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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少爷,再加一碟金丝糕怎么样,保证不告诉夫人。”
“嗯!”李寻欢大大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好像高兴了点。
紫玲松了口气,抚了下他微卷的发丝,起身道:
“那小少爷乖乖呆在这等姐姐一下哦。”见李寻欢答应,她转身出了门。
转眼屋内又剩李寻欢一人,当然没人看得见的西门也是在的,李寻欢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呆呆的望着窗外,安静的模样实在和一般孩子相去甚远。西门吹雪暗自皱眉,这样年幼就要与药石为伴,身体是出了什么毛病?看他不折腾不哭闹,温温润润的模样反倒叫周身的人更难受,到希望他能再折腾点的好。
没多久紫玲就回来了,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好几碟东西,可李寻欢却只注意到中间那碗黑黢黢的汤汁,只觉得还没喝什么嘴里就先苦了,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好像在看什么妖魔鬼怪似的。紫玲看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真是好笑又心疼,温柔地笑着走进,先端起药汁,拿了小勺试了试温度,道:
“现在温度刚好,赶紧喝了再吃点糕点冲冲味道。”
“恩,可以先吃一片金丝糕再喝吗?”小寻欢目光有些游移。紫玲其实很想答应,但是:
“先吃糕点的话等会就会觉得要更苦了。”
小寻欢想想也是,严肃着小脸端过碗来,小手一摆表示不要人喂,开玩笑这样喂不知道得苦多久。只见白生生的两只小胖手端着比两手加起来还大的搪瓷碗,利落的往嘴里凑,咕噜咕噜,只可惜嘴太小,喝了两三次才喝完。等最后一滴药汁从碗里消失的时候,小寻欢几乎快吐出来了,小脸皱成一团,直到紫玲塞了小块枣糕到他嘴里才好些。看他痛苦的模样紫玲担心地问:
“还好吗,小少爷?”
小寻欢努力将口中的枣糕咽下去,听到紫玲这么问,“哇”一声的扑进她怀里,呜咽着道:
“呜呜,再也不喝药了。。。。。。”
紫玲顺势揽住他,拍拍背,嘴里不住说:
“好好好,再不喝了,以后谁在叫小少爷喝药,姐姐帮你赶他走。”
小寻欢埋在她怀里闷闷的点头。西门吹雪在一旁看着,觉得这才该是一个孩子正常的反应,安静懂事什么的,还是大一点再说吧。
小寻欢埋了好一会儿,紫玲几乎快以为他睡着了,却见他突然直起身,眼角还有些发红,然后一脸正经道:
“金丝糕,水晶枣糕和梨酥。”感情没忘一直惦记着。
紫玲瞅他这模样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说呢,没想到是这茬,冷不丁扑哧笑出了声,道:
“没忘没忘,诺。”把一边的碟子端过来。
小寻欢吃的包口包嘴一脸幸福,看得一旁西门吹雪也不禁和软了眼神。糕点倒也不多,解解馋足够,毕竟等会还得吃正餐,否则吃苦的还是这小家伙。等他把碟子里的糕点解决完毕,紫玲在一旁顺势递上一碗清茶拿来给他漱口,这茶用的是她家乡的秘方,对孩子的牙齿很好,否则她也不敢这么由着他吃。
等吃完糕点,小寻欢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紫玲说:
“紫玲姐姐,刚刚我不是认真的。。。。”
“嗯?”紫玲不明所以。
“我说再也不喝药的事。”小团子也知道要等自己不喝药不知得要多久,但起码最近是不可能的。
“怎么啦?”紫玲柔声问道。
“我这样任性不好,”小寻欢说得一脸认真,“娘说过,世上还有很多孩子病了连药都没得喝,我喝了还有甜点吃,已经很幸福了,再强求就是不懂事了。”
这是他娘以前哄他喝药的时候告诉他的,紫玲听得只觉得心酸。夫人本是怕把少爷养成耽于逸乐纨绔才给他说这些,没想到效果好太过了,谁知道这人生来竟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不过这样的年纪,就这般苛求自己。如果夫人知道了这结果,只怕也悔不当初,不该给这孩子说这些。
“小少爷已经很懂事啦,所以任性一点没关系。”
李寻欢摇了摇头,还待说什么,就被紫玲一把搂住,亲了亲额角,止住了他接下去的话,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哭出来。她也怨过为何父母要把她卖人为奴,但却没有怨过自己在李园为奴,无论是严正的老爷,稳重的大少爷,还有温柔慈爱的夫人,最重要的是怀里她照顾的小少爷,都让她感到温暖,李园很好,她比天下许多和她同命运的女子要幸运太多。而后来她出嫁的时候李园作为主给她送上的心意更让她感动不已,那时她也知道了小少爷手上伤口的由来,一时间心中涌出的酸楚和泪意这都是后话。
西门在一旁听得又一次叹气,这家人是教养太好,小家伙教成这样实在难让人不喜欢,这小笨蛋肯定不知道,天下大多数孩子喝了药总归是会哭吵着找爹娘要糖吃的,也就这小家伙对这耿耿于怀心怀愧疚。
屋外梅花无声的飘零,这一刻岁月温馨的几乎可以将人溺死。
冬走春来,万梅谢尽,西门吹雪在李寻欢身边一呆就是六年。六年足够一个小肉团子长成另一个小肉团子,六年里他将李园上上下下全走遍,当然是跟着小寻欢的,六年来他知道这小家伙先天不足所以常得与药石为伴,这是富贵病,精贵着养着也没什么问题,以李家的家业当然养得起。当时他还可惜了许久,小寻欢有一双很漂亮的手,这双手握剑再合适不过了,他常常想如果小寻欢能看到自己,就一定教他习剑,可他到底看不见自己,而且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狠下心让他三伏寒冬仍旧练武。好在李松龄找了一个高手教李寻欢习武,虽说主要是内功心法的学习,但小家伙顽固要强的个性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非得坚持每日扎马习艺,打好基础,那段时间惹得园里的每个人都心疼得要命,小团子每天都像下过锅似的,让李夫人一见到自己夫君就直接拿眼刀子招呼。
六年能够改变什么,它能让一个冷硬的剑客对一个可爱的孩子心疼心软,却无法让这个剑客放弃对剑的追求,每日清晨他都固定练剑,反正没人看得到,只是地点从万梅山庄变到了李园,没什么区别。
而就在这一年,李寻欢见到了他此生占据他生命最多的女人,他的表妹林诗音,现在不过也还是一个小女娃,比李寻欢还体弱,脆弱的像一只水晶娃娃。
第3章 浮生黄粱(三)
李夫人本姓林,那次回娘家的时候见兄长家的姑娘长得乖巧可爱,便央着接回家住几日,她兄长拧不过她,遂如了她,左右没几天。
“寻欢,这是你的表妹,叫诗音,你得好好照顾她。”
小寻欢从未见过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彼时林诗音还未有长大那副清冷高洁的模样,比寻欢还小的身子怯生生缩在李夫人身后,露出半个脸颊,皮肤白皙剔透,嫩的似乎都有些透明,水汪汪的眼里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惶恐,第一次离家的孩子,这种情绪难免。小寻欢见状只觉得自己身上瞬间有了责任,看着柔弱的表妹,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温柔的冲着那小女娃笑,道:
“我会好好照顾表妹的,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小寻欢一脸的温柔让小姑娘安心了不少,柔柔叫了一声“表哥”,声音比猫叫大不了多少,李寻欢听了只觉得心头怜意更甚。
西门吹雪审视着这新来的小姑娘,想到多个玩伴也好,他大哥毕竟比他大了许多,平日功课也紧,这小家伙一个其实挺寂寞的,只是这玩伴是不是太柔弱了些,西门暗自皱眉。
李家书香世家,家主李松龄是当朝尚书,常年不在家中。和每个望子成龙的父母一样,李氏夫妇二人对两个孩子都寄予众望,一心想李家出个状元,小寻欢自记事起就启蒙读书,他大哥已中了举人,正在准备三年后的会试。两人都聪慧过人,在西门吹雪看来李承昱高中是意料之中的事。
白驹过隙光阴如梭,西门吹雪在李寻欢身边竟又十年了,小团子,哦不,现在已经不是小团子了,但西门心里仍难以改掉这种印象,少年的身姿抽长,笔挺如松,他每一丝发丝都被打理的妥帖,少年的眉眼越发精致温润,气质越发倾人,西门吹雪有时都会晃神。
十年里又发生了许多事,比如林诗音的母亲早逝,她父亲便让妹妹将小诗音接到李家教养,一年回去几个月,也免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带女儿不方便。所以小寻欢和小诗音青梅竹马的生活便开始了。西门吹雪无数次看两人在花园里嬉戏追逐,在梅树下吟诗作赋,琴瑟和鸣,那场景美好的惟愿岁月就此定格。
再比如李寻欢功夫有成,然后练起了飞刀。或许小家伙一开始也没把手里的小刀当做武器,只是一时兴趣开始了雕刻,他雕好的第一个作品是一只狐狸,还很拙劣,被他送给了表妹林诗音,不知为何,西门吹雪那时有些低气压。然后是他大哥,再来是父母,后来连李园里每个下人都有一份,西门吹雪有时会禁不住想,如果他看得到自己,肯定也会有自己一份。想象终究是想象,西门吹雪一如既往当着他的背后灵。他有时也会恍惚,到这地方太久了,可这么久的时光,却也如云烟似的溜走,他有时会分不清虚幻和真实,无人能交流无人能触碰,这岂不是绝境?游走绝境十几年,西门吹雪毕竟不是神,无法不迷茫不怨怼。但幸好,他抚了抚身边少年头顶柔软的发丝,反正他的存在无人知觉,这动作他做的分外心安理得。李寻欢是他与这世界唯一的联系,说是他束缚了他也好,他终归还是庆幸,这人十年如一的温暖让他现在还能平静如常。
李寻欢十二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带走了他母亲的生命,母亲临终前握着两个儿子的手,艰难的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期盼:
“你兄弟二人谁若能高中状元,我下去也不算愧对李家列祖列宗。”李父当年中的是探花,李家世代书香,举人进士出了不知凡几,却始终没有一个状元,这一直是他们心头一大遗憾。
两人含泪应下,而后李园缟素。
西门吹雪第一次见李寻欢这样伤心,也是第一次痛恨自己如今这样的形态,少年强忍着泪撑过母亲的丧礼,还得强颜做出坚强的模样不让同样悲痛的父兄担心,晚上一个人时却常缩成一团,低声呜咽。除了无人能见的西门吹雪没有人来安慰他,那一瞬间西门吹雪烦躁万分,心疼的情绪第一次这样强烈,他从背后虚拦住李寻欢,自欺欺人的给他一丝安慰。隔天又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推开门,一如既往谦逊和润的面庞,丧母的惨痛似乎已经挺过去了。只是那段时间他消瘦得越发厉害,本就清瘦的身躯变得单薄起来。幸而林诗音心细发现李寻欢的不妥,温柔的体贴和陪伴,帮助李寻欢度过了丧母最艰难的时期,两人的感情更加深厚。郎骑竹马两小无猜,李母生前就又把两人作对的打算,他父兄也都默认了,西门吹雪见李寻欢有人相陪也甚觉欣慰。他无法不心疼这孩子,他一路陪他长大,可以说比他身边任何人都了解他,他也曾想象若将来自己娶妻,生的孩子会不会和李寻欢一样可爱,然后又不确定了,就算一般讨人喜爱又如何,世上终归还是只有一个李寻欢。
李承昱在母亲去世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