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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藏身在哪里?”
简桐含着眼泪笑起来,“爷爷去了醉仙楼吧?累”
“当年督军大人与外祖家私交甚笃,以督军大人身份之尊而与外祖这普通商贾结交,每年新酒开坛都会亲临饮下第一碗酒……外祖定然极为感念这位故友,所以一定会设法救护。”。
“可是……”兰泉皱眉,走上来轻轻握住简桐的手,“可是爷爷的到来定然也会带给袁家莫大灾难。萌”
“督军大人与袁家私交甚笃,每年新酒开坛都会去饮下第一碗酒……这一点相信城中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想要将督军大人家赶尽杀绝的敌人定然也知晓,所以他们会对袁家看守格外严格。”
“是……”靳邦国难过垂首。
简桐也是轻轻一颤,想起外祖家的那段历史,“家母曾提起,当年外祖曾被东北王和日本人囚禁,严刑拷打。对外说是看中袁家一件传家之宝。可是外祖死也不肯交出。多亏外祖多年行善积德,在城中又颇有名望,所以商界同仁各自帮忙救援。后来外祖家中耗尽家财,用了与外祖等身高的金条才将外祖救回来!“
简桐泪下,“可是外祖的身子却被打坏了。外祖被救回来不久,就含恨故去……”
靳邦国难过地转过身去,“小桐,老人家之死正是因为我!”。
简桐哭着点头,“正因为这样的生死情谊,所以爷爷您才格外信任我外公。所以您才会将为难之事托付给我外公……对么?”
靳邦国皱眉,缓缓点头。
简桐面上渐渐露出希望之色,“所以长春围困战之后,您将救起的一个婴儿交给了我外公来抚养,对么?”
靳邦国听着也是一震,下意识转头去望蔺水净和李淑兰。
蔺水净和李淑兰也全都站起!
“是有过此事。”靳邦国尽量平静讲述,“长春城中曾有日本人万,二战后大多返回日本本土,但是当时延宕在长春城内的还有数万之多。当时这批人最受人憎恨。”
“长春围困战胜利后,我的部队因为负责围困城门,所以是第一批进城的部队。当时正看见有愤怒的百姓簇拥一些日本人,将愤怒撒到他们身上。其中就有个小婴儿。”
“那群人里有个人是医生。他说,这个孩子就是他接生的。当时那个女人还说是什么乡下女人,其实那女人疼起来喊出来的分明是日语!那医生说那位日本小姐不认得他,他却是认得那位日本小姐的,他死都不会忘记!原来医生一家人都是被那日本女人的家人给害死的,所以他格外留意了这个孩子的下落。趁着城中大乱,他终于找到了这个孩子,说要用这个孩子来报仇!”
“我看不过去,救下那孩子。我们党的政策当时本也是不允许迫害日本遗留人员,尤其是日本遗孤。可是当时解放战争刚刚打响,我正带着队伍,没有办法收养那个孩子。”靳邦国说着垂首望简桐,“当时正巧你外公在长春也有分号,你外公听说长春终于胜利,便赶紧赶过来看分号的情形,正好我们哥俩遇见。我便将那孩子托付给你外公……当时巧得很,你外婆刚刚生了个儿子,却早夭了,我想就此让这个孩子借着你那个舅舅的身份活下来,而不要再让人知道他是日本遗孤……”
“什么,你说什么!”
蔺水净垂垂老朽的身子,仿佛瞬间重又焕发活力。他猛地站起来,一把推开杜仲,几步奔到靳邦国面前,“你再说一遍,你救了个孩子!”
靳邦国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蔺兄你别激动。我是救下个孩子,可是长春城中日本遗孤那样多,我只是因为他是个孩子而救下他,并不知道他什么身份……”
蔺水净的眼泪流下来,“他会不会是流风啊,会不会!”
所有人都是茫然流泪。
“会!”这当中只有简桐清亮扬声,“我舅舅,就是流风啊!”。
所有人中,只有李淑兰一声没发。可是大家却都知道,此时最为激动与紧张的人,就是这位母亲啊!
简桐深深吸气,一步步走到李淑兰面前去,握住李淑兰的手,“奶奶,这就是我刚刚为何打断您讲述的原因。李爷爷将兰泉带到您面前去,并不是因为以为靳爷爷造成了流风的死亡,所以带有报复性质地将靳家唯一的嫡孙带给您……”
简桐流泪,却缓缓绽放微笑,“我想李爷爷其实是带着最温暖、最美好的情感才这样做。相信李爷爷定然是打听到了刚刚爷爷说的一切,他以为是爷爷带走了流风,并且收养了他。所以李爷爷可能就以为,靳家男丁里一定有个人就是流风。”
“可能李爷爷将我公公当作了流风,所以李爷爷理所当然将兰泉当成您的亲孙子。恰好这个时候兰泉又主动出现在了长春,在奶奶您和李爷爷的故居周围晃悠。其实兰泉是为了主动接近你们来完成那个任务,可能李爷爷误会了,他可能以为兰泉是去‘寻根’的,所以李爷爷更加确定了兰泉的父亲可能就是流风。正因此李爷爷才将传承刺青刺在了兰泉身上,从而将兰泉带到了您的身边……”
“尽管李爷爷另有梨本正雄这个子嗣,可是李爷爷宁愿将梨本家交给奶奶您的子孙……这是李爷爷对您最无私的包容、最博大的爱啊!”。
李淑兰怔怔望着简桐,泪水再度滑下。老太太忽然笑起来,转头望蔺水净与靳邦国,“其实我们三个真像是老小孩。都七八十岁的人了,还这样哭哭闹闹、爱爱恨恨的。”。
李淑兰流泪转头望窗外樱花,“秀一,其实你才是那个最了不起的人。也许你也同样应该有恨,可是你却选择了只记得爱。你将家主之位传给兰泉,是因为你记得敬君当年对你的救命之恩,也是因为你始终爱着我……”
“所以秀一,我真的不配当你的妻子呢,我竟然这样偏狭又这样迟钝,这样久了才能明白你的心。你不在我面前说出来,只是怕我难堪;可是你也是个傻瓜啊……你怎么会笨到以为我会跟敬君出轨而生下了流风?”
李淑兰流泪摇头,“你明白敬君对我的感情,那你更应该明白敬君是何样的人。他是爱慕我,但是他更加敬重我。他可以因为对我有感情而舍了命地救助你,接下来又保护我们的儿子,更为了我们的儿子而六十年将自己囚禁在仇恨里!”
“他对我的感情早已不仅仅是普通的男女之爱……,那不仅仅是情,更是义啊……”。
简桐哭着握住李淑兰的手,“奶奶,方才我打电话给家母,家母因为年纪小记不得什么;于是我又打电话给外公的妹妹,姑姥姥说当年舅舅来家的时候,身上是戴着一对小银镯子的。镯子内里就打着四个字:‘风向东流’。”
“奶奶,我想爷爷意外救下的那个孩子,也就是我的舅舅,就正是您的儿子!”
整个房间都寂静下来。蔺水净眼望着李淑兰,已是老泪哭干。
李淑兰愕了愕,仿佛骤然来的喜讯让老太太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半晌,李淑兰抹了抹眼泪,笑着握住简桐的手,“小桐,如果有机会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你舅舅?——不,不是要真的见他,不要让他知道,只是让我远远看看他的模样,看看他生活的地方,就够了。”
“奶奶!”简桐哭得说不出话来。
李淑兰摇头,“你外公为了他受了那么多苦,那么你外公才是他合格的父亲。我这个生身母亲生下他,却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愧对他,哪里还有脸再去认他?我尊重他的意愿,我会让他继续过平静的生活——我不会再将梨本家这个身份强加给他,就让他这样平静幸福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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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开着的那些花儿(更1)
一场延宕了六十年的风波终于泼天掀开,却也随即消弭于无形。
三位老人在这场对往事的追溯里都伤筋动骨,虽然最终相视一笑,可是每个人都像耗尽了所有生命一般地几乎虚脱。兰泉、蔺鸿涛、杜仲、多鹤等人连忙召唤了救护车将几位老人送入医院去检查。所幸无大碍,都只是心力交瘁而已,补充营养剂与适当休息即可复原。
简桐挺着肚子帮不上太多忙,所以只能乖乖地被送回凤鸣街去。正好,她也有事问妈。
之前简桐打电话问兄长袁殷的事,袁静兰就觉奇怪,此时见简桐回来,面上带着苍白,便越发知道有事。
因为整件事复杂而又牵扯广泛,所以简桐只拣浅显的说。只说了舅舅的身份,却略去了长春围困战一节。当听说兄长袁殷竟然真的是日本遗孤,而且竟然就是梨本家族的后人时,袁静兰真的惊呆。
“怪不得当年上山下乡,你外公要将你舅舅送到那样偏远的地方去。我一直不解,人家的父母,但凡有一点能力的,都想方设法让孩子走得不要太远、不要去太艰苦的地方,怎么你外公反倒主动将你舅舅送得那样远。累”
“我还记得你舅舅走的那天正是那年冬天第一场雪。雪花不大,只是小清雪,可是那天儿啊真是嘎巴嘎巴地冷。你舅舅要走了,站在门外跟你外公辞行。你外公愣是没打开房门看他一眼,我都看不过去,扑出去抱着你舅舅流眼泪。”
“你舅舅当时就说了一句,‘爸,您好狠的心。’然后转头爬上大解放就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袁静兰说着落下泪来,“当年你舅舅很可能是心里埋怨你外公,埋怨你外公将他送得那样远。你舅舅走的时候一定心都寒了,以为你外公真的不拿他当亲生儿子看。”
简桐也难过垂泪,“妈我也懂了,外公之所以那样狠心,其实是担心文革里有人揪出舅舅的身世,舅舅反倒会因而受害。可是外公什么都不能跟舅舅说,就只能装作狠心……”
“是。”袁静兰点头,“我目送你舅舅坐着的大解放开走,转头进屋,才看见你外公哭得满脸眼泪,目光追着窗子里的车影,久久不动。”
“如果外公如今还在世就好了,那我一定会好好孝敬外公。”简桐垂泪,心中越发敬爱这位老人家萌。
“你外公若知道你此时这份心,相信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已经在笑。”袁静兰抱着女儿,也觉欣慰。
“妈……”简桐迟疑,“我可不可以问您一点旧事?”。
袁静兰微微皱眉,却也还是点头,“你婆婆前些日子也来看过我,我想既然她都能敞开心扉,那我这个当妈的就也更该拿出勇气面对自己的孩子。”
简桐垂下头去,“妈,其实您是不是早就跟靳家有所交集?甚至很早就认识了我公公啊?”
袁静兰微微尴尬一笑,转头去望窗外梧桐斜阳,“我跟靳欣、于静怡都是同学。其实我从小就受靳家关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