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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听他说完,全用奇异的眼光注视着他,似乎他是个来自其他世界的怪物。
“你卖掉祖产一个人赔,天下间竟有你这种怪物!”长春谷主的叫声怪怪的:“珍宝又不是你丢的,你这……哥儿,我真想臭骂你一顿,可是……该骂的却不该是你。我问你,挑珍宝的人,的确一无所知?”
“是呀!他们都是憨厚朴实的忠心仆人,绝不会昧着良心撒谎。”
“出店之前,你们检查时可曾发现可疑的征候?我是说,你们离开金陵客栈前往古古轩之前。”
“小可根本没留意甚么征候。”
“离开古古轩之后呢?”
“大家都垂头丧气,还能留意什么?”
“那天晚上呢?”。
“珍宝箱放在小可的房中,小可敢说,落叶飞花入室,也休想瞒过小可的耳目……”卓天威苦笑着说。
“唔!那么,珍宝该是在你们离开古古轩,在大街上被人调包的。”
“小可也猜想是在街上丢的,挑珍宝的人跟在后面,但大街上人多……”
“人多才好调包,他们当然是早就注意你们了。晤!只有一个可能。”
“大叔之意……”
“你听说过迷魂术?”
“小可出身玄门,略有所知……哎呀!”
“你怎么啦?”
“迷魂术?”他一掌拍在桌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方面的伎俩?那些拍花的妖人还加上药物并用呢!”
“现在,已经有了多种线索。有人用迷魂术调走了你巨万珍宝,一件三珠凤钗由翻江倒海手中在苏州出现,一件翡翠龟出现在镇江的血案现场,极可能是一个叫赵元咎的人所拥有的。”
失宝在一年后出现两件,分别出现在相邻的镇江和苏州。珍宝不可能在乡镇出售,大埠的古玩店不敢收购来历不明的珍宝,当铺也没有庞大的资金收当,这表示大件的稀世宝物,已落在某些与江湖人有往来的大收藏家手中,小件的散落在江湖歹徒们手中流传。镇江苏州紧邻南京,这批珍宝可能仍在江南。”
“爹,会不会是歹徒故市疑阵呢?”南官凤鸣提出意见:“珍宝的买主可能在北地某些大城,甚至在京师,歹徒们则故意用三五件珍宝在江南露面,在江南追查岂不中了歹徒的圈套?”
“当然有此可能。”长春谷主点头:“在没有获得其他有力线索时,只能用笨办法一步步追查,从翻江倒海和赵无咎两方面下手。翻江倒海追查不难,赵元咎却十分辣手。赵是天下第一姓,歹徒们用化名,首先便会冲口而出,查起来难上加难。卓哥儿前来找宛小江找翻江倒海的下落,可说又多了一条线索。”
“大叔把姓宛的轻易放掉了,哪儿来的线索?”卓天威摇头苦笑。
“昨天,我来这里侦查,希望在混混们口中,找出有关赵无咎的线索,当然以专门包庇亡命的宛小江为目标。岂知二更天潜入,却发现这个假冒的宛小江,与他请来的四个保镖在内间大吃大喝,酒后吐真言,那泼皮只是面貌与宛小江有三五分相像的混混而已,早些天,他在灵岩山他的地盘鬼混,被人从背后击昏,醒来时身在船上。星光朦胧,他只见到一个蒙面人,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要他请几个保镖,来这里冒充宛小江,威胁他如不遵命,便取他的性命。就这样,他来了。他当然认识宛小江,却不知道翻江倒海,你能追出什么来?真的宛小江,可能在某处湖底喂了鱼虾啦!”
“那岂不是没有线索了?”他沮丧地说。
“不然,这表示你已经向盗宝贼接近了一大步,对方已情急杀人灭口了,盗宝贼的主谋与同谋,很可能就在附近。依我的估计,翻江倒海的处境,恐怕险恶得很,下一个被杀的人一定是他。卓哥儿,你真不该到处张扬的,你替我增加了大困难。”
“大叔是指……”
“你曾经向吴中一龙的人,透露找赵无咎的底细。”
“这……”
“真是嘴上无毛,做事不牢。”长春谷主瞪了他一眼:“风声一走漏,那淫贼岂不远走高飞,有多远就走多远,真糟!”
“这……这……”他惭愧地低下头:“小可也……也认为是线索,有追查的必要,由于人孤势单,所以……”
“所以病急乱投医?”
“爹,不要逼他了嘛!”南宫凤鸣替他缓解。
“小可抱歉!”他讪讪地说。
“看来,你我所找的目标几乎是相同的,而且也找对了方向。”长春谷生不再责备他:“那些混帐东西,必定与苏州这些豪霸人物。有牵连。”
“大叔,小可该……该怎办?”他用求援的口吻问。
“办法倒有,可是……”
“大叔,什么办法?”
“雷霆手段。”长春谷主沉声说。
“雷霆手段?”
“是的,雷霆手段。目前,你的绳索已经套上了他们的脖子,只要把绳子收紧些,他们就会受不了啦!”
“对,收紧绳子……”他兴奋地说。
“可是……”
“大叔,可是什么?”
“我……我却不能鼓励你这样做。”长春谷主苦笑了笑:“而且,我不可能与你联手合作。”
“哦!小可明白!”他呼出一口长气:“长春谷傅家,是侠义道武林十大名门之一,不能乱来,行不能逾规,事事讲道理……”
“卓哥儿,别讽刺人了!”长春谷主抢着说。
“小可不是侠义门人。”他笑笑。
“你……”
“所以小可不妨用雷霆手段。”
“你不能乱来……”
“老伴,你不在场,是不是?”傅夫人站起微笑:“走吧!我们去看看我们的船,看船夫们是不是偷懒。”
长春谷主摇摇头,携妻出门走了。
南宫凤鸣拉拉要跟出的卓天威,向他嫣然一笑。
“那是我娘,妒恶如仇,可不像我爹那么好修养。”南宫凤鸣低声说:“娘同意你用雷霆手段,你明白吗?”
“哦!你爸爸到底姓什么?”他不胜困惑:“长春谷主博华……”
“我娘姓南宫,南宫玉。”
“凌云燕是你娘?”
“是呀!我女扮男装,用我娘的姓行走江湖比较方便些。”
“你也赞成雷霆手段?”他问。
“你怎么这样笨?”傅凤鸣姑娘娇嗔,白了他一眼。
“我真的很笨。”他拍拍自己的脑袋:“我真该把郝四爷带到僻静的地方割他,他就会乖乖地把翻江倒海的下落招出来了。好!还来得及。”
“别忘了,我也有一份。”傅凤鸣欣然说。
“你?以后再说,我该走了!”
“等一等……”
他已经奔出门外去了。
当机立断,这是在紧迫情势中,必须迅速作正确的决定,优柔寡断的人是难以办到的。
卓天威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作了断然的决定,如果不用雷霆手段,珍宝恐怕再也追不回来了,他必须把握所获的线索,进行紧迫追查,用侠义道处理事务的办法是行不通的,歹徒们根本不吃这一套。
所有的罪犯,都会说自己是无辜的,杀人越货的盗匪,也会认为自己的所为是正当的行止。
郝四爷接受翻江倒海的礼物,绝不可能对翻江倒海毫无所知。
吴中一龙是苏州的一霸,翻江倒海是江湖浪人,浪人拜码头,应该拜吴中一龙而非郝四爷,除非翻江倒海和郝四爷有交情,所以不理会吴中一龙。
吴中一龙替他向小桃红赎回三珠凤钗,答应替他查翻江倒海的底细去向,可知吴中一龙是站在他这边的。
那么,派人假冒宛小江的人,除了郝四爷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
郝四爷,这是他的目标。
上次他给郝四爷一百天期限,未免太愚蠢太讲理啦!也许,他心中希望自己能做一个侠义英雄吧!
侠义英雄是不能用私刑逼供的,他哪有工夫去搜集可让对方俯首认罪的证据?所以侠义英雄的念头,果然害人不浅。
他有所决定,而对方也有了决定。
船离开徐家族的小码头,已经是申牌正,距日落还有一个时辰多一点,赶回虹桥时间并不太充裕了。
他不再躲在舱内,回程用不着守秘了,便走到前舱前,信目观看运河上往来不绝的各种舟船。
往来的船只很多,他发现两个舟子似乎并不急于赶路,跟在那些大船后面,悠哉游哉向前划。
“不能快一点吗?”他向前面操桨的舟子说:“超到前面去嘛!这样跟在大船后面,回到虹桥恐怕要三更天啦!”
“天色将晚,河上船多,不能乱超的,公子爷!”舟子笑笑说:“等会儿驶入岔河,就可以加快了!”
河面宽不足十丈,超船是有一点困难,但乌蓬船轻而小,超越应该不会有问题。
“本来,改驶获沟岔河可近四五里。”后面操舵桨的舟子接口:“可是近来那一带不能随意通行。”
“为何?”他信口问。
“中间山塘一带,有一批歹徒在附近出没,为首的人好像姓赵,好色如命,将为非作歹所得来的金银,全花在那些画肪上的粉头身上。”
“姓赵?赵什么?”他心中一动。
“不知道,听说是从南京来的,在南京犯了案。”
“来了多久了?”
“这……有十几天了。
姓赵、好色、从南京来,从南京来必须经过镇江。
“驶获沟岔河。”他向舟子大声说。
“这……公子爷,去不得。”舟子惶然拒绝。
“不要怕,一二十个歹徒不成气候。哦!你知道他们啸聚的地方吗?”
“哪一位船家不知道,公子爷的意思……”
“我想知道。”
“在山坡右岸,那一带郊野荒凉得很,建有几栋草屋,不出去作案就躲在屋子里穷赌,也接来一些下三滥的私娼鬼混。”
“快到山塘请通知一声,哦!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会赏你们两倍租金。”
“这……”
“驶获沟岔河。”他大声说。
“是,公子爷。”舟子说:“公子爷要是出了意外,可不要怪小的,那些歹徒们,不会为难小的这种混口食的苦哈哈,倒是公子爷……”
“在下不会怪你们的,放心啦!”
不久,船驶入一条小岔河。溯游直上,河宽约四五丈,两岸芦苇青翠,不时可以看到零星的农宅,和将熟的稻田、果园。
“山塘就在前面不远。”后面的舟子说。
“那一带有他们的草屋?”
“那边。”舟子向右岸右前方的茂林修竹一指。
“靠岸。”
“是。”
舟靠上河岸,岸高出河面三四尺。
“在这里等候,船可藏入下游的芦苇里。”他左手握了裹在布巾内的刀跃上岸,急步走了。
如果他回头察看,一定可以看到舟子的狞笑。
这一带确是荒僻,全是沼泽棋布的偏僻荒野,间或生长着一丛丛不知名的野林翠竹。片刻,居然发现一条小径,似乎经常有人走动,路面光光滑滑野草不生。
他沿小径前行,怪的是居然不曾发现各种水鸟的踪迹,这是极为反常的事,苏州附近的水鸟到处都有。
在这种地方,杀掉几个人往沼泽里一丢,毙体沉入泥沼腐烂,只有天知道。
歹徒在这一带藏匿,确是极为理想的好地方。
派三五百人前来搜索,无济于事!
前行里余右面草丛中草梢摇摇,跳出两名操刀大汉,迎面挡住去路。
“好小子。干什么的?”一名大汉厉声喝问。
“我找你们的老大。”卓天威一面微笑着回答,一面将布巾裹着的刀插在腰带上,泰然的向前接近。
“找我们哪一个老大?”大汉追问。
“你们不是只有一个姓赵的老大吗?”
“哦!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