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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冬至笑着摇头,“今天是有事情。抱歉,吓坏了吧?”
小八看他摇头,顿时松了一口气,“我家小十三就是被猫扑走的……我的妈,吓死人了。”
凌冬至也压低了声音悄悄安慰它,“别怕,我会提醒它的。”
小八不怎么信得过地瞟了小灰一眼,“它会听你的么?”
凌冬至点点头。
小灰的尾巴突然晃了晃,小八吓得扑棱棱飞了起来。远处树杈上的小九也很是不安地挪动了几下脚步。
“别怕。”看着两个小家伙惊慌失措的样子,凌冬至有点儿过意不去了,“明天我给你们带玉米吧。”
小八颤颤巍巍地挤在小九身边,一边还没忘了跟他讨价还价,“要菜市场那个顾阿婆家里种的甜玉米。”
小九蹭了蹭它的肩膀,嗔道:“小八!”
受了惊吓的小八态度很是坚持,“就要她家的甜玉米——冬至,你以前说过,受了惊吓的时候要用好吃的东西压压惊,否则会留下心理阴影哦。”
“我有说过吗?”凌冬至一脸迷惑。
小八冲凌冬至俯冲下来,“不许赖账!不许假装不记得!”
窗台上的小灰被打扰,十分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小尾巴还威胁似的晃了两晃。小八吓了一跳,在半空中歪歪斜斜地转了个弯,扑棱着翅膀窜回了小九的身边。
凌冬至捂着嘴闷笑了起来。
14、被耍了
小八说的顾阿婆是常年在教工区附近的菜市场里摆摊的一个老婆婆。据说她家就在后山,家里承包了几亩苹果园,捎带着也种点儿菜。凌冬至最喜欢她家的苹果,又甜又脆。在窗台上放一个,画室里一整天都弥漫着甜甜的果香。
凌冬至去的不巧,顾阿婆摊子上除了几样青菜就只有苹果和一种晚熟的脆桃,并没有小八点名要吃的甜玉米。凌冬至只能买了几斤苹果,又让人削了两根甘蔗,打算拿这些东西回去安慰安慰受了惊吓的小八小九。
菜市场附近人多车多,街道又窄,凌冬至过来的时候特意把车停在了远处喷泉广场附近的停车场。大中午的,菜市场正是热闹的时候,广场上反而没多少闲人。凌冬至拎着几个塑料袋走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一位身穿灰色外套的中年人正牵着一条哈士奇在散步。中年人看着眼熟,而他手里那条狗看着,可就不止是眼熟了。
凌冬至有些纳闷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庄家的宠物狗。这里距离御景苑虽然不远,但是遛狗的话,一般人应该往碧波湖那个方向走,毕竟人少一些,地方也更开阔。不过他跟庄临的家人也只是认识,人家家里都有些什么样的习惯自然也不会知道。
被庄临称呼七伯的管家先生看见凌冬至,远远地就露出微笑的表情。反而黑糖扳着一张狗脸,蓝汪汪的眼睛里凶巴巴的,满是不屑一顾的神气。
“凌老师,好巧。”七伯拉着黑糖的牵引绳朝他走了过来,“您这是刚下班吗?”
“是啊,刚下班,出来买点儿东西。”凌冬至对这位和气的中年人还是挺有好感的,见他主动打招呼便笑着答道:“七伯这是散步呢?”
七伯笑着说:“黑糖这两天肠胃闹毛病,我带着它去看医生,刚回来。”
凌冬至知道这位狗少爷被人照顾的很周到,也不怎么担心,只是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大夫怎么说?不严重吧?”
大概养宠物的人都很乐意自家宝贝被别人关心,七伯脸上也是一副挺高兴的表情,“不严重,只是吃了油腻的东西。”
七伯话音未落,黑糖突然往地上一倒,一边呜呜叫着,一边抽搐了起来。凌冬至被这个意外情况吓了一大跳,脑中最先浮起的想法是:癫痫?!
没等他想明白狗狗会不会得癫痫症,就听黑糖的嘴里呜呜咽咽地叫唤起来,“疼死了……碎骨头就卡在我嗓子里……啊,出血了……”
凌冬至忙说:“它这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嗓子了吧?是不是骨头?”
说完才反应过来看起来十分照顾黑糖的管家先生,至始至终都没有对黑糖的状况做出相应的反应,既没有表现出担忧,也没有像他似的被吓一跳。凌冬至心里隐隐觉得不对,抬头时果然看见七伯一脸无奈的表情。
“凌老师,对不住,让你见笑了。”七伯弯下腰拍了拍黑糖的脑袋,很是宠溺地笑着说:“黑糖这是在跟你闹着玩。”
像在证明他的话一样,躺在地上抽搐的黑糖一骨碌爬了起来,一边抖毛一边咧着狗嘴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像在嘲笑凌冬至的大惊小怪。
“装死?!”凌冬至惊悚了,心说这TMD到底是什么妖怪,居然连装死这种高难度的戏码都会玩?!
黑糖一脸嘲笑地冲着他甩了甩尾巴,“SB。”
凌冬至,“……”
这特么的根本就不是闹着玩,这是明目张胆地被耍了好不好?凌冬至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条性格恶劣的狗,“它总这样?”
七伯无奈地点头,一边抬手冲着它比划了一个手枪的造型,“砰!”
黑糖应声倒地,后腿还十分入戏地抖动了两下。
凌冬至,“……”
黑糖打个滚儿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吭哧吭哧的,像在笑。
凌冬至真有种崩塌的感觉,心说什么样的妖孽才能调教出这种怪物啊,卧槽。
七伯一点儿也没注意到凌冬至崩溃的表情,一脸笑容地拿手指顺着黑糖身上被揉乱的狗毛,语气里居然还挺自豪的,“黑糖就是比别的狗狗都聪明,三少跟它玩了一遍它就学会了。不了解情况的客人总是被它吓一跳。”
凌冬至木然点头,“是挺聪明的。”
岂止聪明,这都快成精了!
“您慢慢溜吧,我先回学校了。”凌冬至觉得再呆下去,自己的脸都要裂了。
七伯热情地跟他挥手告别,“凌老师慢走。”
嚣张的狗精像伴唱似的狼嚎一声。
凌冬至忙不迭地加快了脚步。
“这哪里是甘蔗,”小八低下头啄一口窗台上的甜杆,很是不满地嘟囔,“明明就是庄稼地里的甜杆儿嘛。冬至你可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这不挺甜的?”凌冬至对它的抱怨不以为然,他觉得这甜杆吃起来也挺有滋味的。
小八摇头晃脑地叹气,“这才几月啊,甘蔗要再过两个月才能买到呢。”
凌冬至虽然不算是生活白痴,但很多生活里的小常识他确实不懂。他这人性子本来就淡,物质方面更是不讲究,连吃饭这种大问题都不挑剔,还有什么可让他在意的呢?凌爸凌妈总说他懒,但实际上懒只是一方面,他对于生活方面的事是真的没那么多计较。
小八啄了一会儿甜杆,开始不满意凌冬至这个庞然大物跟它抢夺口粮,“你怎么不去画画,还在这里跟我抢吃的?”
凌冬至拿起一根新的甜杆,嘎嘣咬下来一大块,含糊不清地说:“我的作品都准备好了。”
小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屋角那块巨大的画板上蒙着一层防尘布。画室里的地板拖得干干净净,颜料画笔也都拾掇得十分整齐,跟前段时间乱糟糟的场面迥然不同。
小八有点儿失望,“啊,这么快就画完了?”
“还快?!”凌冬至咬着甜杆儿瞪了它一眼,“我画了快半年了!”
小八悻悻,“你们不是总说要高标准要求自己么?”
“那也要劳逸结合啊,”凌冬至把嘴里的渣滓吐出来,弯起两指在小八脑袋上弹了个爆栗,“过两天我就要被打发去收拾展馆了,那可是当苦力,还不容我消停两天啊?”
小八晃了两晃,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最后一根甜杆,“这根是我的!”
凌冬至悻悻松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小八抢到了最后一根甜杆,心情大好,假惺惺地对凌冬至提到的问题表示关心,“怎么要你去收拾展馆啊?”
凌冬至窝在沙发里叹了口气,“每个学校都要抽人过去的。陆行的作品还没有准备好,咱们学校能去的自然就剩我了。”
“怎么这样。”小八忿忿,随即开始关心自己的伙食问题,“你去布置展馆,中午的时候还能回学校吃午饭么?”
“小没良心的,就知道吃!”凌冬至恨恨地又要弹它一下,被小八机灵地躲开,“会展中心在市中心呢,一来一回至少四十分钟,你说我回来吃饭不?”
小八叹了口气,“唉,没有碎面包吃了。”
凌冬至想了想,“别担心,投喂的事我可以安排学生做。”
小八高兴了一下,随即又开始担心新的问题,“你的学生会不会忘了啊?靠得住吗?”
凌冬至给它打包票,“绝对靠得住。”
“那好吧。” 小八半信半疑,无奈地嘱咐他,“最好再准备一点儿碎果仁。嗯,最好是外面裹糖浆的那种。”
凌冬至轻嗤,“你想得美。”
15、又被耍了
省画协对这次画展还是很重视的,在确定了画展的场馆之后,特意从滨海市各参赛院校里抽人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工作小组,专门统筹画展的各项事宜。南山中学的两个名额报的是凌冬至和陆行。因为陆行还在准备作品,所以工作组那边的活儿就都推到了凌冬至的头上。
布置场馆的活儿都有工人做,工作组委派的主要任务是监工,或者临时有什么事儿跑跑腿。活儿不算累,但是每天都要在学校和美术馆之间两头跑。凌冬至是个怕麻烦的人,干不了两天就烦了。再说他是个很怕吵闹的人,偏偏布置场馆的时候会用到电钻一类的器具,凌冬至熬了两天实在熬不住,借口学校有事儿厚着脸皮跑了。
跑出来之后才发现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凌冬至懒得再回学校,正琢磨该上哪里去解决自己的晚饭问题,眼角的余光却看见美术馆旁边的草坪上溜溜达达地跑过来一条壮壮实实的哈士奇。
凌冬至眼皮一跳。
哈士奇顺着草坡来回跑了两圈,又翘着后腿在樱树下尿了一泡,然后兴高采烈地开始追逐草坪上的鸽子。黑色的皮质牵引绳被它拖在身后,窸窸窣窣的响。
凌冬至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在附近看到七伯的身影。
这死狗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呢?
凌冬至真心不想理它。但这附近是闹市区,美术馆附近的草坪也只是比一般的绿化带面积略略大一些,越过灌木丛外面的人行道就是交通最为繁忙的主干道,车水马龙,人流如潮。不安全不说,它真要在这里跑丢了,只怕找都没地方找去。
凌冬至下了车,不情不愿地冲着那条四处撒欢的傻狗走了过去。
“黑糖!”
黑糖蓦然抬头,晃了晃尾巴,打喷嚏似的从鼻子里喷了一股粗气。
“还真是你。”凌冬至走过去,从地上捡起沾满灰土的牵引绳抖了抖,“你跟谁出来的?”
黑糖抖了抖耳朵,水汪汪的蓝眼睛流露出一丝犹疑的神色。就好像它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凌冬至,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总不会是你自己跑出来的吧?”凌冬至见它一直没反应,也有点儿拿不准,弯下腰看了看它脖子上的狗牌:黑糖 186XXXX0988。
是黑糖没错,不过这个电话凌冬至并不认识,或许是庄洲的,或许是管家先生的。凌冬至想了想,先给庄临打了个电话。
庄临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呼哧呼哧的,像是跑步过来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