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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最好卷包袱结帐离店,离开苏州,离开江南,走得越远越好,要不,这种意外任何时候都可能再次发生。”
“不走。”卓天威向店后走:“让那些天杀的心惊胆跳,怪有意思的,是不是?”
店伙替卓天威开了房门,接着替他送来一壶茶。
“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有人偷偷溜进来翻箱倒柜?”卓天威向送茶来的店伙笑问:“你们每天早上都得重新好好整理,很烦人是不是?”
“客官……”店伙讪讪地苦笑。
“我不会怪你们。”卓天威的口气相当友善和气:“好在我的行囊什么都没有,他们其实用不着这么费事。”
“谢谢客官的体谅,哦!客官吃了早点没有?小的交代厨下准备……”
“哈哈!我敢吃贵店厨下的食物?说不定某位仁兄,早就潜伏在贵店候机放蒙汗药什么的,我宁可到外面去买食物,可不想在店中冒险。不过,这壶茶可能是安全的,因为他们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不知道我这时会突然回来,来不及弄手脚。”
“客官……”
“呵呵!说来玩的,请不必介意。在左右邻房可有旅客住宿?”
“现在不是落店时光,昨晚落店的贵客已经一早离店了。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有事我会招呼,你走吧!”
店伙急急走了。
他侧耳倾听,留意邻居的声息,店伙说没有旅客居住在左右邻房,但他不能掉以一点轻心。
他身上穿的衣裤,是从农舍的衣箱内取得的短灰袄,他以前的衣裤已破裂得不能再穿。
邻房没有任何声息,他不再理会,开始换穿自己的蓝色长袍,内系藏了飞刀的护腰,外面系上腰带,佩了刀扣,但却将刀插在腰带上。长袍的衣尾扣在腰带前,便有了五分的江湖人物气味。
刚穿着停当,房门便响起叩击声。
“进来!”他信口叫,坐在床口整理他的荷包。
荷包不是百宝囊,仅用来盛装金银和小玩饰或护身避邪神器,悬在腰间作为佩饰,上面绣有精美的图案,越有钱的人,荷包越名贵,有些缀以珍珠宝石。
他眼角看到店伙推门而入,手中端了一只托盘。
店伙不是先前招呼他的那一个,换了一个年已半百出头有点老态的人,直向桌旁走。
“咦!我没叫你们准备食物呀!”他转头颇感不悦地向店伙说。
店伙入室时,他侧面向着床头,全神贯注整理他的荷包,直到店伙到了他的桌旁,方正式抬头向店伙注视。
那位店伙也奇怪,入室时居然不先发话招呼。
双方的举动都有点反常,而双方皆不介意对方的反常。
“是一位客官吩咐小的送来的。”店伙愣头愣脑地说。
“哪一位客官?”
“他就在前面的院子里。”店伙向门外信手一指。
“哦!大概他认错人了。”
“客官……”
“好吧!把饭菜放在桌上好了。”
“好的。”
“还有,你右手掌心中暗藏的小包,这时可以捏破了。送食物是籍口,你明知我不会吃你们的食物,能进来就算成功……来得好。”
三道电芒从店伙的手中飞出。
同时,一只小布包也在同一瞬间被捏破,泄出一些深灰色的粉末,粉末坠地之前,便失去形影,平空消失了。
卓夫威也平空在床口消失,三枚断魂钉贯人床后的砖壁内。
店伙发射暗器的后一刹那,扭头转身向房外飞跃,阴谋败露,逃走为先,无暇察看其结果。
糟!卓天威的身影,突然当门而立,像是平空幻化出来的,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按理,店伙的位置距门近一倍以上,当然要比卓天威快一倍。
“你们真是迫不及待啊!”卓天威急急地说。
店伙无暇答话,跃势太急,眨眼间便已贴身,猛地双掌齐出,招发推山填海,可怕的掌劲发如狂涛,情急拼命,用上了十二成劲力行全力一击。
卓夫威双盘手一振一分,可伤人于五尺外的裂石开碑掌力消散于无形,店伙的双掌也被崩得向外张。
“噗噗噗噗!”四劈掌几乎在同一瞬间着体,落在店伙的左右肩颈上,重如山岳,捷逾电闪,记记落实。
“呃……”店伙仰面急退,双手提不起来了。
卓天威跨步入房,信手掩上房门。
“砰!”店伙仰面摔倒在桌前。
卓天威劈胸将店伙抓起,屏住呼吸一跃出窗。窗外是一条防火小巷,平时封闭不用,臭气中人欲呕。
“我要口供,你死不了。”他扣住店伙的牙关凶狠地说:“我有最灵光的法宝让你招供,我对你们这些肮脏卑鄙的货色简直厌恶到了极点。首先,我要知道,你是来自那条道上,说……”
半个时辰后,快舟驶入横塘镇。
“在这里等候。”跳上岸的卓天威向舟子吩咐,向镇南郊急走。
另一艘快舟,则在码头南端靠岸,化装成舟子的傅姑娘,挟了藏着剑的布卷一跃登岸。
一条小径向镇南的田野伸展,沿途有不少池塘、果林、竹丛。
卓天威不走小径,越野而走。
后面的傅姑娘紧随在后,脚下逐渐加快。
准提庵在望。这是横塘镇南郊的一座小寺庙,住的不是尼姑,而是十余位苦行僧苦修的破败小寺庵。
此庵比起府城西北唐伯虎故居改建的准提庵,这座准提庵就显得寒酸已极。
当卓天威躲在庵右的桃林内,发出一声震天长啸时,本来似乎空间无人,四野死寂的准提庵,突然像被戮破的蚁窝,奔出三十余名劲装男女,本来隐伏在庵前小径两旁林中的两名警哨,也仓惶现身全神戒备。
“替我扼守后路,我进去。”卓天威向傅姑娘低声说。
“不!我要跟着你。”姑娘断然拒绝。
“傻丫头,留退路要紧。”他郑重地说:“而且,目前我不希望你出面,不然以后你我就不能明暗分头办事了。”
“可是……敌势过强……”
“魔僧是我的手下败将,没有什么好怕的。”
“我……”
“第一次出动你就不听话。”他大摇其头。
“好吧好吧!依你好了。”姑娘极不情愿地说。
“小心退路。”他叮嘱,突然飞掠而出。
庵前的广场骚乱已止,三十六名男女不住向小径远处眺望。
魔僧带了四名男女,蛇纹杖挟在胁下,鹰目放射出令人胆寒的冷芒,站在庵门前,状极震怒。
“啸声是怎么一回事?”魔僧大声问。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回答。
“谁负责警戒?”魔僧厉声问。
在小径两侧现身的两个警哨飞奔而来,脸上惊容未褪。
“启……启禀大师,啸……啸声太……太强烈。”一名警哨惶然禀报:“入耳声如雷震般,头脑欲裂……”
“从何处传来的?”魔僧追问。
“不……不知道,声音入……入耳,耳中轰鸣神智撼动……”
“没用的东西!”魔僧忍不住大声叱骂。
啸声强烈的程度是十分惊人的,尤其是藏身庵内的人,所受的震撼最大,声音传入,与室内的墙壁起了共鸣作用,震得里面的人几乎快要发昏,所以在瞬间引起极大的骚乱,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本能地奔出庵处,因为整座庵似乎在啸声中撼动,尘埃籁籁而落,大有崩垮倒塌的可能。
“奇怪!倒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在吼叫?”一个中年人像在自语:“声震屋瓦,势若天动地摇,真是可怕。更怪的是,怎么没有下文了?”
“有人在向咱们示威。”魔增大声说,压下了众人议论的声浪:“这狗东西一定潜伏在附近,将会不断地进行骚扰,贫僧要把他搜出来送他下地狱……”
“咦!”众人突然发出哗叫声,所有的目光,皆落在魔僧身后。
魔僧心生警惕,倏然转身回顾。
砰噗两声怪响,两个人影被抛摔在地,像是死人。
卓天威站在庵门外,那两个人是他从庵内丢到外面的,是魔僧留在庵内的同伴。
“是你……”魔僧变色叫。
“是我,卓天威。“卓天威脸上有着平静的笑容,令人莫测高深:“老魔僧,是不是感到意外?”
魔僧心虚地扭头回顾,然后心中大定。
连两个撤回的警哨合算上,三十八比一,足以组成一支大军,人多人强,狗多咬死狼,没有什么好怕的。
撤兵刃之声此起彼落,有一半的人撤出兵刃准备应付强敌,士气旺盛,声势极宏。
“小辈,你送死来了。”魔僧咬牙叫道:“你失踪了几天,原来潜伏在佛爷附近捣鬼,该死!”
叮叮叮三声脆响,卓天威抛下三枚断魂钉。
“在下盯牢了你派去暗杀在下的人,他招出你们这处潜伏的巢穴。”卓天威的神色仍然平静,并不因此而激动:“在下有权报复,有充分的理由向你们讨公道。”
“去你娘的公道!”魔僧暴怒地咒骂:“小辈,你看清你的处境吗?”
“看清了,一群土鸡瓦狗,何足道哉?”
“佛爷要你粉身碎骨。”魔僧跃然欲动。
“话先不要说得太满,想将我卓天威粉身碎骨的人多着呢!在杀戮展开之前,咱们先平心静气谈谈条件,也许可以免去一场惨烈杀搏。”
“佛爷与你没什么好谈的。”魔僧向身左右的四个人挥手示意:“用五行阵毙了他!准备上。”
“急什么呢?你们心里明白,我卓天威既然来了,没将要办的事办妥,是不会轻易罢手的。老和尚,你们将翻江倒海齐启瑞,与一个叫赵无咎的凶残货色的下落见告,在下就放弃报复暗杀的过节,大家客客气气分道扬镳。”
“你做梦!”魔僧狞笑:“你已经明白地表明帮助吴中一龙的态度,成为吴中一龙的贵宾,咱们有一千个理由杀死你,你却妄想与佛爷谈题外的条件。”
“老和尚……”
一声怒吼,蛇纹杖向前一伸,左右两刀两剑四个人同时抢进,刀风剑气突然暴发。
卓天威一声长笑,但见人影一闪即设,倒退入庵,长笑声仍然不绝于耳。
“退!不要进去。”魔僧沉喝,阻止四个同伴跟入:“里面地方狭窄施展不开,这小狗要引诱我们在内决战,用火把他逼出来。”
片刻间,准提庵陷入三十八名高手的大包围。
第十一章 和尚焚寺
有人收集枯枝干草制火把,准备放火。
正在乱,庵顶的瓦脊,出现卓天威的身影。
“你们居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放火。”他厉声说。脸上神色变得阴森冷厉:“魔僧,你尤其不可宽恕,准提庵是佛庵,你是佛门弟子,居然要放火焚庵,灭杀的!作为何要穿僧袍呢?你……”
一声震天长啸破空传到,就在众人耳中轰鸣,头部欲裂,纷纷掩耳的刹那间,卓天威的身影已在瓦脊消失,接着出现在庵门口。
一声刀吟,他的未开锋单刀出鞘。
魔僧还来不及下令进击,四位同伴已经冲上了,两刀两剑幻化电虹,碎然汇聚势若雷霆刀山剑海君临。
“无荡地决!”卓天威沉叱。
刀光乍闪,人刀浑如一体,无畏地楔人刀山剑海中,立即电虹合而后张,血腥冲鼻,霍霍刀光一泻而出。
后一刹那冲出的魔僧刚一杖吐出,人影与刀光一闪而过,从身右的杖招死角掠过、消失了。
“啊……”身后惨号声刺耳。
“砰砰……”
四个同伴向外飞退,抛掷!
血雨纷飞,洒了魔僧一头一脸。
“天啊……”魔僧惊怖地厉叫,一面用手抹掉洒入双目的血珠,一面回头转身。
身后侧倒了三具血尸,刚才身后所发的惨号声,大概是其中一具尸体中刀时所发声出来的。
三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