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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宅中无一不好,唯独前方景象甚为刺眼。
向来口不择言、个性冲动的轩辕闳,现下犹加一只温驯的小猫,捱在主人身上磨蹭撒娇般地依偎着封辛爻。
据说那个封辛爻是名批命卜卦的命相师,殊不知两人究竟是何关系,居然能让脾气急躁的小花猫轩辕闳摇身一变成了温驯的白兔?
秦羽在一旁看着向来冷静自持的好友燕珩,这会儿居然以妒夫般的目光瞪着另外二人,让他忍不住地微微挑起那狭长的凤眼,兴起一丝玩兴,于是停下脚步。
「小、燕、燕……」那娇嗲的叫唤声,令众人不禁鸡皮疙瘩纷纷落地。
燕珩眉峰一皱,毫不搭理地继续前行,反倒是前方亲昵相依的两人同时止步回头。
「燕燕,你怎么都不理人嘛!」
燕珩忍住想要痛揍人的冲动,停下脚步旋身怒视着秦羽。
「呜……昨天还说什么非我不可,还是跟我在一起最好,一个晚上弄得人家腰酸背痛的,才过一晚就不理人,还说爱我,燕燕你骗人,讨厌,呜呜……」
「秦羽!」燕珩攒紧衣袖中的拳头,按捺着额角爆凸的青筋。
秦羽这家伙就是有办法把一件平凡普通的事情,说得像是两人有啥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他承认那些……非他不可、跟他在一起最好的话,都是出于自己的口没错,可那是因为自己需要有人陪着练剑啊!
别看秦羽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可是剑术名家,在江湖上颇富盛名,要找人练剑,不找他还找谁啊?
至于什么弄得他腰酸背痛……那也是秦羽乱说瞎掰的,开什么玩笑,虽然他老爱装出一副柔弱娇嫩的模样,天晓得他可是有着此猛兽还充沛的体力。
至于那个「爱」字……那是对着秦羽手中宝剑说的好吗?是爱他手里的宝剑,才不是秦羽那个烂人!认识他根本是自找麻烦、惹祸上身啊!
封辛爻默默地靠近兀自装哭的秦羽,柔声安慰:「秦公子,你别哭了,我想燕将军是一时心中不快才会这样。」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燕珩抚着额头,极力想澄清……不!是撇清与姓秦的关系。
「误会?你们听听,他居然说是误会?呜啊……」
这会儿秦羽玩上了瘾,哪肯罢休,心想反正不玩白不玩,干脆搂着封卒爻放声大哭。
这使得燕珩极想一拳挥向姓秦的那张脸。
封辛爻见状,拍拍埋首在自己肩窝哭泣的秦羽,低声安慰道:「我带秦公子到屋里坐坐,阿闳你继续带燕将军四处看看。」
临去时,他回头瞧了眼轩辕闳,见他会意地点了点头后,才放心离开。
*****
东院挖了个湖的基底,工人们正忙着最后的检视,过不了多久,待接通那脉水路之后,蓄水成池,便可见一清澈的人造湖。湖上曲桥早已完工,连结着湖中央的八角亭,夏可纳凉,冬可观雪,无疑又是园中一处巧心之陈设。
二人行至曲桥当中,轩辕闳停下脚步,欲言又止地看了燕珩半晌,终究还是决定开口。
「你既然跟秦羽都已经……那就对他好一点,看你平常对人挺不错的,怎么对情人就这么凶啊?」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燕珩头疼地看着眼前这大概只知建筑,对诸多事少根筋的轩辕闳。
「奇怪?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况且当今男风颇盛,又不只你一人如此。再说……有个如此喜欢你的人,要换作是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才舍不得骂他咧!」
燕珩闻言,胸中猛地窜起无明火,平素冷静的理性全然不见,用着从未有过的刻薄语气骂着。
「你是为他辩护,还是给自己的孽情找理由?」
「你说的是什么话?」轩辕闳不解地看着无端发火的燕珩。
「我看那个封辛爻也不是个好家伙,相师?我看他是专相别人身子的吧!到底你是他的娈童呢?抑或他是你的相公?」
见他如此污蔑自个儿,轩辕闳大为光火,想也未想便持着铁尺打向燕珩,就连铁尺被燕珩夺走抛到地上他也不住手,抡起拳头疯狂追着他猛打。
起初燕珩还能闪躲自如,但到了后来,见轩辕闳竟像拼了命似的一阵乱打,不由得心神一晃,脚下一个踉跄,将他扑倒在地狠狠地败训了一番。
本来除了轻功外不会半点武功的轩辕闳,气喘吁吁地甩了燕珩几个耳刮子,恨恨地瞪视着他。
「下回要再给我听到你污辱辛爻,管你是什么将军不将军,我绝对会杀了你!」说完,他便抹抹嘴角的血丝,忿忿地离开。
*****
──人作天开居──
时值正夏,上午原本热得快闷死人的烈日,到了午后便被层层厚重乌云遮盖,劈了几道闪电,随着轰隆作响的雷声降下豆大般的雨水,雨势之大,甚至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水流。
轩辕闳披散一头黑发,支着下巴对着窗外雨景发呆,一会儿想起老宅翻修的进度,随即又担忧才刚种下的花树不知禁不禁得起豪雨的摧残,然后想到温柔的封辛爻……
但无论他在想什么,总有张脸孔在脑海中浮现。
轩辕闳烦闷地啐了口。「他奶奶的,跟个鬼似的跟着,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迁怒地踹了踹脚边的凳子,忆起封辛爻之前带着笑意的诅咒,心里更是闷到了极点。「什么红鸾星动嘛!臭辛爻!」
虽说他从小就知道封辛爻行着特殊的能力,他的占是出了名的准,凡是他所预言的事真是准得令人觉得恐怖,但他绝对、打死也不承认自己红鸾星动的对象会是某个木头将军!
「呸呸呸!等老子修完宅子后就拍拍屁股走人,谁要跟那个燕珩星什么动的,我呸!」
他心里不爽地想起前些时候所发生的事,那木头将军居然胆敢在自己面前说封辛爻的不是,害他气愤之下,痛揍了那家伙一顿,之后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二人也没再说半句话。
若真有事,也是随便差个人传话,总之他们是处于冷战状态,故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他知道燕珩有意道歉,且常因为他的视而不见而露出沮丧的表情,也知道他老在一旁看着自己,甚至常在夜里默默走进他房内,对着装睡的他呆呆地凝视好半晌,然后默默地离去。
纵使自己早就不气他,但不气是一回事,说不说话可是另一回事。
本来看燕珩如此有诚意认错,他打算过几天就原谅他,反正自个儿也并非真那么讨厌他,要不是他骂的人是封辛爻,自己非但不会生气,搞不好还会出张嘴帮他骂人。
谁知道三天前燕珩突然不见人影,一打探之下,才加道他让皇帝老子派去西疆。
这下可好,不知怎地,他总觉得浑身上下好象哪里不对劲,心里闷闷的。
老宅的翻修顺利进展着,若是平常的自己早乐翻了,因为每完成一个步骤,离完工的那天也就更逼近一步。
但自从燕珩不告而别后,他便老是想东想西,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叹气。
自个儿不对劲也就算了,还传染那群手下们也跟着不对劲,以前监工时总嫌他严格,被打时也是哀哀叫个不停。这几天却反常地一个个伸着脖子等挨打……皮痒是吗?
他还以为自己得了啥怪病,跑遍城里城外看了十几个大夫,一个说是风寒、一个说是心疾、一个说是气血不畅、还有一个说是鬼怪作祟,真怀疑他究竟是要去看大夫,还是应该去找道士?
累得他没头没脑抱了一堆药回家,却碰上封辛爻一脸诡异,跷着二郎腿等着他,劈哩啪啦说了一堆让他有听没有懂的话。
问他详情也不回答,非常有职业道德地扔了句「天机不可泄漏」,不过基于多年友谊,他最后还是透露了四个字——红鸾星动!
说巧不巧,封辛爻前脚刚走,便见一道狂雷破空劈下,连带地也轰得他脑子里跟着轰隆作响,呆楞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这才惊觉,自己先前的举止根本是中邪。
要不然就是给某人洒了蛊、下了咒,否则怎会老惦记着那个姓燕的家伙?而且一想到他,就会心跳加速、脸蛋发烫,还泛起丝丝的甜意。
说他轩辕闳红鸾星动?对象还是那个木头将军燕珩?
呸!肯定是因为最近太累、天气又变化无常忽冷忽热的,所以他才会中煞。
才不是臭辛爻说的那回事,他才没有喜欢燕珩!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第四章】
两国疆界交接之处,是行旅商贾必经之地。
各民族的人混杂在一块儿生活,不同的文化在此地交错呈现,燕珩再次不满地瞪着不知为何老喜欢跟自己共乘一匹马的损友秦羽。
「你自己有马不骑,作啥老爱跟我挤?」这不知道是他第几次的抱怨了。
秦羽呵呵一笑,戳戳燕珩的胸膛,只是对方理都不理会他。「呵呵!这表示咱们哥俩的感情好嘛,是好事、是好事哟!」
燕珩无奈地瞪向飘影,真不知道平常最讨厌背上有过多重量的它,今天是怎么搞的,居然一副高兴的模样。
真是绝了!
「奇怪,怎么今日飘影肯多载你一个?」
要知道飘影的脾气可是傲得很,非他喜欢的人要是骑上它,包准给摔下马背。
再者它除了上战场或是有正经任务,平素最痛恨背上的「东西」过重,哪怕是主人没事多了几两赘肉,超过了它愿意负荷的限度,它便会愤恨地重踏着蹄子,趁马背上的家伙一不注意,把人给摔到地上。
「因为我绝世的美貌把飘影迷住了。」秦羽大言不惭地说着。
「说、实、话!」他压根儿不信他这套。
「好啦、好啦,上等晋江大曲一斤!」啧啧!可是花了他不少银子呢!
「你又灌牠酒?」燕珩无奈地看着这一马一人。
「否则它怎肯让我骑?」秦羽吐吐舌头,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他这主子怎么不想想飘影这臭马可足很难伺候的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