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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翎随着他推动的方向动了动,展昭紧张的看她缓缓睁开眼,“展……昭……”
展昭扯了一抹笑:“我在。”
赵翎弱弱的笑:“展昭……我,可能回不去了……”
“不要胡说!”
赵翎看了看他额间的冷汗知道他又在努力寻找出口,“你的伤,又出血了,怎么办……”
展昭有意无意看了眼伤处,回答道:“你不用担心,没事。”
赵翎苍白的笑,若有所悟的喃喃道:“展昭,你知道么,我现在很想再见一见白玉堂……”
展昭整个人僵住。
赵翎不明白他的失神,只淡淡的梦呓般自语:“从小长到大,身边那么那么多的人,只有他肯叫我丫头……”她痴痴笑着,头脑中是那人潇洒的白衣白马,“他是那么自由,那么潇洒……我知道,……我留不住他……”
“公主,我们一定可以出去,你……也一定会再见到他。”展昭心底苦涩,赵翎喜欢他,是啊,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无畏潇洒便像生着魔力般吸引着从来不知自由为何物的人,自己何曾不想见白玉堂,可那人身在何处是安是危?
展昭无力考量,赵翎的话不轻不重的拨动着他的心弦,余音不断。
玉堂,你在哪……
通风口的铁窗又一次被人拉开,重复着几日来惯有的动作,“吃饭!”简短粗重的两个字,暮霭般昏暗沉沉的一双眼。在通风口用绳子递进两个干馒头扭头走人。
展昭起身过去拿了馒头,将看起来软一些干净一点的那个递给赵翎,“公主,多少吃一点,听话。”
赵翎看了看,突然眼圈泛红:“展昭,我吃不下。”
展昭突然拉起她手腕,将馒头塞给她:“公主你听着,不想死就把它吃下去。”
赵翎委屈的看着展昭严肃的眼睛,她知道他是为她好,可是她真的吃不下,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展昭却强压着心底的不忍别开脸啃着手里又冷又硬的馒头。
眼泪滴落在馒头上。赵翎吸了吸鼻子收回目光,下了很大决心学着展昭的样子咬了一小口,馒头好噎,她在嘴里嚼了半天才艰难咽下去,抬头看时,展昭根本不理她,往前凑了凑:“展昭,你跟白玉堂都是江湖中人,你,给我讲讲他的事,好不好。”
馒头还未下咽,展昭停住动作,似乎想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好,你听话吃完馒头,我给你讲。”
“好。”赵翎笑着反手抹了把眼泪。
馒头也只吃了一小部分,每天都是干冷的馒头,连水都没有,赵翎觉得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可她靠在墙角不依不饶的缠着展昭:“展昭,你说给我听吧,不然我又要睡着了。”
展昭眉目泛起一丝柔色,轻轻道:“好……”
点点滴滴回忆着,从开封府盗三宝陷空岛困御猫开始,展昭眼前浮现出的是那人风流不羁的含笑眉眼。赵翎静静的听着,合眼靠上展昭肩膀,干裂的唇角挂着一湾笑:“展昭,能活的像白玉堂,真好……”
他是自由的,飞扬的,与生俱来的气节别无二致的风骨,展昭犹记得梅染苍寒的季节,那人一身白衣荡剑如雪……
高手相较一招便可定生死,展昭不是大意而是必须顾全赵翎,白玉堂若是知道自己又一次如此不爱惜自己怕是又要勃然大怒了吧。
无力苦笑,白老鼠,猫儿好想你……
没有你的天下,何来浮华。
☆、清风寨
寺庙后院果真有内院,这里只是寺内僧人出入很少来外人,老僧交代小和尚帮忙将赛雪风搀扶进来安置,同时与白玉堂进了另一间屋子。
去了衣衫,白玉堂健实的臂膀和胸口上一道道新鲜外翻的口子赫赫在目,老僧只看了一眼,从柜子里取出干净棉纱和药,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
白玉堂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他经常做这种事,因为展昭经常受伤。
白玉堂赶去胡记酒坊时,胡子还在埋头在酒窖里酿酒,他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无聊和焦虑时都会做这件事,用这件事打发时间掩饰焦虑。方芷诺无奈的找了他一圈之后跟在白玉堂身边,纤儿更是乖乖的站在白玉堂身侧。
小叔告诉他要听白玉堂的话,所以她很乖很听话。
左右两边绝色俏佳人,中间的白玉堂轩眉朗目泰然自若,倒让在座的人眼前一亮。
胡记酒坊不算太大的地方里已然客满,却没有一个人是来喝酒的。
他们都在等人,等白玉堂,是夜鹰让他们在这里等的所以白玉堂不来他们没有人离开。
白玉堂打量一番,只见年幼年老屠夫公子形形□□的人,配着刀枪剑戟各式各样的兵器。方芷诺之前便告诉他,这些人都是夜鹰安排在这里专门等他的,美其名曰,任他调遣。
白玉堂心里却有数,表面上如此,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是息事宁人的主儿。
可如果夜鹰在这,白玉堂还是很想对他说声谢谢,即便夜鹰根本不在乎这谢字,更不是为了这个字。
白玉堂一抱拳开门见山:“今日白玉堂有幸得见各位,白某有一事相求。”
近前的桌位上一身材颀长面若冠玉,身背紧背低头花装弩的年轻人起身回礼:“见过白五爷,当年在下漕运的生意与陷空岛冲突,卢岛主非但不与计较,还仗义相助帮在下铲平障碍,段无邪欠陷空岛一个人情。”
白玉堂颔首,眼里是肃静的神情:“我大哥生性好打抱不平,区区小事段兄弟不必放在心上。”
角落里一个唇角歪歪的邋遢小子起身,“五爷可还记得我?”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歪的颇有喜感,邋遢归邋遢却并不烦人,白玉堂一眼便认出他来,“六指张杰”。
这个代号并不是说此人真的长了六根指头,而是他偷东西从来不会失手,曾经禁不住江湖人吹捧与蒋平竞技,却被蒋平神不知鬼不觉摸走怀里的五两雪花银。事后好不介怀竟然一笑置之成了朋友。
“白五爷,还有我。”张杰身边一个懒散的人似乎才睡醒。
白玉堂笑了,“懒人丁当?”
丁当笑了起来,“白五爷还记得我。”
白玉堂抚了抚下额头,“你懒的出奇,我怎么会不记得?”
这个人非常懒,以至于什么事都不愿多费一点力气,不愿意费力气便只能费脑子,他脑子里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让白玉堂非常感兴趣,就像那年冬天,这个人懒得走路,于是将靴底巧妙的加了冰刀,还有白玉堂在陷空岛雪影居的摇椅也是从他那打赌赢来的战利品。
没有一一介绍,很多都是白玉堂早些年相识或者听说过的人,看得出夜鹰颇费了心思,而这些人最后都在一年之内归顺了清风寨成了江湖上人人忌惮的组织,原本都是亦正亦邪没一个省油的灯,跟了黑风后倒是安分多了。
白玉堂注意到一个饮茶的人,这个人饮茶很特别,不是直接就饮,而是就着一根细草茎不时的吸一口颇为享受这饮的乐趣。白玉堂虽然不认识,却看见他一眼之后便直觉这个人大有来头。
白玉堂朝他拱了拱手,“这位可是清风寨的黑大当家。”
黑风悠闲的饮了口茶,虽懒洋洋却不漏规矩的站起身抱拳一礼:“在下前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锦毛鼠的名号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白玉堂并不喜欢这种浮夸的客套,看得出黑风也心不在焉,似乎也并不喜欢,白玉堂就近的桌子上利落拍开一坛酒的封泥,斟满三大碗,一口气饮尽将碗底面向黑龙一亮,“白玉堂让诸位久等,自罚三碗。”
不醉不归是远近闻名的烈性酒,白玉堂身有剑伤本不该沾,可他知道黑风这些人夜鹰能做的也只是将自己引荐,其他的只能靠自己,能做的他尽量去做,多一个人相助救展昭赵翎的力量就大些,总比多个敌人好些。
成不了朋友用也不至于多一个敌人。
酒的浓烈辛辣在喉间胸腔烧成一段火线,飞蹿上眉睫,白玉堂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拳头,压下。
黑风余光扫过他身上处理过的伤,将茶碗推向一旁,旁边有人已递上酒碗,斟满。
黑风话不多说,端起就喝,酒溢蜿蜒而下,顺着脖子淌进衣领,一连干了三碗一亮碗底,才抬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笑笑:“黑大当家的意思……”
黑风看了看周边兄弟,也不兜圈子:“我清风寨兄弟来见你是卖夜鹰面子,但你白玉堂值不值得,我却还在考虑。”
白玉堂笑容不减,“不知黑大当家考虑的怎么样。”
黑风道:“我们清风寨与朝廷原本井水不犯河水。”
白玉堂道:“然后呢……”
黑风道:“所以,我们来见你之后便可以走了。”
白玉堂依然保持着随意的笑,笑意中未见牵强:“黑大当家既然已考虑好白某不便勉强,但各位既然来了不妨开怀畅饮,酒钱算在我白玉堂头上,”伸了伸手,“各位请自便,白玉堂先行一步。”
“哎,白玉堂?”方芷诺追了出去。
纤儿看了看这个,又瞅了瞅那个,摇了摇头也回头去追白玉堂。
黑风看着白玉堂离开,隐隐笑了笑。
六指张杰看了看人影,“大当家的,这,不帮了?”
懒人丁当眯了眯眼睛斜了张杰一眼,慢吞吞的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张杰不屑的笑:“老丁,头一次见你嘴这么勤快。是不是考虑练习下腹语?那样连嘴都不用动了。”
丁当摇摇头:“你们这些俗人怎懂我的真谛。”
众人哗然一笑。
胡子充耳不闻低头做事,黑风却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唇亡齿寒的道理,黑某人还是懂得,不知钟前辈怎么看?”
胡子波澜不惊,依旧动手抹着柜台。在胡子眼里他铁血刀钟馗的身份就像是一个笑话,已不足为外人道,偏偏很多人都要提。
众人嘘声看黑风走近胡子,笃定按住抹动的抹布,“昔日铁血刀,甘心做一辈子酒保?”
胡子抬起头,“很多时候最可怕的是习惯,我已经习惯这酒,这店,打打杀杀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黑风不以为然,却没有放弃的意思,“杀人总比被杀好,钟前辈有没有兴趣做清风寨的二当家?”
胡子突然笑了,抬头看了看黑风,“黑大当家抬举了,大当家的心里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哦,是么?”黑风若有所思的哈哈一笑。
胡子看了看白玉堂离开的方向,“李元昊不会无缘无故放出消息,黑大当家的再在我这里蘑菇,你看中的二当家怕是要吃苦头了。”
黑风也扭头看去,冷淡眸光看不出笑意,“吃不了苦又如何配同我黑风作兄弟。”
☆、奉陪
风意撩拨,白玉堂酒意上涌,心内气血翻腾,他晃了晃头让自己沉静下来。
人醉并不可怕,就怕醉的是心,白玉堂的心还绷成一线,疲倦的清醒着。
纤儿跟上来歪头瞧了瞧白玉堂绯红的脸,扯了扯他衣袖柔声关切:“师傅你没事吧?”
白玉堂淡然一笑,刚想答复她便迎来方芷诺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白玉堂你当不醉不归是你惯喝的女儿红?你知道那酒的后劲足能醉死一头牛,连干三碗也不怕醉死。”
脸上淡笑微苦,白玉堂皱了皱眉,“你怎么还跟着我?”
方芷诺理直气壮:“我也要去救展昭。”
白玉堂满头黑线:“你倒说说,怎么救?”
方芷诺愣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