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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椅无法在沙滩上行走,他只能背着我走在沙里。
我在他背上,半天没有吭声,却听他说自己曾在海常的那些年。
那些年,他也是孤单一人。
瑛里说如果我再不说话,他就将我扔到海里喂鲨鱼。
我依旧没有吭声,他只是将我放在了沙滩上,然后一转身,便没了人影。
我看了看四周,眼里除了蓝色的水,金色阳光,有白色的沙子,只有我一人。
天色,慢慢消逝这仅剩的余辉。
夕阳下,沙滩后的椰树下,那双多出的一双脚,一步未动。
瑛里等着我叫他的名字。
身体倒在沙子上,沙里残留着白天的燥热,刺痛着胳膊上的皮肤。往前爬一步,离那个影子便近一步,拖着那双腿,去找瑛里。
身后,是一截残废。
看到他的鞋子,走近了我,他于心不忍地蹲在身旁,将我扶起,小声地叹了一口气,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好歹也让知道你的名字啊。
我却是抓着他的裤角不放,看着他的脸,被夕阳照得闪闪发光。
我看着他,摇摇头,抓疼了瑛里。
他说,以后再也不会逼我说话。
那天我们在海边呆得天黑,总是他在说,我听,有时他说累了,便会坐在旁边,自己抓着沙子玩。
沙子从指间流出来,剩下的只有残温。
“加南,你这么早起来,原来是躲在这里看日出,玩沙子呢。”
黄濑醒得早,晨练的路线里,看见我一个人坐在海边。
他坐下来,指着飞在海上的那只大鸟,问我,是不是海鸥?
可能吧,我也没有见过。
海鸟在水边盘旋,一直在空中叫唤着,扇着翅膀。
黄濑将晒过的胳膊在我眼前晃了晃,说是海边的太阳真毒,昨天晒过的皮肤,今天就黑了。
而我呢,他过分地坐近了彼此的距离,眼睛靠得很近,盯着我那张面无血色的人看了很久,久得他眼下的睫毛被风拂动时,细微地眨了一下。
我离他坐远了一些,黄濑这才看够了,说我还是那么白。
黄濑问我,昨晚睡得怎么样?
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他笑了笑,下巴抵在膝盖上,眼角边,是睡过的痕迹。
金色的灿烂,转过身,小声地说他昨晚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敲门,又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敲打,声音挺小,吵到他睡觉。
住在海边的女生,告诉他,这家旅馆经常闹鬼。
三更半夜听到奇怪的声音。
不少的客人,都说看见了奇怪的影子。
他半夜的时候,曾从房里出来喝水,经过大厅时,从窗户外,的确也看到了沙滩上好像有黑色的影子晃动。当时,除了他,森山学长也看到了。
学长们到现在都没有醒。
黄濑却笑着说,如果真能撞见鬼,就好了。
我笑不出来。
他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去跑一圈,然后回去吃早饭,紧接着训练,叫我不要在海边坐得太久。
一眼望去,海水与日出混成金色。
远远看去,与跑步的黄濑,连成了线。
沉淀着在外面徘徊了一夜的心情。
森山学长真的有黑眼圈。
训练时,其他学长,和同年级的同学都在小声议论,昨晚沙滩上的那个黑影。
笠松学长大声地训话,说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鬼。
热身。
然后绕着沙滩跑十圈。
将一个队上的人员,分成了两组,防守与进攻。
一大清早,有不少女生看我们训练。
其实她们都是为黄濑而来。
而这时,阿木学长都会笑得让人不自在,他总是会站到一边,不像其他男生心生羡慕,却盯着黄濑的的脸在笑。
不全是嘲笑。
阿木学长也是下学期新加入的队员,对于黄濑始终是海常的王牌。
他从来没有意见。
却总是在黄濑招蜂引蝶的时候,看他不顺眼。
我们对练时,在沙滩后的椰树后,一个人影,拿着瓶装的饮料,冲着我们这边举了一下,然后走到一旁,躺了下来。
黄濑问我在看什么,有些不在焉。
我摇摇头。
笠松学长正好叫我过去,说是要考验一下我们训练的结果。
这双手,除了学做饭,学弹琴,还要学会运球与传球。
休息时,黄濑本想和我一起去店里买饮料,可是那些来看他训练的女生,一下子将他围住了,脱不下身。买好饮料后,我便一个人坐到了海的另一边。
吹着海风,手里的饮料,被人抢走了。
他仰头一口干了,坐下时,说是海常的训练,无聊得让他想睡觉。
他是昨晚收留过夜我的人,却不想让我知道他的名字。
指着我,说我球打得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倒是黄濑,似乎比以前进步了些,到底是和他交过手的对手。
他躺下来,拉着我一起躺在沙子上,指着天空说,“这样看着天空,其实也很无聊。”
他的话,有些孤单。
瓶中的饮料,剩下不多,我都给了他。
他笑了笑,不客气地全解决了,空着的瓶子,被他捏着手里,捏成一小块干瘪,扔得很远。
你是不是哑巴啊,怎么都不说话的?
我的眼睛里,只看着他指过的痕迹,消失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沙滩上,有一个女生四处寻找一个阿大的人。
身旁躺着的他,小声切了一声,嫌女人是个麻烦的生物。
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睡他的觉。
我好像也睡着了。
却听到了黄濑找我的声音,想应他一声,却说不话。倒是听见他和身边的那个皮肤黝黑的男生说了话,像是以前就认识过。
说了什么,我听不清,隐隐约约只听见一句。
他叫黄濑说话声音小一些。
我不知道黄濑和笠松学长说了什么,但是他的确找过学长。
训练后,学长叫我和早川学长换房间。
阿木学长回房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我的脚。
黄濑问我,有没有伤到?
我摇了摇头。
早川学长的房间,在楼道口,我进去时,看见黄濑坐在床边,奇怪地问他,“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摘下耳塞,掩着嘴边的笑意,“你真笨,我当然也是睡在这间房啊。”
哦,浴室里这会儿应该没人了,我拿了换洗的衣服,出了房门。
开了龙头,水花贱得全身都湿了。
湿过之后的衣服,紧紧地贴着皮肤。
都是水。
滴滴答答的叫人厌烦。
嘭的一声响。
有人进来。
我关上水龙头,走出浴室,从柜里拿出干毛巾,挂在头上时,被人撞到了肩膀,头上的毛巾掉在了地上,被他踩过。
是阿木学长。
从我进了球队之后,他对我有些意见。
一起报名的同学,有些人是他认识的,他觉得我这个从未接触过篮球的人,是打不好篮球的。而他认识的人,远比我更适合呆在球队。
可是,笠松学长却选择了我。
他脱了衣服,毛巾挂在肩上,从我身边经过时,压低了声音,他说我成天只知道在大家面前装傻充楞,看着恶心。
阿木学长眼角瞟了我一眼,哼了一声,便进了浴室。
水声,哗哗地流了下来。
像在下雨。
脑子里,依旧还记得那些年的嘲笑。
他们瞧不起残废。
还有他们,明明都经过出事的地方,也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多看一眼。
看着他们的鞋子,踩在雨水里,从我眼前走过,为了可以赶上比赛,谁也没有停留,而我只能躺在臭水沟里,慢慢等死。
“加南,你真慢。”
回到房里,黄濑已经睡下了,本来想和我聊会天。
“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我上床,见他还盯着我,转过身,叫黄濑赶紧睡觉。
“你昨晚去哪儿了?”
我睁开眼睛,“他带我去了海的另一边。”
黄濑似乎又不困了,见我不理他。他下了床,然后将他的床推了过来,和我睡的床靠在一起,他又跑上了床,钻进被里,要我陪他说话。
他的动静有些大,吵到了隔壁的学长们。
学长们扯着喉咙狂骂一通,如果再不安静一点,他们就宰了我们。
黄濑躲在被里小声地笑,冲我吐了吐舌头,“我老被学长们骂,脸皮也被骂厚了,倒是连累你也被他们骂了。”
我说没事,和你一起挨骂,总好过被你瞧不起。
“加南,我发现你真的不爱说话。无论站在哪里,永远都是那么安静。”
我偏过脸,看着天花板,吊顶上的灯罩旁,围着蛾虫飞。
他问我在看什么?
我指了指天花板,说它们是自寻死路。
其中一个撞到了灯上,从空中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床上,黄濑嫌弃地想要拍死它,我拦住他,把它放在地上,“它的生与死,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有它自己决定。”
黄濑躺在枕头上,耳朵里听着歌。
我侧过身,看着他,问他,那天,你们赶上了比赛吗?
黄濑啊了一声,问我刚刚在说什么?
我拉过被子,说没事,转过身,看着天花板,笑了笑。
那只飞蛾还是飞到了天花板上,围着灯光飞来飞去,飞到最后,还是撞上了。
又掉了下来。
黄濑嫌它掉在床上,不干净,忘记学长们的警告,下床,又开始推床,连着我睡的那张,一起推到了窗前,吹着海风睡觉。
“黄濑凉太,你想造反啊?”
他早就爬进了被里,蒙着脑袋,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学长们的敲门声,没有消气。
我下床,开了门,“笠松学长,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请你们回去休息吧,不会再有动静了。”
他们这才松手,打着哈欠回了屋。
躲在被里的黄濑,已经睡着了。
我睡不着。
睁着眼睛看着飞蛾扑火,明知是死路一条,它们义无反顾。
活着,比死受折磨。
睡在旁边的黄濑,不太老实,手臂老是喜欢搭在别人的身上,我将他的手放回原处,很快,他又缠了过来,放回去,他还是会搭过来。
我侧过身,看着墙壁,独自发呆。
半夜,下了雨。
我藏在被里,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打得窗台哒哒地响,然后捂住耳朵。
早上醒来,黄濑还在睡。
我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发觉他的手捂在我的耳朵上。
时间还早,我往墙壁缩了缩,将黄濑的手,放回他身上,又睡了一会。
我换好衣服,又去了海边。
今天就训练半天,下午我们就要回去了。
大海,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他今天没有来沙滩上睡觉。
或许走了。
黄濑拿了果汁,给我,然后坐了下来。
他平时挺喜欢说话,今天却安静地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海面。
我以为他会一直安静下去,喝了果汁,他躺在了沙子上。
看着天空,黄濑问我,“加南,你心里是不是有事?”
都过去了那么久,我以为自己忘记了。
他却说,你昨晚睡着以后,一直都在哭,你知道吗?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黄濑扬起了右手,在我面前,他说他不知道我的心里究竟装了什么伤心的事,昨晚我睡着以后,一直都在哭,哭得很伤心。
他叫我,我却没有醒,把他的手臂都哭湿了。
“喝点饮料吧。”
我点点头,手心握着那瓶果汁。
始终没有打开。
训练的时候,黄濑在意我的一举一动,频频开小差,被学长们训了半天。
他在运球的时候,我拦他,他却莫名地掉了球。
“黄濑,专心点。”
他直接从我手里又抢回了球,跳在空中,直接扣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