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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从话音中折射出的恨意已经十分清晰。
薛承远倒也不想再自找没趣,一路奔波来到沅西本就十分疲惫,眼下如何继续为公良飞郇治病,确实还需要从长计议。
“将军若是好些了,承远就先告辞了。”
拎起药箱,薛承远头也不回的就朝门外走去。
背影之後,“砰!”的一声,公良飞郇狠狠的捏著拳头砸向了床榻。
“将军!您──”
两名伺候著的小厮高声疾呼道,卧房内的平静瞬时不复存在。
晚风习习,走在庭院外的长廊上,薛承远真是说不出的困倦和烦闷。
整整一日为他清理伤口,待到醒来了,还是那副冤家嘴脸。这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命在旦夕,不能如此意气用事?
“薛大人……”
这时,身後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显然这人是认识自己的,薛承远止步,转身一看究竟。
“薛大人!”
月夜之下,站在幽暗的庭院内并不能将那人看的很清晰。
就在薛承远静静审视辨别他的时候,那男子“噗通”就跪在了薛承远的面前,终於抬起了头。
丛明廉?怎麽是他?薛承远终於认出了这副面孔。
这几年征战奔波,少有在京城停留的罅隙,但薛承远当年的救命之恩丛明廉没齿难忘。
刚才在公良飞郇卧房窗外的那个人影,莫非就是他?
“薛大人,明廉求您务必救救公良将军。”
丛明廉跪地前行,对著薛承远就磕头的恳求道。
是什麽样的情谊让他至於如此?又或者,是什麽样的恩德和愧疚?薛承远思量著。
“起来说话”薛承远去扶他,谁知丛明廉的身子犹如磐石一样吸附在地上。
见他如此坚持,薛承远也不再强求,只是问道:“刚才是你在窗外?”
“……是”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薛承远又问。
“我没有脸……,没有脸面见将军……”丛明廉沙哑的嗓音著带著微微的颤抖。
看来这丛明廉一定和公良飞郇此次受伤有莫大的关系。
薛承远不愿再和他迂回,直接道:“那你找我,是为了……?”
“请大人尽弃前嫌,别和将军计较。”
薛承远叹了口气,谈不上计较,只是公良飞郇的脾气这麽坏,旧仇未泯加上如此境遇,根本不会配合他治疗。
丛明廉见薛承远有些为难,说道:“薛大人,您对明廉本就有再生之德,明廉感怀在心,也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没有资格求您什麽事。可这次,公良将军已经绝望到一心求死,明廉求您……”
薛承远抬手打断了他,“别说了。”
今日的状况薛承远都看的清清楚楚,公良飞郇昔日那副宁死不屈的臭脾气此时却是用错地方了。
“当年攻克郢庭的时候都没有受过这麽重的伤,这一次怕是好大喜功轻敌就范吧。”
“不是,不是这样!!”
丛明廉摇头急道,他知道这两人从来都看不顺眼对方,薛承远心中必然存有偏见。
“……这事怪我和岳翼!轻敌的是我们!”
薛承远望著他,丛明廉此刻的痛苦和愧疚绝不是伪装。
“当日,是我们轻敌深入玉涛山,将军收到了奏报才带兵去救我们……,谁知……”
丛明廉回想当日的一幕,高大的男子也是泣不成声,道:“谁知,我们只是诱饵,将军的双脚就被那路途中设下的机关给斩断了……”
原来是这样?薛承远深深的叹了叹。看来确实是自己错看公良飞郇了。
“这些日子,我每夜都站在窗外想看看将军,可我……,我实在没有脸再去见将军。”
若不是身负著太多的职责和未完成的使命,丛明廉真是将自己千刀万剐赎罪的心都有。
“好了,起来吧,治病的事,就交给我。”薛承远义不容辞的道。
“谢谢薛大人”丛明成哽咽的磕头,眼中带著深深的感激,“谢谢大人……”
月华如炽 39 (美强生子)
第三十九章
人之将死,这最後的日子,是不是就能蒙上天垂怜,事事顺心?
对公良飞郇而言,这答案是──没可能!
整整一个早晨,在卧房内公良飞郇和隋行谦交接了将印,和其它所有的相关事务,沅西至此转给了隋行谦来治理。
眼下虽说仍旧未能完全平定沅西,但只要能够坐镇邡宁,拿出耐心和濮阳历渊拉锯坚持到底,相信以他们的实力来对抗,也定再耗不过两三年。
可惜的是,公良飞郇知道自己看不到这一天了。
戎马一生的豪情与荣光,点点记忆,只在午夜梦回的泪中依稀璀璨,峥嵘岁月去而不返。
交接完毕,送走了隋行谦,公良飞郇深深的舒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下身不止的剧痛和康复的渺茫希冀,都在残忍的一步步将公良飞郇推向生命的高崖,纵身一跃便粉身碎骨,再没还有回转的余地。
那麽这一刻,一个人所能渴求的,也只是最後的尊严和宁静了。
“公良将军,夜里睡的可好……?”
可谁知,就在公良飞郇徜徉在这独处的宁静里,耳旁忽然响起了那个温文尔雅的声音。
怎麽又是他?是谁允许他任意出入这卧室?!
公良飞郇猛睁开眼睛,不问缘由,就狠狠瞪向了这张出现的不合时宜的清秀脸庞。
“啧!目光清亮有神,看来昨夜将军睡的不错。”
薛承远盯著他的眸子看了看,微微一笑,说道。
“薛承远,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公良飞郇直视著他,声音沙哑低沈,一字一字的道。
薛承远气定神闲的在床榻旁坐下,打开药箱,准备为公良飞郇检查伤口,一边回道:“说实话,我也不想见到你。不过,圣命难违,既然是皇上下旨让我为你诊治,我自然……”
“看著我!”
公良飞郇突然一把拽住了薛承远的衣襟,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狠狠的道:“我不需要什麽诊治,只需要一个痛痛快快的了断!更不想看著你这副假惺惺的面孔,能看到我今天的下场,你很是幸灾乐祸,不是麽?!”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如此狭隘麽?”薛承远瞥了他一眼,不屑的哼道。
这猛的动弹让伤口剧痛又一次侵袭而来,公良飞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恨声说道:“我们上辈子是冤家麽?!”
真是岂有此理!走到人生的尽头居然还要受这样的折磨和侮辱!
“那就要问老天了”薛承远说著拨开了公良飞郇的被褥,细心的为他检查著伤口。
公良飞郇微微仰了仰身子,实在没什麽体力支撑,倒在了床榻上。
这伤口相比昨日已经好转了不少,尤其是那原本溃烂发出的气味,都已经差不多挥散殆尽。
“很疼,是麽?”
薛承远轻按了按断肢的一侧,想著手检查断骨的详细部位。
这不是明知故问麽?!公良飞郇牙咬的咯咯响,现在任何碰触带来的都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别碰我──”公良飞郇疼痛而烦躁,怒声喝道。
薛承远见他的反应极其猛烈,立即收手。但当下最重要的,是为公良飞郇接骨,他这般抵触自己的帮助,该如何是好。
就在薛承远略微犹豫辗转的这一刻,公良飞郇发问了。
“你是沅西世子,你的心不可能向著我天云,又为何要来这?!”
想到这些年的经历,薛承远心中也是甚为复杂,回道:“人的出身不能选择,只能选择自己的道路,不对麽,将军?”
“这样的选择注定你没有对天云的忠诚!”
公良飞郇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想到收复沅西的进程,会因为这样一个身份微妙的人到来而有所改变。那麽他和所有部下所受苦难和付出,都会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我只忠诚於自己的心。”薛承远并不回避这气势凛然的发问,确凿坦然的回应道。
只听公良飞郇深叹了口气,道:“薛承远,听说你医术超群,是否名副其实?!”
薛承远望著他,淡淡一笑道:“怕是徒有虚名。”
“你!”公良飞郇气结,这人真是处处和他作对!
“薛承远,就算你真有回天之力,我公良飞郇这一辈子,也不会欠你如此的人情!”
说的如此义正严词,昨夜已经必定想了很久。薛承远打量著他,倒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道:“既然承远奉皇上的旨意来了,总要帮上将军什麽才对。”
“呵呵”公良飞郇冷冷一笑,道:“也好,那我只有一样所求,希望你不要拒绝。”
薛承远心中已经猜出几分,却还是耐著性子,等公良飞郇亲口说来。
“承远一定有求必应。”
公良飞郇不再看他,回望向床榻上方,目光决绝的道:“给我一副天下至毒的药剂,这是我的意愿,他日皇上绝不会怪罪於你。”
“好!”
没有想到,薛承远竟冰冷干脆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月华如炽 40 (美强生子)
第四十章
想要天下至毒的毒药?好办!
不到两个时辰,薛承远就端著一个漆木盘子走了回来,上面放著温热的汤药罐子。
公良飞郇也更换过了一身崭新的灰蓝色衣裳,靠在床榻上。
重病的这段日子,公良飞郇消瘦了很多,却更凭添了几分俊朗。直挺坚毅的鼻梁两旁,炯亮眸子散发出一种淡然宁和的光芒。
没有惶恐也没有不舍,自从双腿被斩断之後,反反复复的医治都毫无疗效,公良飞郇也早已下定了赴死的决心。
失去了健全的双足,不再能行走,这对於生来就向往建功立业的武将而言,与死无异。多一天都是耻辱的折磨!
“真想好了?”
薛承远拿过药碗,两步走到床榻前坐下,看著公良飞郇。
公良飞郇看那升腾著热气的药碗,只是问道:“这毒药多久能取人性命?”
“顷刻之间便可断气,不会有太多痛苦。”薛承远挑挑眉毛,也看了看手中的漆黑汤药。
“是真是假?”
公良飞郇盯著他看,沈声问道。
薛承远嘴角微微一扬,将手中碗里的汤药倾倒了床榻旁的一盆植物之中。
只见随著“滋……”一声,那植物半边瞬时化为炭黑般的颜色,冒起了刺鼻的烟味。
看来是真的。公良飞郇终於有几分相信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对薛承远这个人多少心存疑虑。问他要毒药,这麽爽快便答应了,会不会有诈?
“薛承远,听好了,这一次你要是再戏弄我,我公良飞郇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公良飞郇锐利的目光直视著薛承远,沈沈的警告道。
薛承远淡漠一笑,道:“将军今日归西,那便是英年早逝,承远却注定可以长命百岁,怕是他日根本不会在地府里撞上。”
“你……!”
生死大事,本是可以从从容容的面对,可偏偏这张淡然自若的脸孔让公良飞郇心中愤怒和不干升腾而起!
“将军,喝不喝?”
薛承远将那药碗递近一分,呈在公良飞郇面前。
公良飞郇这一辈子没有胆怯过什麽,但想到今生是否就此了结还是多少有了几分迟疑。
“将军是不敢喝……?”
薛承远抿唇一笑,清雅的眉目之间尽是挑衅和无情。
公良飞郇愤怒不已,猛的要抓过那药碗,却扑了个空。
“将军果真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