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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虽然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但却从来也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揣测她的想法,只是一径的以为自己会有一生的时间去弥补她,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过去的错误而耽搁现在。
直到此时,看到她的表情,他才相信——冬末永远不会原谅他,无论是弥补自己的过错,还是再次得到她的爱情,他都没有了机会。
这一瞬的清醒认识,让他一直自负自傲的心灵,也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喃喃的问:“阿舒,你这一生,都不会原谅我,是吗?”
冬末清晰的回答:“是。”
何方劲只觉得胸腔一阵抽痛,彷佛手臂和肋骨的伤加倍的扩散,痛得他几乎窒息。
冬末静了静,突然问道:“何方劲,黄健会派胡奇峰来杀我,你事前预料到了吗?”
何方劲明白她是怀疑自己故意等到胡奇峰来杀人,才出手救人,以图挟恩相报,不禁苦笑,轻声道:“没有。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走,所以跟在你背后,送你一程。”
顿了顿,他又道:“阿舒,我曾经有过一次陷你于绝境的举动,但我绝不会再做第二次。”
冬末嘿的一声冷笑,终于转过头来:“太晚了!你的醒悟太晚了!对我来说,那已经错失的时间,除去不堪回首,再无他物!”
“我明白。”何方劲点了点头,凝视着她,突然问道:“阿舒,我这一生,除了你没有爱过第二个女人,你相信吗?”
冬末头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回答:“我相信。”
何方劲微微一喜,但冬末接下来的话,却立即将他的喜意冲的丝毫无存:“然而,假如你不爱,当年那样的出卖,我还能告诉自己那只是爱情的失败,正因为我知道你爱,在爱着的情况下还能毫不犹豫的出卖,让我知道失败的是人所以为人的基础。这样的伤害,才使我几乎再也无法相信任何感情,一世孤寒,
何方劲全身一震,闭上了眼,头一次觉得无法面对冬末的目光,尽管此时她的眼神平静,绝无丝毫指责。
然而,说起当年的出卖,她能用这么平静的目光与口吻,本身岂不就是最深的指控?
恨到了极,情淡到无,剩下的,便只有冷漠。
远处警笛声和救护车呜呜作响,警察和医生前后赶到。
冬末此时已经想通胡奇峰在这里袭击他的原因,想来黄健一是担心她会为何方劲作证脱罪,而是把她杀死在离洪春的别墅不远的地方,能够做套再陷害何方劲一次。
现在胡奇峰杀人未成,反而落网,却是用事实替何方劲洗脱了许多的嫌疑,检察机关调查她受袭的原因,必然会导致她不能不证明何方劲在上次案件中的清白。
何方劲当日所签的文件边缘,有她印上去的指纹,而黄健采用换页调包造的假文件,显然不可能将她的指纹拼凑出来,证明何方劲的清白,不仅有证言,且有证词,轻而易举。
情势让她这次无法不为何方劲作证,这外因平衡了她在私心和良心之间的痛苦,却也让她错失了亲见仇人入狱的机会。
这样的结果,让她分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只是当何方劲的担架,与她交错上车的时候,她开口道:“这一次,我放过你,仅是为了自己的心安,不是感激你救我,因为我今日的灾厄,都是因你而起。”
何方劲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笑了笑,回答:“你若还想向我报复,我随时恭候。”
“有机会的话,我会的!”
何方劲当年的过错,永不值得原谅,有机会的话,她仍然会为她当年所遇讨还公道,只是她下次,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奇…'书'…网让自己陷身于这样的危险,也让自己几乎真的泯灭良心。
因为她现在,发现了比报仇更重要的目标,也发现了自己的生命的价值。何方劲,不值得她采用玉石俱焚的手段去报复。
她现在已经重新有了在生死一线的时候,依然心里惦念的人:夏初!
因为有他,让她觉得为了报仇而泯灭良心不值得,也因为有他,让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也矜贵起来。
第四十六章平地波澜
冬末受伤留院观察,把知道她受袭的崔福海和小童等人都吓地够呛,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还是轮流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奇怪的却是她在医院里住了一夜,夏初竟一直联系不上,打手机关机,打寝室的电话,同学却说他在风鸣画廊,打到风鸣画廊,画廊的工作人员却说没有看到他。
冬末知道夏初的生活一向规律,基本上除了一个社团活动都没有什么事要外出的,连晚上也不回寝室实在奇怪,虽说他现在举办画展,属于非常时期,但整个人突然联系不上,也太出人意料了。
她心中一想,便觉得不妥,有些睡不安稳。小童忍不住取笑她:“末姐,也就一个晚上,难道你担心他出去打野食?放心啦放心啦,小童是个乖宝宝,绝不会出轨的。”
“你瞎说什么。”冬末一枕头将她砸得闭上了嘴,自己却忍不住皱眉。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夏初可能是因为自己举办了画展,所以急着向父母兄长表现,所以告诉了父母兄长,在陪他们,忘了开机。
小童见她担心,赶紧把手机贡献出来:“末姐,你先用我的手机把SM卡装上吧,没准等一下小夏就打电话过来了。”
冬末已经做了自我安慰,瞟了她一眼,摇头拒绝了:“你一向交际广,找你的人多,没有手机不行。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还是明天再买手机好了。”
医院里有消毒水和一股特殊的阴寒之气,冬末虽然有小童陪着,这晚也没怎么睡好,次日大清早就醒了,只觉得心里慌慌的,十分不安。
小童察觉她的脸色有异,吓了一跳,问道:“末姐,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们还找医生做一次全身检查?”
冬末胸闷得难受,也怕自己是昨天受袭还有什么后遗症没有查出来,赶紧跟着小童去拿单检查,折腾了两个多小时,除了昨天已经确诊的外伤,什么病也没查出来,心里却更慌了。
才走进住院大楼,迎面便有人喊了她一声?“舒冬末!”
冬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发现喊她的人竟是夏祺,顿时大吃一惊,心里的不安无限倍的扩大,问道:“夏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夏祺的眼睛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又四下里张望了一下,问道:“小弟呢?”
冬末早料到夏祺必是有要事才回来找她,再听他问一声“小弟”,顿时想到了夏初的夜不归宿,一个激灵:“他不在我这里,昨天晚上我打他的手机时他已经关机,同学说是去了风鸣画廊,可是风鸣画廊的工作人员说没有看到他。”
“他真不在这里?”
“确实不在。”
夏祺昨晚找不到弟弟,也是误会他来找冬末了,所以虽然心里不满,但也不是很着急,只是打了两人的手机,都没开机,才会找上门来,此时确定夏初不在冬末这里,才真正的心惊起来。
两人得知夏初昨夜当真一夜未归,脸色齐变,他们都清楚一件事,夏初实在是个作息时间规律,乖得不能再乖的孩子,无缘无故绝不会夜不归宿。
何况他突然之间就没了音讯,这预兆也实在太过不详。
冬末惊慌失色,问道:“昨晚夏初不是和你一起?”
“没有,昨天上午他就不见了,也没告诉我和你妈一声。”
夏祺脸色铁青,立即拿出电话托关系查夏初的手机通讯记录。冬末则赶紧翻出自己的手机卡,把小童的手机借来用,只是她手机被毁,光是一张手机卡,却没有办法存储什么信息,除了被动的等待夏初会突然打电话过来,起不了别的作用。
夏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十分钟不到,就查到了弟弟的通讯记录,脸色铁青的回头瞪着冬末:“他昨天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你的!”
“这不可能!”冬末直觉的否认,昨天她去见洪春,而后受袭,其间并没有接过夏初的电话,怎么可能有通话记录?
而且她受袭之后,手机被毁,连通知崔福海过来给她付医药费,都是借用了医务人员的电话,夏初更没有机会跟她通话了。
她否定了夏祺的话,却又想起一种可能来,惊问:“通讯记录是什么时间的?”
“就是昨天上午十点三十七分,通话时间为六秒。”
昨天上午十点多,那不正是她受袭手机踩毁了的时间吗?总不会是夏初正好在她受袭的时候打了她的电话,恰好在混乱中不知怎么的被接通了,而后几秒钟手机被毁,他刚好听到了她受袭击的动静,因而跑了出来吧?
如果夏初真的是因为那万分之一的几率打了她的电话,听出她有危险,因而跑了出来,他会跑到哪里去?他不知道她的行踪,更缺少对危险的判断力啊!
这种设想让冬末刹时傻了一下,惊跳起来,对夏祺大嚷:“你明知他不懂事,怎么不看住他!”
“若不是因为你,他一直乖得很,怎么会突然连爸妈兄长的话都不听?”夏祺看到冬末的反应,也感觉到危险,他本是十分冷静自持的人,极少失态,但此时关心则乱,竟也忍不住冲冬末吼了一声。
好在他的失控也只是一瞬,立即分清了轻重缓急,退到角落里发动关系寻人。冬末则再往夏初寝室打电话,询问他的同寝室同学他有没有回来,得到否定的消息以后,失望之余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请问一下,阿汉在不在?”
“阿汉呀?昨晚上好像回来了一下,不过又出去了。”
“阿汉昨天有没有个夏初在一起?”
“夏初昨天一早就被他哥哥接去了风鸣画廊,阿汉没有画参展,不太可能会去画廊的。”
“是吗?”
“嗯。”
对方肯定的回答,冬末赶在他挂电话之前又问:“阿汉是不是经常夜不归宿啊?”
“是啊,他的床基本上就只午休用。”
冬末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不禁皱眉:“阿汉最近手头紧不紧?”
电话那头忍不住讪笑,回答:“阿汉这家伙花钱没数又好赌,我就没见他有手头宽裕过的时候。”
夏祺已经调动了关系全面梳理昨天风鸣画廊的情况,排除夏初可能离去的方向,见冬末存了个电话以后再挂电话,便问:“你想到了什么?”
冬末存的电话号码正是刚问到的阿汉的手机号,夏祺的问题,她一时也不好回答,顿了顿才说:“等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再说。”
可是阿汉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她连打了好几个,也没有接通。
“到底怎样?”
冬末怔了怔,方吁了口气叹道:“夏初有个要好的同学,叫阿汉,这人人品很不好,对夏初很有歹意,现在,他的电话,打不通。”
夏祺对弟弟的同学也经过了一番了解,知道有这么个人,听冬末一说,立即打电话吩咐人把重点放在他身上,然后再问:“你觉得他有问题?”
冬末用指尖揉了揉眉头,喃道:“我不希望他有问题,但是综合情况而言,夏初身边最危险的一个‘朋友’就是他。”
但是如果夏初昨天是听到她有危险,就什么也不顾,胡乱跑了出来找她呢?
不,应该不会,夏初受的家庭教育严密,听到她有危险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打电话报警,然后才是跑出来找她。现在他的通讯录里没有报警电话,手机却已经关机,可见他身边一定有异常情况,让他没有报警。
这个异常情况,会不会是有人从“人情世故”方向诱导他,让他不报警,自己跑出来找人呢?
夏祺对冬末很有成见,但对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