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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个死么,展昭有些奇怪,身前的人怎么还没有动手。左手上有些痒,不用看也知道臂上的血又流了下来,蜿蜒在手背与地面的接触间……
蓦地。
感觉到那人迟疑不决的俯身下来,展昭的神经几乎瞬间绷紧,他再也不容许有人要挟他侮辱他践踏他,即便是,死!
士可杀不可辱也需要资格,曾经落在李元昊手里,连这点可怜的资格都未曾就给他……
聚起浑身力气,睁眼便挥剑。
旧的眩晕感未退,新的晕厥又铺天盖地的袭来。展昭踉跄了下,感觉那人以极快的速度绕至身后一把将自己抱住,带着迫切的渴望,带着激动的颤抖。
展昭已无暇分心感知这个人是谁,这份气息是否熟悉,敏感到支离破碎的身体在被温暖体温包裹时做出的第一反应不是贪恋的寻找丢失已久的温暖,而是歇斯底里的挣扎与反击,如一头好不容易伤痕累累从一个牢笼中逃出来却又突如其来的意识到自己又坠入另一个牢笼的野兽。
相同的摧残,无力再承担第二次……
这一次,他觉得他有结束自己的能力。
展昭的身体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由内而外的冷,从心底最深处生发的恐惧。
巨阙反撩,他甚至不在乎伤了他自己……
身后的人敏捷的避了过去,展昭心下一凉,反手又是一剑,目光中是充血的愤怒,然而身形还未转过,冷到失去理智的身体又一次被身后的人强行收进怀里,霸道,决绝,不容置疑……
挣动毫无意义。展昭无力反抗,无力回头,甚至连死的力气都已用尽。
身后的人动与不动他亦无力察觉。
冷汗划过额间,蛰过黯然绝望的眼,流过唇角。
不知是汗,是泪。
展昭安静的闭上眼,声音喑哑低沉的自己都仿佛听不真切。
“杀了我,别侮辱我……求你……”
箍紧展昭腰身那双手猛地一震,贪恋在颈侧的动作戛然而止。
那一瞬间,仿佛三千青丝一刀斩断……
僵然低哑的声音伴着剥筋剔骨一样的心疼压抑成破碎不堪的哽咽。
“猫儿……你回头看看,我是白玉堂……”
“玉堂……”
展昭的双眸倏的睁大,却不敢回头。
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声色一模一样的白衣人难道骗了自己一次不能再骗第二次么。
腰间那双手一点点尝试,在确定展昭没有表现出剧烈的反对动作时一点点上移,避过他受伤的左臂移上他瘦削却刚毅的肩部曲线,扳过。惊见浓墨重染的深邃眼眸里复杂到不堪一击的脆弱。
失而复得的喜,得而复失的悲。
“猫儿……”
白玉堂尝试着,低声唤回展昭稳定的情绪。
心疼到极限,无以复加,冲冠愤怒叫嚣在半空却失了方向,白玉堂发誓,他一定要让那个毁了展昭的人挫骨扬灰。那种毁,猫儿深藏在骨子里同自己一般无二的骄傲,如何寻匿。
白玉堂在展昭深不见底的瞳仁里抓住一瞬即逝满怀歉意的苦笑,苦的白玉堂湿了眼眶。在展昭怔愣却未加推据的迟疑里,白玉堂却已将手垫上他背后,重重的抵他在墙锁住温唇。
没留征求意见的时间,没有促膝商量的余地,带着白玉堂特有的霸道和温柔。
白玉堂的唇,是凉的……
展昭只感知到此,白玉堂已经离了他的身,垫在他身后的手臂顺势劲力一揽,将展昭整个身体的重量接过去。
“走!”
依旧是没留征求意见的时间,没有促膝商量的余地,霸道的让展昭无奈又心安。
这是可以面对生死将背留给彼此的人,这是可以交付一生以真换真的人,这是可以忘却生死以恩感恩的人,这是他展昭漠视世俗、任何时候任何理由甚至不需要理由甘心以命换命的人。
这个人既然出现在这里。
势必要两个人活着走出去。
☆、几多哀
重量负在白玉堂身上,展昭省了许多力气,却也留意到自己身体被抵上墙面白玉堂曲臂垫在身下时眉宇间不易觉察的负痛之色。
白玉堂身上有伤。
微微苦笑,“玉堂,我还没有那么不济。”
白玉堂嘴角拈着读懂他的笑,正色微笑:“猫儿,没有外人不许逞能。”
外人?逞能?
展昭瞪大了眼睛,朗目中黯然之色尚未褪尽又掠过片许尴尬,马上又释然的平和,不予争论。
白玉堂盯着他微蹙眉峰,摇头,不禁失笑道:“不了解猫儿如何有资格做老鼠?这叫知己知彼……”
展昭佯怔,随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肯承认自己是老鼠还真不易。”
“可惜这只老鼠却不爱米,独爱三脚猫。”熟悉音容,灿白笑意,一口洁白齐整的牙……
展昭望着他,忘了嗔怒,竟有恍若隔世的迷离。
白玉堂施力在他身上的手悄无声息的收回,宽慰的笑笑,他的猫儿确实没有那么不济。他只是一厢情愿的想全心呵护,猫儿此时却不需要。
“猫儿,我们得计划一下,你知道这底下到底藏了多少炸药?”
“炸药!”
白玉堂认真的点了点头。
展昭想到自己被关在密室时下面搬运的脚步声,那时候自己只是揣测怀疑,此时经白玉堂印证,已是毋庸置疑。
“李元昊要这么多炸药……”隐隐的不安,“难道他要把这些东西弄进宫里……”
白玉堂冷然失笑,“不然你以为呢,难道他还会不远千里运到大夏去?”
“我们必须毁了那些东西!”
“毁了多可惜。”白玉堂脸上拂过一抹阴冷,“李元昊那么想做皇帝怎么可能孤身犯险,边关告急大夏十万大军已于一日前压上边境,这些炸药如果能用来对付他们,也算我们没辜负李元昊一片苦心经营。”
展昭突然定住脚步:“有人!”
一致的动作,一致的速度,闪至墙根。白玉堂竖起一指贴在唇边,谨慎的探出头,又倏地收回,“猫儿,避一避。”
语落,展昭回身。
白玉堂几乎与他同时留意到隐蔽在角落处的翻板,相视一眼,脚步声已急急而至,没有时间考虑这翻板下的机簧控制的是哪处机关,展昭点头示意,白玉堂断然触及。
身后那面墙轧轧而动,二人眼疾,飞身从初启的墙面下滑身而入,白衣没时白玉堂反手一掷,自他掌中滑出一抹流光稳稳嵌入翻板钉进机簧。
门启开一线复又落下,倏忽一刻。
两人背靠墙面,只听得墙外急急搜寻的脚步声。
展昭看得清楚,白玉堂指尖流出的飞蝗石钉入机簧的力度不但关了石门,也毁了机关。
侧目笑笑,“你毁了多少?”
白玉堂开口笑,“不多,七处……”
展昭下意识瞪了他一眼,唇角划开一抹温润之色,淡淡道:“少了点。”
白玉堂看着这样的展昭,面上的笑一点点漾开,挑了挑眉梢:“猫儿,你就不怕我把机关毁了我们都陷在这里?”
展昭眼睫动了动,看了眼白玉堂,“只要能毁了这里,我不在乎……”
心上像被鹰毫无征兆的衔了一下,白玉堂没有说话。展昭留意到他微跳的眉峰,伸手轻轻覆上他握剑的手,“我知道,你带着伤进来,也没打算出去。”
一语道破,竟让白玉堂鼻端微酸,释然的笑,“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不该让方丫头也跟进来。”深深的看向展昭,“猫儿,我拦不住她……”
展昭勾了勾唇角,没有言语。他可以陪他同生共死,方芷诺却真的不该跟进来……
这种微妙的关系并非没有感动一方执着的心,而是在这颗心上烫了一个伤口烙下一道疤。
方芷诺太率性,泪与笑都那么真实,活的那么真实,而展昭,一直一直习惯性的活在一种隐忍压抑之下,官场的莫测变幻,江湖的嬉笑怒骂,自从他选择背负便再没想过卸下。
所以,他的心从未放纵过。
是白玉堂,唤起他心底隐忍的那份年少痴狂,触动那丝骄傲,有幸得与之并驾齐驱相得比翼。
白玉堂没有出现的时候,展昭的生活如同一湖静水,肃寞,淡泊。
情,从未动过。
白玉堂的出现,是一个璀璨耀眼的存在,一次次挑战着展昭温润平和的底线,硬生生逼出他真实的本性,白玉堂身上有种冲劲儿,那份翻云覆雨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展昭望而却步。
展昭心底,装着太多太多顾忌。
白玉堂无畏的行心中所想之事,扬三尺青锋仗天下之义,无谓生死无违本心。相处的久了,展昭发觉,这份傲然不拘竟是可以传染的。
眉端染了一丝痛意,展昭看了看有些感染的左臂,苦笑道:“是我害了她,不怪你……”
白玉堂只淡淡一笑,“猫儿,所有人都对你好,我会吃醋……”
展昭低下头,看着自己握剑的手,“其实,我更希望所有人都对我不好,那样也不会连累这么多人。”直起身,向幽深的通道中走去。
“臭猫!”白玉堂有说不出的心疼,五味陈杂。
另一面墙的背面,方芷诺拉着赵翎倚靠在墙角,两个人的情绪很低,方芷诺灰败的脸色不耐烦的用手不停的扇着鬓角香汗,“怎么绕来绕去还是这个鬼地方,长得一模一样。”
赵翎没有她的力气,靠在墙身的身体一点点不支的向下滑。
方芷诺大惊之下扶住她,“喂,你怎么了?”仔细看了看她蜡黄的脸色,“果然是金枝玉叶弱不禁风,怎么才走了几步就这个样子。”
赵翎勉强睁开眼睛,“我已经六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我……走不动了……”
方芷诺瞪大眼睛,“那怎么行,展昭把你交给我,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啊,你起来,坚持一下啊。”
无力的摇头,眼睛都懒得再睁一下,“方姑娘,你自己……走……,别管我……”
方芷诺急得直跺脚,就算再稀里糊涂,也明白展昭将当朝公主托付给她的意义,如今展昭不知身在何处是安是危,赵翎又是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咬了咬牙,架起赵翎,全不顾赵翎是否听得见,“如果我丢下你,展昭一定会气死的。”
心里担心,四下无援,就这一个处处相似的暗道都走不出去如何帮展昭,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心思完全神游物外,觉得负着的赵翎越走越重,索性将心一横,找了个角落将赵翎轻轻放下,留意四下无人,默默的看了赵翎良久,起身,“展昭,我能做的只有如此了。赵姑娘,你自求多福吧。”
☆、离幻
被白玉堂所杀那送饭人的尸体很快便被人发现。
李元昊认识那锋利的不留一丝余地的切面组织,如此坚定狠决,他似乎看见了咬牙切齿朝自己索命的白玉堂。
来的还真快。
既然来了,倒省的他再去找他。游戏既然已经开始,便双方都失了退出的资格,要么胜者为王,要么,身首异处。
思绪也仅仅只在头脑中打了个闪,便有自己安插在宋廷的细作禀报,宫里有了动静,赵祯调精锐暗卫十名并三百御林军,决定御驾亲临。
李元昊长吁口气,乏味的勾起嘴角,眼中一道厉茫瞬息即逝,“来的人,越多越好!”
继而吩咐下去,“准备炸药!”
“是。”有黑衣人人低头,俯首。
“陆川,你带左弦、右年、岳白寿进宫,我要赵祯出了宫再回去那里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