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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擎宇饮罢了杯中酒,一面落座一面亲切地笑着道:“小弟正待问大嫂,天雄兄哪里去
了……”
话未说完,一旁侍立的一个仆妇,立即恭声道:“回禀卫少侠,晋爷中午到丰鱼岛去了,
大概快回来了。”
说着,举手一指晋嫂旁边的一张空闲席桌,继续道:“这就是为晋爷准备的席位,老奶
奶吩咐下来,要晋爷特别来陪您卫少侠!”
卫擎宇一听,暗自焦急,心中叫苦不迭,知道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闯不过了。
他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嘴里依然谦和地笑着道:“彼此要好的兄弟,何必如此客气!”
宝奶奶则笑呵呵地问:“宇儿,你和天雄有多久没见面啦?”
卫擎宇一听,心知要糟,只得“嘿啊”笑着,做出一副蹙眉苦思之状。
所幸宝奶奶继续笑呵呵地道:“恐伯有两年了吧?”
卫擎宇赶紧颔首笑着道:“是是,快两年了,宝***记性真好!”
宝奶奶一听,呵呵的笑声更响亮了,同时,高兴地道:“好什么哟,老了!”
话声甫落,蓦见晋嫂转首望着厅外,道:“大概是天雄回来了!”
卫擎宇听得脑际“轰”的一声,浑身不由一震,急忙举目向外一看,只见一个中年仆妇,
正急步登上厅阶,匆匆向厅内走来。
一旁的宝奶奶则笑着道:“一定是天雄那孩子回来了,他回去房中换衣服,先派个人来
通知宇儿一声!”
卫擎宇内心十分焦急,在这一刹那,他真不知道如何应付即将回来的晋天雄,他知道,
看情形是非动手不可了。
因为,一个和玉面神君的儿子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的人,怎会分不出真假来?他敢断言,
那位晋天雄一进大厅,便会指出他是冒充的来。
心念至此,额角和鼻尖,再度急出了汗珠!
只见那个仆妇,走至内厅外缘,即已止步愉快地道:“启禀小姐宝奶奶,金妪奶奶回来
了!”
卫擎宇一听,又是暗吃一惊,因为金妪曾在卧牛山下的大镇上见过他,而且,还在八仙
阁酒楼上替他付过酒帐。
虽然他现在已经改头换面,业已变成了一位英挺俊拔的美少年,但以金妪这等江湖老人
物,要想蒙骗过她,恐怕仍难!
继而一想,晋天雄的那一关根本就无法通过,被揭破只是迟一刻早一刻的事,又何必把
金妪的回来看得那么严重?
但是,想到酒筵之后就要登上八卦楼,也许很容易就能拿到玉心,如果因为自己一时应
付粗心,以致功亏一篑,岂不要愧对三位怪杰,而难慰恩师在天之灵?
他记得在柳家和三位怪杰计划前来时,丐道曾向他提出警告,金妪是最难缠,也是最难
惹的人物,只要把她应付过去,就万事大吉了。
心念间,已听宝奶奶愉快地问:“金奶奶什么时候可到?”
那位仆妇急忙道:“已经在侧殿洗面净尘了,马上就进来!”
宝奶奶笑呵呵地向着仆妇一挥手,立即望着卫擎宇,愉快地道:“宇儿呀,你金奶奶回
来了,你是你金奶奶起自小抱大的,你身上有几根骨头,她都弄得清楚!”
卫擎宇一听,再度吃了一惊,险些脱口轻呼。现在他不但担心金妪将他认了出来,还怕
金妪说出他身上什么地方有疤,什么地方有痣。
他虽然心里焦急,但嘴里仍本能地连连恭声应是。
兰梦君似乎已看出卫擎宇神情焦急,鬓角渗汗,竟又疼又爱又怜偷偷伸出纤纤玉手,悄
悄握住卫擎宇的小臂,宽慰关切地轻声问:“你还像小时候那么怕她?”
到了这时候,卫擎宇已知道兰梦君已看出,他内心的焦急和紧张,只得将计就计地轻轻
点了点头,应了个是。
但是,他对於兰梦君的关怀爱怜,以及深情的注视,却更加感到不安,因为兰梦君是别
人的未婚妻子,虽然对方不知,但自己心里可清楚。如果混水摸鱼,占人家的便宜,不但自
己的良心有愧,也为人所不耻。他很想将小臂撤出来,但是,他又突然惊觉那样对一个少女
的自尊,该是一个多么难堪的打击。
由於他的左右为难,心中愈加不安,两手握拳,掌心尽湿。
蓦见宝奶奶转首向他望来,神情一呆,接着笑呵呵地宽声道:“傻孩子,你金奶奶虽然
喳喳呼呼的看来吓人,其实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说此一顿,特地又郑重地问:“宇儿,你真的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
卫擎宇一听“小时候”,加之宝***语气,很可能是两三岁的事,是以,赶紧摇摇头,
道:“恍恍惚惚,不太清楚……”
话未说完,蓦见站在厅门阶口一些仆妇侍女们,纷纷望着阶下院中,欢呼道:“金奶奶
回来了,金奶奶回来了!”
卫擎宇一听,只得赶紧定一定心神,打起精神来和这位金奶奶周旋一番。
只见阶口上人影一闪,随着仆妇们的欢呼,轻灵地走上来一个满头银发,一袭天蓝褂,
下着黑长裙,手里拿着一根乌黑发亮鸠头杖的老婆婆。
卫擎宇一看,赶紧去看她轻快的脚步,不错,老婆婆脚上穿的,果然是他那晚在八仙阁
上看到的那双铁弓鞋,这位老婆婆即是武林闻名的金妪前辈已无疑了。
只见这位金奶奶,老脸阴沉,目光炯炯,好似刚和人动过手似的,对那些欢迎她的仆妇
侍女们,看也不看,理也不理,看来气势的确慑人。
金***炯炯目光,虽然不看别人,但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卫擎宇。
卫擎宇这时的心,真是七上八下地乱成一气,他心里只希望瞌睡仙的话这时候能实现—
—船到桥头自然直,吉人自有天相。
心念间,兰梦君已悄悄拉了他一下,起身离席,迳向走进内厅的金奶奶迎去。
金奶奶直到走至卫擎宇面前伸手可及之处才站住脚步,用一种极严厉的目光盯视在卫擎
宇的俊面上,似是要看透卫擎宇的心事。
兰梦君一看金奶奶这种声势,不由撒娇生气地嗔声道:“金奶奶……”
卫擎宇的确心里紧张,他并不是怕这位举世闻名的金妪,而是突然之间心里为这位蒙在
鼓里的绝美少女兰梦君着想。
他不能因他的一时冲动而把真相揭开,那样必使这位绝美少女羞愤难当,无地自容。
因为,她方才曾深情爱怜地握着他的小臂,给他鼓励,给他勇气,给他安慰。
当然,在这一两天内玉心到手,他卫擎宇仍要悄悄逃走,那时候的兰梦君在气愤、憎恨、
厌恶的心情下,可能不会寻死,但极可能凭着她,得自她母亲的一身精绝剑艺,踏遍五湖四
海找他卫擎宇评理。
也许,她的真正未婚夫婿——玉面神君的真儿子来了,心中有所慰藉,渐渐也就不把这
件事放在心上了。
有鉴於此,他不得不随着兰梦君,拱手一揖,有些紧张地呼声:“金奶奶。”
金奶奶一听,竟倏然笑了,伸手一拍卫擎宇的肩头,亲切而得意地笑着道:“不错,这
才是我老婆子的真正小麟啊!”
卫擎宇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在心里暗自惊呼道:“什么?小麟?”
宝奶奶则笑呵呵地道:“老妹子呀,你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瞪着宇儿呀?”
金奶奶听得目光一亮,不答反问道:“什么?宇儿,谁是宇儿?”
卫擎宇一听,心知不妙,只得硬得头皮,赶紧恭声道:“小麟是宇儿的乳名,卫擎宇才
是宇儿的真正学名!”
金奶奶哼了一声,自做聪明地道:“那一定是你娘的主意,是不是?”
卫擎宇忙不迭地连连颔首恭声道:“是是是……”
宝奶奶再度呵呵笑着道:“宇儿这孩子呀,到现在还记得你,听说你回来,吓得什么似
的!”
金奶奶得意地“噢”了一声,立即望着卫擎宇一笑道:“屎一把,尿一把地将他带了好
几岁,忘了金奶奶那还得了!”
卫擎宇赶紧奉承道:“宇儿怎么敢忘记您老人家!”
金奶奶却爽朗笑着道:“大后天是你乾娘的四周年忌辰,过后即给你和君儿完婚。栖凤
宫以后由你们小两口当家主事了,孝不孝顺金奶奶,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良心了,千万别像歌
谣那样,‘山老呱,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哟?”
兰梦君被说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不由微一跺脚撒娇嗔声道:“金奶奶!”
卫擎宇还真没想到这位金奶奶这么能说会道,说起话来像连珠炮一样。
他心里这么想,但嘴里却忙不迭地道:“宇儿怎么会呢!”
金奶奶漫不经心地一挥手笑着道:“会也好,不会也好,反正我这把老骨头交给你们小
两口了!”
宝奶奶呵呵一笑道:“老妹子,快入席吧!”
说罢,举着旱烟袋一指对面明媚少妇身侧的一张空席,继续道:“喏,老奶奶没下来,
你就坐在那儿吧!”
金奶奶应了一声,迳向席后走去。
卫擎宇和兰梦君,也双双重新入席。
侍女们也再度纷纷向前满酒。
卫擎宇一面入席,一面暗自高兴,这一关又渡过了,这真应了那句话儿——船到桥头自
然直,吉人自有天相。
一直站在原位上的明媚少妇晋嫂,直到金***屁股坐在大椅上,她才强自挣出一丝笑
意,向着金奶奶施礼问了声:“金奶奶好。”
卫擎宇看在眼里,感到有些莫明其妙,闹不清这位明媚艳丽的晋嫂,究竟在栖凤宫中占
有何等的份量,即使对金奶奶,同样的爱理不睬的。
但是,金奶奶一点也不见怪,反而爽朗地笑着道:“晋嫂,快坐下,别尽站着!”
晋嫂谦声应了个是,一面落座,一面用黑白分明的眸子,偷瞟了一眼卫擎宇,当她发现
卫擎宇正蹙眉望着她时,娇靥上的那丝强笑顿时没有了。
卫擎宇看得非常不解,闹不清他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什么地方使她看不顺眼,如果说有,
也该是那位玉面神君的真儿子得罪了她。
心念间,蓦见金奶奶望着明媚少妇,关切地问:“咦?天雄呢?”
晋嫂赶紧欠身谦声道:“他去了丰鱼岛,大概也该回来了!”
一提到晋天雄,卫擎宇的一颗心,再度结了一个大疙瘩。他不由地暗向苍天祷告,也希
望他恩师的英灵庇佑,保佑他闯过这最后的一关,玉心就到手了。
心念间,只见宝奶奶用手中的旱烟袋,一指身边的一座空席道:“喏,这就是给天雄留
的,稍时他回来就坐在这儿!”
卫擎宇正待说什么,蓦见兰梦君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衫袖,同时,悄声提醒道:“向金奶
奶敬酒!”
一句话提醒了卫擎宇,急忙起身举杯,望着金奶奶,恭声道:“宇儿敬金奶奶一杯!”
金奶奶大剌剌地端起酒杯,却佯装生气地道:“什么宇儿宇儿,以后还是称小麟的好!”
卫擎宇怕自己记不住,赶紧笑着道:“那是乳名,宇儿早已不用了!”
宝奶奶也呵呵笑着道:“老妹子,他都是快娶媳妇的人了,怎好还用吃奶时候的乳名
呢!”
说罢,突然又恍然似有所悟地问:“听你方才说,这才是我的真小麟,怎么?你这次出
门还遇到了一个假的不成?”
卫擎宇听得心头一震,知道金妪要谈那天在卧牛山下八仙阁上碰见他的事。
只见金奶奶先饮干了那杯酒,还向着卫擎宇晃了晃空杯,然后才望着宝奶奶,正色道:
“老姐姐,你算猜对了,还真遇到这么一档子怪事儿!”
兰梦君听得神色一惊,宝奶奶也惊异地“噢”了一声,两旁肃立桌后的仆妇侍女们,也
个个竖着耳朵听,那位明媚艳丽的晋嫂斜了卫擎宇一眼,却低下了头。
金奶奶似乎有些懊恼地继续道:“那天我经过卧牛山下的牛前镇,在那个叫什么八仙阁
的酒楼上喝酒,突然来了一个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