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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的庆典直到正午之后方才开始。天帝一如既往的在吉祥天与阿修罗王的陪伴下,被一群盛气凌人的神官与侍女簇拥着姗姗到来。在阿修罗王身后,我看到了久负盛名的阿修罗族十二神将。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十二个不苟言笑、带着面具的将领紧紧跟着他们的王,寸步不离——就像狱卒看守犯人。
今天的大厅实在太大,天帝没办法再搞那些“众爱卿”山呼圣明之类的玩意,仅仅在一番繁文缛节的祝贺后,人群便渐渐散开。乾达婆王抱琴上前,向王座上的天帝行礼。
“乾达婆王,请让朕欣赏你那无与伦比的琴技,虽然你已不能在战场上行使你的力量,但泰平之世,更需要你的琴声作为点缀。”
“这是我的荣幸。”乾达婆王抱琴登上千瓣莲琴台,席地而坐,须臾,琴声响起。
这声音非常悦耳,就像飘着花瓣的泉水一样汩汩流入我的耳朵,在五脏六腑中回转振荡,时而澄澹,时而浩漾。不过让我说,这乐声还是过于柔弱无力,虽然乾达婆王有最高妙的琴技,但她却没有一颗坚忍的心,她只是一个乐者,而不是琴王。
不过,对于眼前这些人,这样的音乐已经足够好了。我慢慢后退,走出包围圈,毗沙门天回头看了我一眼,但没有跟来。有的时候他真的很聪明。
我沿着人群的最外围缓缓向王座移动,阿修罗王就坐在那里,在天帝的右手边。待到足够近的时候,我挑了一个被提尔伐枷树遮蔽得很好的位置,站在油绿而低垂的树冠下,望着他。
就仅仅是望着而已。
他似乎并不在听,放任眼睛看向空茫,虽然嘴角犹存微笑。在我看来,那微笑更像是一个伪装,伪装自己和其他人一样。
他一直这样伪装着自己吗?伪装了多少年?为什么要伪装?他已经是最强的,没有人能违抗,也没有人敢违抗?为什么像他这样的人,却仍不能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过活?
我望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与赞美。原来乾达婆王的表演结束了,她抱着琴从莲台上退场,在小女儿的陪伴下,向我的方向走来。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那小女孩突然抬起头,一双海蓝色的眼睛扫过我,眼神里除了恐惧,更多的是好奇。在那之后很久,当我再度看到那双眼睛之时,正是因为这个瞬间,才让我没有对她挥下手中的重剑。
阿修罗王的贺礼
十三
之后的节目都十分无聊,有几个女人唱了歌,没有一个不自命不凡矫揉造作。又有几个歌舞团表演了不同种族的舞蹈。然后是几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杂耍艺人,表演了吞火、吞剑、舞蛇……我看得出来他们的衣服上钉着魔兽的皮,单凭这一点,这些人的来历就非常可疑。
在他们退下之后,天帝看上去也有些疲倦了,他抬起手,想发布命令。但就在这时,整个下午都一言不发的阿修罗王突然站了起来,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直射在他身上。
他走到天帝面前,屈身行礼:“陛下,我有一个礼物想敬献给您,作为贺礼。”
天帝看上去十分吃惊:“爱卿欲献何物?请示。”
阿修罗王向一旁的十二神将做了一个手势,其中两个点点头,快步从栈桥走下妙高台。
片刻之后,那两人又出现在台上,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十六个阿修罗族战士,他们推着一架木车,车上是一个精钢打造的大笼子,笼子里有一头怪兽,正在酣然沉睡。顿时,人群中传出一片惊叹。
那头怪兽长着雄狮的头,犀牛的角,鲮鲤的脊背,蟒蛇的尾巴,熊罴的脚爪,以及……酷似阿修罗族的尖耳。我从未见过这种怪兽,也猜不出为什么阿修罗王要将他送给天帝,难道是因为那双耳朵吗?
天帝的脸色也是阴晴不定,满面疑惑,他看看怪兽,又看看气定神闲的阿修罗王,半晌方道:“爱卿,你从哪里弄到这稀奇的东西?这该不会是魔兽吧?”
阿修罗王摇摇头,道:“陛下,它其实是一种神兽,只在天界东南的雨林中才有,名叫沙摩罗,秉性嗜血,极其凶猛,难以驯养。不过它从不离开雨林,而且繁衍极难,所以并未对天界和人界造成太大危害。但在不久前,东方边境的魔族竟然使用这种野兽作为武器,对边境驻军和人族村落进攻,东方守军对此毫无准备,死伤极为惨烈。据密探得到的消息,魔族现已掌握了驯化和繁衍这种神兽的方法,之前的进攻仅是一次试探,他们目前还在全力扩充沙摩罗的数量,意欲组成一支大军,一举击溃东方驻军,然后便入侵天界!”
天帝听得脸都白了,大概只有真的威胁到了他自己的统治,他才会懂得什么叫做侵略,什么又叫做死亡。瞪着笼子里沉睡的沙摩罗,他吼道:“那些妖魔真是不想活了!竟敢觊觎我的天界!持国天!东方驻军遇到这种事,你怎么不报告?”
持国天连忙向前一步:“陛下……今天是您的生日庆典……我不敢……不敢扰了您的兴致。”
“胡说八道!等到这善见城被魔族入侵,就是顺了我的兴致吗?阿修罗王,你说该怎么办?”
阿修罗王平静地说:“陛下,我认为只要派一员骁勇大将,率五千援军赴东方边境重整军备,在魔族培育沙摩罗成气候前,一举将它们铲除,就一定可以根除后患。”
“说得对,说得对!”天帝的脸又恢复了血色,“那么,该派谁去呢?让我想一想……”他目光在沙摩罗的笼子上不住地打转,脸上渐渐泛出一个卑劣的笑意,“这样吧!阿修罗王,你现在就把这头怪物放出来,让我看看谁能打败它,就派谁去东边讨逆!”
此言一出,人群中此起彼伏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所有的神官贵妇都纷纷向后倒退,挨挨挤挤,摩肩擦踵,离那个笼子能多远就有多远。但笼边的十六个阿修罗族战士仍然一动不动,连眼珠都不转一转。不愧是斗神调教出来的士兵。我暗自想,如果他们有足够的数量,又有好的统帅,那么将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
阿修罗王也没有动,他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这次他是真的在笑了——目光扫向人群,眼神里浮现出一丝嘲讽……和轻蔑。
“让我来!”我大步走出提尔伐枷树的阴影,站到阿修罗王的面前,我听到我的声音回响在维毗达伽大厅的最中央,化成深邃遥远的呜咽。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人和我一样觉得沙摩罗长得很像阿修罗族啊……尖耳朵,金眼睛(似乎在哪张彩图上看见过)
帝释天的大胆
十四
阿修罗王望着我,眼神里有一丝迷茫和不确定:“您是……”
我向他施礼:“阿修罗王,我是神将帝释天,隶属北方军。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他立刻又换上了那张温蔼谦和的面具,目光扫到我空空的腰带上:“幸会,帝释天将军。请问您使用什么武器?我可以叫人准备。”
真周到。我转头衡量了一下那匹动物的尺寸,不是不能空手将它撕裂,但如果那样的话,恐怕会出很多血,把这里搞得一片狼藉。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阿修罗王看到我浴血的样子,虽然在边境的战场上那可以很好地震慑敌人,可在这烁玉流金的善见城里,只能显得我又狼狈,又狰狞。
“剑就可以了,重剑。”我回答。
阿修罗王会意地点点头,向十二神将做了一个手势。其中一人走了过来,双手平端一把护手全包的重剑,特别加长的扁圆剑身尽头消失于极锋利的一点剑尖,和我的那把几乎一模一样。
我接过剑,没错,几乎一模一样,连重量都很相像,但这把比我的那把要锋利和坚韧的多。看得出来,这把剑是用纯度极高的精钢打造的,应该还在阿修罗族的幻力之火中接受了锻炼,是一把难得的好剑。我握紧剑柄,向阿修罗王点点头:“我准备好了,阿修罗王。”
他转向天帝:“陛下,我可以把沙摩罗放出来了么?”
天帝的两侧已经被广目天和持国天挡上,而毗沙门天站到了吉祥天的身边。天帝见此甚为满意,道:“可以了,诸位爱卿,请小心自保。阿修罗王,放吧。”
阿修罗王点点头,他又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帝释天将军,请多加小心。”
话音刚毕,笼门便“啪”地弹开了。那头刚刚还在熟睡的沙摩罗此时已精神抖擞,一骨碌翻身站起,精光闪烁的双目竟然也是金黄色的。这头狡诈的野兽先是侦查了一下笼门,发现并无异常后,便一声巨吼,跃出笼来。
大厅里响起一阵恐惧的惊叫,但那头沙摩罗像是有智识一样,知道只有我才是它的敌人。它的目光只落在我的身上。盯着我,它缓缓抬步,又轻轻踏落,步步为营,向我逼近。
我握紧手里的重剑,心里充满了兴奋,就像面对任何一个敌人一样,一想到即将用他们的鲜血沐浴自己,我就感到不可遏止的快意。
突然,沙摩罗疾如闪电般向我扑来,不过它再快,也快不过我的剑。我侧身避开它的利爪,看准时机,劈下重剑,正中它脆弱的腰眼。可那头野兽却在即将吃透剑力的一瞬间改变了方向,我的武器只给它留下了一道皮外伤,没有伤及要害。
尽管如此,看到沙摩罗流血,人群还是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比之前给乾达婆王的赞美还要热烈许多。就算在这些养尊处优的孱弱者心里,也还藏着先祖野性的回忆。可惜,他们只能靠看别人来过眼瘾了。
看着对面流血的沙摩罗,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可又搞不清究竟是什么。我一面盯紧它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一面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它在熟睡,它惊醒了,它的转身,它的脚步……我的重剑接触到它皮毛的一瞬间……迸裂的声音……
我忽然意识到究竟是什么让我感觉奇怪了,原来就是沙摩罗的伤口,那里流出的血虽然是黑的,但是却隐隐散发着一层雾气般的淡薄金光——和阿修罗王身上的一模一样。
于是我想我明白了,或者自以为明白了。不过我不想求证,我只做我想做的事,一定要做,立刻就做。
我抛下手里的重剑。在人群的惊呼声中,我向沙摩罗扑去。在那头野兽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它已经被我的手死死钳住。
我一只手抓紧它脆弱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紧它脆弱的腰眼,两手同时猛地用力——
“嘶——嘭!”一声巨大的爆裂响彻整个维毗达伽大厅,被撕成两半的沙摩罗腥黑的血喷射出来,像一场肮脏狂烈的暴雨,殃及了大半个妙高台,也浇透了我的全身。
一片寂静无声,人人都被我吓傻了吗?
扔下沙摩罗的尸体,我扯碎礼服的下襟,将脸擦干,缓缓扫视周围。夜叉王那个黑眼睛的儿子挡在了九曜姐妹面前。乾达婆王的身前是她毫无惧色的小女儿。吓得花容失色的吉祥天扑在毗沙门天怀里发抖——毗沙门天,你真应该感谢我!天帝虽然在广目天和持国天的保护下没有被血溅到,却也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张着嘴发呆。
我最后望向的人是阿修罗王,虽然他就在离我最近的地方,但很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被黑血溅上,雪白的礼服依然无瑕雪白,苍白的皮肤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