要去靠近他,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阳夕舞伸出食指指着他,面色沉静,再没有任何惧怕,眼角有冷冽犀利的冰芒闪过。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隐,绝不允许。
平地起风波
琴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触即发的浓重火药味。
阳夕舞的双目凛冽锐利如刀锋,幽深暗邃如午夜的黑色焰火,低调的绚烂,冰冷的决绝。
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成拳头,手背上一片冷冰冰的苍白。
有静默的风摸索着钻进来,轻盈的,迷乱的,没有方向。
深紫色的发丝被凌乱地吹起,在凝滞僵冷的空气里划出犀利的线条,仿佛利刀从半空中挥过,冷冽的气息拂过白玉般的面颊,带过一阵毛骨悚然的恐惧。
罗加懒洋洋地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没有血色的嘴角轻佻地勾起,眼眸中流动着不言而喻的浓烈兴味。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名姿色绝美的妙龄少女,而是一头任由他宰割分裂的美味猎物。
他的头发依旧是没有半点精神的浅褐色,有点乱,却相当干净。他的脸苍白得像是被抽干了血,是那种颓废衰弱到极致的脸色。
整个人,诡异得就像是一个不敢行走在太阳下的吸血鬼。
安静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氛围。
死一般互不示弱的对视。
窗外,是一片清净的艳阳天,偶尔有一两只幼鸟扑腾着单薄的翅膀,鸣叫着掠过枝头。
鸣叫声很稚嫩,像是初醒的婴儿不安的躁动。
他们的僵持已经持续了很久,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份平衡。
他们现在比的就是耐性。
谁先动摇,谁就失了先机,谁就败在了对方的气势上。
他们的身体,似乎都有些麻痹了。
“咚咚咚。”
礼貌的敲门声响起,两个人的心里都是一动。
“舞,你还在里面吗?”
是迷子的声音。
阳夕舞悄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瞬间松懈了不少。
“舞?”迷子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隐隐透出些许担忧。
“我在。”阳夕舞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罗加,一边轻声回答。
“我可以进来吗?”
“不,等一会。”
罗加听着她们的对话,嘴角上扬,却丝毫没有半点要回避离开的意思。
“难道你还想继续呆在这里,等他们进来抓你不成?”阳夕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里没有半点温度。
“我倒是很期待这样的画面。”他抱臂看着她,嘴角轻扯,脚步一动不动。
“你以为我不敢吗?”阳夕舞冷冷地说着,已经迈着步子走到了门口,随时准备抬手打开门。
“好了,今天我们就玩到这吧,改天,我们再继续。”罗加说完,重重地一把拉开窗帘,身子敏捷地一跃,整个人就如一只动作矫健的野兽般跳出窗外,刹那间就不见了踪影。
琴室的位置在二楼,正常人跳下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看来,他似乎早就想好了逃生的方法。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混乱了。
迷子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