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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绮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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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他拿出一个丝绢将手臂上的血擦拭干净,扯下衣袂将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与其说简单,倒不如说是胡乱地用布将伤口包裹起来,让它自动地止血。处理了完伤口,放下衣袖,他站起来,看着远处的风景。
  这个时候的护城河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柔和的阳光撒在水面上。光亮如镜的河上时不时飘过一片小小的树叶。随波逐流的树叶只能安静地接受着自己的命运,没有任何抗争的机会。随着水流,不知道会飘向哪里,没有依托,没有未来。
  琉璃般的双眼此时蒙上一层雾气,迷蒙婉转间,从眼角滑落。温热的泪珠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下,沾湿了衣襟,打乱了心情。微风吹过,扰乱了思绪,只能使泪水难以停下。没有人会安抚他,没有人会为他拭去眼泪,没有人可以借给他温柔的臂膀……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一直是这样……将来,或许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远处,虞岂寒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切。什么让他这么悲伤呢?什么让他会变得如此的脆弱呢?眼前的漠尘让他觉得陌生,灿若莲花的笑容消失不见,整个人笼罩在深深的悲伤之中。这样的他才是真的吗?如果这个才是真正的话,他希望不要去了解。原来,漠尘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这样的漠尘,让人觉得心疼……
  虞岂寒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漠尘,似乎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对他坐视不理。救了别人,伤了自己,又将所有的悲伤自己一个人吞下去,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虞岂寒转身离去。看来,明天要去向他要回伞了。

  长袖冷剑

  “岂寒,晚上要不要和我去云烟楼?”杜慕玄在丞相府里对着虞岂寒小声问道。他已经做好随时被虞岂寒无视的准备,却没想到虞岂寒淡淡地说道:“嗯。去备车吧。”说完,他向门口走去。
  “啊?”杜慕玄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他还准备将虞岂寒拖过去的呢!看来,是他自己白费力气了。杜慕玄觉得能让岂寒去云烟楼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周倚阑。看来,岂寒是真的动心了。可自己也喜欢周倚阑啊,而且并不想放开他。没想到风流一世的天下第一才子杜慕玄也会因为这种事情烦心啊!
  一切,都是从云烟楼开始的……
  繁华若梦,又像往常一样,整个云烟楼的大厅都坐满了人。天气虽然有些闷热,但丝毫没有削弱他们看美人的兴致。大厅这次用了许多昂贵的琉璃作装饰,加上灯光,整个楼宇都显得金碧辉煌,璀璨夺目。
  杜慕玄又是定了和上次一样的位置,两人坐在楼上。杜慕玄又是和上次一样看着美人,不过这次有了目标,当然是在找儒雅不凡的周倚阑。只可惜,三大美人不到最后关头时不会出来的,他根本找不到。虞岂寒扫了眼全场,并没有发现漠尘的踪影,于是又是一个人无聊地喝茶。
  楼下热闹非凡,南楼的姑娘们个个国色天香,眼神销魂。各位王公大臣,皇亲国戚早已丢了魂。当看到南楼的头牌秋意时,杜慕玄一个劲儿的叫好。虞岂寒瞥了一眼台下,细细柳叶眉,樱唇一点点,双眼含泪,楚楚可怜。虽然容貌及不上北楼的三大美人,但也是凡尘中难得一见的姿色。
  收回视线,虞岂寒只在意杯中的茶。如此的清心寡欲,杜慕玄这种人似乎一辈子都达不到。
  “噔!咚!”一阵浑厚的琴声传来,虞岂寒微微怔住。没有烟花之地的奢靡,没有闺阁之中的自怜自艾,而是一片有力的塞外之景。放下茶杯,虞岂寒望向舞台。周倚阑一身素净的青衣,双瞳微张,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来回的跳动。苍茫的乐曲中是金戈铁马,是血遍疆场,是一身男儿正气。当所有人赞叹着沙场壮烈的时候,琴音急转而下,温柔的如同六月的雨。细细潺潺,像是庭院之中女子的思念,惹人怜爱。在场的人都陷入深深地沉默中,似乎这样的乐曲让他们坠入那片往事中。
  最后,乐曲在一声浑厚的音上收尾。铮铮之音徘徊不去,绕梁三日。
  周倚阑坐正,收回纤纤十指,双瞳睁开,带着淡淡的泪光。顿时,台下沉寂了,每个人都含着泪看着他。他站起身,脸上是温婉的笑容。将视线投向楼上,刚好与虞岂寒的眼神相撞。虞岂寒并没有太多的表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捧起手中白瓷的茶杯,双唇微抿。
  够了,他能看向自己,就说明没有白费力气。这一曲《相思》,练了那么多年,只为心爱之人弹奏。不知道你,有没有懂得呢?
  当然懂得,杜慕玄一听就明白这曲子的意义。他回过头看了看毫无变化的虞岂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让人感动至深的曲子,他怎么可以如此镇定?凭借虞岂寒的学识,他应该明白的。如果他明白的话,那周倚阑是不是应该就会在他的身边呢?杜慕玄想到这里,感到心口一阵刺痛。真的不想将周倚阑交与别人……
  正当人们还沉浸在刚刚的乐曲中时,一阵轻巧地脚步声传来。人们抬起头望去,纯白的长衫,及腰的青丝,明媚的笑容,纯黑的眼睛如同夜晚璀璨的星辰。风华绝代,是谁也比不上的超然。漠尘看了眼台下,突然从身后拔出一把长剑,凌厉地寒光透着决绝。
  乐声起,是一片冷然的凄凉。他挥舞长剑,飘然欲仙,如此美丽的剑舞呈现于世。脸上的笑容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寂寥。每一个动作似乎透着无助、绝望和挣扎。行云流水,如樱花飞舞,如大雪纷然,如长虹落日,如秋风飒飒……仿佛刻意用这种方式消磨自己的生命,有种夕阳斜晖的壮美感。一切已成空,一切都已失去,爱人已经离开,我则是残缺的个体。残缺不堪,难以独活,倒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一场梦,梦碎了,就随风……
  虞岂寒皱了皱眉,觉得心口难受。黎漠尘这算什么?明明右手已经受伤,为什么还用剑?难道他这么痛苦吗?痛苦到,唯有折磨自己才能解脱。
  一曲将终了,漠尘停止了舞蹈,呆呆地站在台上,长发挡住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台下的观众屏住呼吸,仿佛一切都已静止……
  忽然,他转过头,空洞的眼神望向台下,像木偶一般将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然后,嘴角微扯,一轮凄美决然的笑容。手轻轻一动,双瞳紧闭,徐徐倒去,冰冷的剑因砸到地上发出清冷的声响。
  所有人不可置信地望着台上倒地的漠尘,眼里是止不住的泪花。虞岂寒突然站起身,望向台上,神色紧张。不要开这种玩笑!
  正当人们因为惊吓过度说不出话时,台上倒下的人有了反应。漠尘从地上慢慢地站起来,望向观众,脸上是一如常日的妖媚笑容。他微微撩了撩滑落的发丝,声音恬淡地说道:“刚刚让各位受惊了,漠尘赔礼道歉。”随即,他微微地欠了欠身。
  而这时虞岂寒才坐回位置上,安心地喝杯茶。他殊不知,这一切已经被杜慕玄尽收眼底。杜慕玄感到讶异,岂寒不是应该在意倚阑吗?可从刚刚的情况来看,他在意的人,很明显是黎漠尘。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之间又该是怎样的纠葛不休?
  看着台下眼泪汪汪的宾客,漠尘觉得有些开心,因为目的达到了。尽管,当时真的有用剑划下去的冲动。
  漠尘从袖口里拿出一条浅蓝色的丝绢说道:“各位大人,漠尘平时接的客人极少,难免会觉得有些寂寞。现在我手中有条丝绢,等会儿我会将丝绢丢出去,它落在谁的身上,漠尘今晚就陪在他的身边。不过,不可以抢哦!”说完,他轻笑着一声,将丝绢往宾客那里扔去。
  所有的人都死死盯着空中的浅蓝色丝绢,平时想漠尘一面都难,何况让他陪上一整夜呢?似乎他们只要盯着,丝绢就会落在自己的身上。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表情让漠尘忍不住想笑,邪魅的眼神充满了诱惑力。傻傻的他们只能这样盯着,这条丝绢由于太轻只能越来越往上飘去,应该没有人能拿到吧!
  但世界上有些事就是那么巧,虞岂寒喝着茶,看着丝绢离自己越来越近,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抓住。薄如蝉翼的丝绢就这样牢牢地缠在他的手上,杜慕玄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
  虞岂寒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拿着丝绢下了楼,直直地向舞台方向走去。一身淡紫色的长衫,栗色的长发如丝绸一般柔顺,长长的留海微微遮住冷冽的眼神,幽蓝色的眼睛如宝石一般璀璨。冰雕玉刻的脸让台下的人为之惊讶。
  一步步地逼近舞台,看着他拿着丝绢,没有人有怨言。漠尘看到来人是他,笑容僵硬在脸上,没想到拿到丝绢的人居然是他!本想在表演结束后就将伞还给他,竟会牵扯出这样的事情,这算是缘分吗?
  虞岂寒走到漠尘的面前,缓缓举起拿着丝绢的手,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拿到了。”漠尘这才缓过来,笑着说道:“这位公子,随我来!”接着,两人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这一切的一切,周倚阑完全看在眼中。他看着漠尘和岂寒离开的背影,心里被深深地刺痛着,眼神哀伤无比。就算他懂得自己的心意又如何呢?那幅画没有任何的意义不是吗?黯淡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他淡泊的脸上,一向无欲无求的自己今天居然会这样的狼狈!青色的衣衫更显出他的苍凉。
  杜慕玄看着一边独自伤心的周倚阑,他也只能无奈地叹着气。他叫来一大壶酒,准备借酒消愁,只可惜,只能举杯消愁愁更愁。有时候,痛苦就像是一个个绳结,彼此相连,彼此相关。
  楼上楼下,暗淡风雨飘摇不去。可怜痴心人,悲恸难忍……

  蓝纱

  漠尘引虞岂寒来到自己的房间里,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悬挂的有种迷朦的梦幻感,房间里总是弥漫着淡淡的莲花香。
  “虞大人,坐啊!”漠尘笑着对虞岂寒说着,虞岂寒放下手中的丝绢坐在桌边。漠尘为虞岂寒倒了杯茶,自己掩了掩右手坐在他的面前。虞岂寒抿了口茶,瞥了一眼漠尘受伤的右手。
  “虞大人,喝完茶,我们该做什么呢?”漠尘笑得妩媚,笑得倾城。
  虞岂寒放下白瓷的茶杯,冷冷地说道:“我想做的怕你承受不来。”
  “哦?您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声线更加柔和。
  虞岂寒抬起头,直视着漠尘的双眼:“这是你说的。”说完,虞岂寒狠狠地拽住漠尘的右手,将他扔到了床上,整个人压在他的身上。另一只手还死死地按住他的右臂。唇对着唇,温热的气息吐在对方的脸上。漠尘惊讶地看着他,整个人僵住不动。
  “怎么?不敢了?”虞岂寒挑衅地问着,声音变得有些迷蒙。
  听到这样的问法,漠尘惊讶的脸缓和下来,绝美的笑容又回到脸上。他用左手轻轻绕着虞岂寒垂落下来的发丝,眼神暧昧,极具诱惑力。
  “那这样呢?”虞岂寒用力地扯着漠尘的右臂,力道加重。随着一阵强烈的痛感,漠尘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看见黎漠尘脸上诚实的表情,他这才从漠尘的身上起来,拉过他的右臂,掀开衣袖,原本包扎好的伤口现在又被撕裂了,染红了白纱。
  “手受伤了还要用剑,你真的很想让它废掉。”虞岂寒语气冰冷。
  漠尘不解地望着他,想询问他为什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虞岂寒很容易看透他的心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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