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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营的时候,军营门口是有条不紊的车马长龙,旗幡上意气纵横的大书着一个‘齐’字。
“粮饷送到了!”
不知是谁先爆发出了这一声呐喊,随后整支军队像星火燎原一样的纵声欢呼,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有人说:“站岗的哨兵说这次因为边关战事吃紧,而粮饷不知怎么就是发不下来,拖欠太久连太子都惹恼了,就以个人名义在民间征集了一批粮,作为救急日夜兼程的送了过来。”
“是了,据说这次是三公主亲自押运监督,没让那些贪官污吏捞着一粒米。”
“三公主?是个美人胚子啊,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见上一面。”
“做你的春梦去吧!”渐渐的闹成一片,有人笑骂着。
方子旭听的愣住了,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疤,抿着嘴,轻轻磕上眼。
大概是刚打完仗,又火急火燎的往回赶,身子疲乏的紧。方子旭只想找个清静没人的角落,抱着自己的枪好好睡上一觉。
等睡醒了,那个押送粮饷的公主已经在回上京的路上。
她还是那个戍边的都尉,吃着烧饼饥一顿饱一顿的打仗,而那个娇贵的三公主安安稳稳的处在万里外的上京。
她有点怕。
上战场,流血,杀人,她都没露过怯。
可现在,她有点怕,想当个逃兵。
只想当个逃兵。
作者有话要说:
补张图。
第34章 问罪
行了半月余,方才亲自押着这批救急的粮饷赶到边关。小云觉得一向聪明过人的公主做了件蠢事。昭仪自己也这么觉得。
只是人生在世六十载,谁又一辈子没做过蠢事?
昭仪,又或是那个名叫赵霖轩的女人,只是希望方子旭值得自己愚昧一次。
九月里雨水连绵,是个多雨的季节。过半的日子天都是乌云压顶显得阴沉沉的,听说年前才拨银修缮过的大坝又决堤了,把北方下游给淹成了水泽。朝上的太子党和宰相闹得不可开交,而中立的老臣磕眼打盹睡的不亦乐乎。
这样的糟糕的天气让公主殿下从记忆里捞出了一直落汤鸡。那人坐在她房门口的台阶上,屋檐挂着水帘,方子旭就垂着头等着她回来,抬头时眼睛湿漉漉的。
天气转冷,昭仪体质虚寒,晚上的时候再多被褥也会觉得冷,很多时候期翼一个温暖的怀抱。昭仪睡眠并不安稳,小云点再多安魂定神的香也没用,还是会无故惊醒,惊醒的时候她就躺在床上睁眼看漆黑的梁木。
对于方子旭,她不是不恨,她的心眼只有针大,恨起一个人来也同针尖一样的尖锐。
只是这针尖一样怨毒的恨意折磨更多的是她自己。
方子旭走后,她赵霖轩挨过的是生平最漫长的一个冬季,在床榻张伟之间,带着一身青紫色的伤蜷缩着。
那时候方子旭骑着马行在去往边关的路上。
为什么不死?
去死……吧……
可想到方子旭没有半点生机的面孔,昭仪的心口就像被刀子扎过一样疼,疼得脸色苍白,再怎么笑都遮不住病秧子的气色。
自己折磨自己,何必?昭仪对着梳妆镜里的人说。
昭仪没求什么,若方子旭能低个头认声错,再吻一吻她的眼睛,便也就揭过不提了。她方子旭是她赵霖轩上心的人,犯再大的错,气急了也无非是甩上几个巴掌,谁又会一声声的让那人去死?可偏生方子旭就让人恨得牙痒痒,干了那档子事后说走就走,拍拍屁股头也不带回,留下昭仪一个人面对身上暴行后的乌青肿痛。
她也会受伤,也会委屈,心脏也是软的,耐不住这种疼。
兄长说:“边关粮饷吃紧,父皇下放的五千石被扣在何忠良手里,若一级一级的走完繁复程序,这批粮怕是拖到半年后才能送到季将军手里。”
“何忠良如此,无非是为了拖住边疆的战事,让镇远军吃败仗,好趁虚而入。” 那个时候昭仪正坐在公主府后梨花树下,心不在焉的听着兄长叨叨种种为难处,待兄长喝茶歇息之际,才抬首说:“大哥说的不错,粮饷的事拖不得。”
“我来想办法吧。”昭仪站起来,轻轻抖了衣袖。
这个办法中,原本不该有昭仪亲自押运的这个环节,太子手上压了太多不便自己出面的事想要这个妹妹一同分担,可昭仪把自己做了一枚弃子,远远调离了上京那边的政局,顺着自己的心意走出了这步。
她想要任性一次,识了二十多年的大体,上京里各种名堂的戏码让她瞧得生了厌。
不想再做戏了。很累。
边关风大,寒意彻骨,昭仪饮下一口暖身的酒,被呛得咳嗽。
帐篷里坐着季老将军,季老将军笑了笑说:“关外的酒烈,是老臣疏忽了。”
“无碍。”昭仪擦掉残酒。
老人捻了下花白的胡子说:“算算时辰,也该回来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昭仪的手顿了顿,继而微笑道:“今天天冷,不妨请各个首领进帐篷来喝杯酒暖身。”
“还不去请?”季老将军对一旁的士兵说。
进帐来参拜的人里没有方子旭,昭仪维系着得体的笑,捏着酒碗的手却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我倦了,有劳季将军。”应付完了场面,昭仪淡淡的说。
这是请人回避的托词,季将军叹了口气,把人带离帐篷前说:“我老了,年轻人的爱呀恨呀都看不懂了……只知道方子旭,是个好孩子。”
昭仪静静的听完,沉默了一会,对随性的小云说:“去请人。”
小云点头称是,领了两个近身侍卫出去。
小云找到方子旭时,方子旭正半卧在马棚里的稻草堆上,怀里抱着枪,脑袋歪过一点,轻轻缩了身。眼睛闭合,眉宇蹙起。
“睡的真香,累我好找。”小云小声嘀咕了声,她领人翻了半个军营,若不是有人指了方向,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跑到马棚里睡觉。
“驸马,公主有请。”小云说。
马棚里睡着的人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没有把目光移过来,只是看着棚子外滴答的雨珠,地上土坑里的水一圈圈荡漾着,方子旭没动。
“方都尉,三公主有请。”再一次重复,只是这次带了官称。
方子旭便低头笑了一笑“公主还好?”
小云想说不好,但话到嘴边就又变成了:“还好。”
“丫头,你可以回去告诉她没找到我吗?”
小云没有说话。
方子旭便叹了口气站起来,带动了肩膀上的伤,动作迟钝了下。
“走吧。”方子旭仰头看着压顶的云层,轻轻说。
方子旭从没想过还会再见到昭仪,她私心底以为,从那以后俩人像擦过的星轨一样再也不会交汇。这姑娘让她心底难过,她甚至想过用余生在战场上把她一点点的打磨掉。
昭仪看着掀帘而入的方子旭,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寒的像边关外的冬天,目光落在方子旭动作迟缓的左侧肩膀上,停留片刻后又转向方子旭的眼。
方子旭低头避过昭仪的视线,没行跪拜之礼,只拱手说。“见过公主。”语气生硬疏远,连身后的小云听了都觉得在应付,止不住的皱眉。
帐篷里半响没有动静,各怀心思之际,倏忽的,昭仪低笑了声,脸上的寒冰如春风化水,她勾着唇角盈盈一笑,端是摄人心神。
绕过桌案,昭仪步步逼近。
“子旭可知,本宫为何要亲自来?”
“不知。”方子旭低着头自嘲的笑笑,总不会是为了想她才来,怕是……又要说些伤人的话了吧。为什么不放过她?
女人笑盈盈的一声子旭,唤的方子旭几乎想要弃械投降。
“本宫……是来算一笔帐的。”昭仪走到方子旭跟前,指尖贴在她耳后,把这句话轻飘飘的送进了方子旭的耳朵里。
“方子旭,悖逆之徒,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收了手,昭仪笑着说,笑容里含着刻骨的讥讽。
昭仪比了个手势。
小云身后的侍卫突然出来,一人拎了方子旭一条胳膊,压住方子旭的肩头,逼迫她弯下腰,小云默不作声的上前帮方子旭卸掉盔甲。
昭仪取了一条牛皮绞成的长鞭,脸上笑意不变。
“方子旭,你可知你身上负着三条大罪,条条当诛!”
“不知。”方子旭梗着脖子,回的每个字都在犯犟。
“好……我一条一条数给你听。”昭仪说,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其罪一,犯上。两年前的燕山山下没忘吧,你言语不堪,冲撞本宫……这一罪,本宫恼你欺你,算是已罚过,便揭过不提。”
“其罪二,欺君。其罪当诛九族,念你上元节那日舍命护住本宫,有功,功过相抵。”
“其罪三……方子旭,抬头看着本宫!”昭仪咬着下唇,手指穿进方子旭的黑发里,扯着她发丝半是强迫的让方子旭仰起头,一字一句说
“其罪三,负心薄幸,始乱终弃。”昭仪扯得方子旭头皮生疼,可方子旭顾不上疼,呆呆傻傻的看着眼前这个清瘦了很多的姑娘,反应不上来。
“罪不容赦!”昭仪咬的下唇红艳,她深深的看着方子旭的眼睛,然后松了穿进发丝的手。
“罪,不容赦!”这姑娘是真的发了狠,好看的下唇一抹血迹。
爱过一个人,才有资格去恨。
昭仪以为至少这个世界有一个人不会去伤害她,于是放心大胆的交出了自己的心。
可谁都会犯错。
方子旭傻子一样的怔住,鞭子劈头盖脸的打下来,雨点一样密集,昭仪近乎失控的挥舞鞭子,杂乱没有章法好几鞭都抽在了押着方子旭的侍卫身上。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发泄心底积攒了那么久的爱憎怨恨。
“方子旭,你负心薄幸,始乱终弃!”昭仪嗤笑着说,胸口起伏。
这一鞭抽在了方子旭的额角,血流下来糊住了眼睛,方子旭努力的想睁开眼,可是却一阵阵的发黑。不知过了多久,被押的人身子绵软的拖到地上,脑袋也耷拉着,没了声息。
昭仪面色惨白,可是还在笑,笑的不妩媚也不狡黠,笑的很难看。
世人给一种笑起名叫做强颜欢笑,如果有个人这么笑了,不是因为她想笑,而是因为她想哭,但不想在人前哭。
昭仪终于再下不了手了,她把鞭子砸在一个侍卫的脸上低吼:“滚!都滚!”
侍卫和小云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地方就剩下了昭仪和躺在地上的方子旭。她上前把那人拥在怀里,抖着手抹掉方子旭脸上的血迹,眼泪就在这时候掉了下来,砸在方子旭的颧骨上。她把脸埋进方子旭的胸口,哭出了声。在她的耳边颠来倒去的不住喃喃
“方子旭,你怎敢对我做出这种事……”
“你怎敢不要我?”
“你混蛋!”昭仪抖着手解开方子旭的衣领,抚摸着她肩头上的旧伤,然后咬了上去。
三公主的口牙锋利不亚于锯齿,旧年的刀伤浸出血,把那道疤痕变作了齿痕,眼泪掺了进去,混在伤口处。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段的时候一直在哼一首歌的歌词,相爱没有那么容易,每个人都有她的脾气。
唉,鉴于大家普遍反应我更文慢,所以只好勤奋一点再补更一章了
顺便附赠小剧场(在这种还闹变扭的时候又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