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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听语气就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生气,如果要是真的罚下去,那些人岂能有命?
“你到哪儿去了,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吗?”听到我的声音,远处的身影明显一怔,快步跑来。
我抽出袖间的大把红包,忽然笑开了容颜,“去散财了啊!”
“你啊,也不怕把府里的财产散光了?”他走近,握着我早已冰凉的手掌,脸上佯装不满,眼里却笑得满不在乎。
“散光了也好啊,我们带着孩子环游四海去,走遍大清的山山水水,看遍各地的风土人情。”我说得豪迈,不禁眉飞色舞。
“那可不行,没有银子我可舍不得你吃苦。”他一伸手,将我揽进怀中,紧紧的搂着,温暖自他的身上淡淡传来。
“是啊,银子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银子却是万万不能的!”我嗤笑,拖着他朝着跪在地上的侍卫走去。
没有钱,太多的事情都无法办成!
“今儿是除夕,这是给你们的红包,休息的时候买酒喝去吧,大家新年快乐!”我嬉笑着说,却发现地上的人无一人抬头,只是低垂着头,即使我伸手递出了红包,却没人敢接过。
我侧头,看着身旁的胤祯。
“都愣着干嘛,还不谢谢福晋。”他斥声,接过我手中的红包,沉着脸扔给在场的人,显然还没忘记他们刚才的过失。
“奴才谢十四阿哥,十四福晋。”众人齐声说道,接过后尴尬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还不走,等爷继续赏啊!”
“怎么那么凶?”侍卫离开后,我拽着他的手,慢慢的沿着宫道走着,浅笑着问他。
“在殿内等了你许久,也不见你回来。想到你身边没跟着人,就急着出来看看。谁成想这些人——”
‘嘭嘭……’
“胤祯你看,烟火耶!”我仰头,身体后仰,靠在他的怀里,牵起相握的手指着天空。
“你又不是没看过,干嘛那么大惊小怪!”他埋怨,下巴习惯性的抵着我的肩膀。
“可是,我好像没有和你一起看过啊!”
“也对,那我们现在就到天桥去,那边应该很热闹!”他一顿,拉着我的手快步的跑起来。
“胤祯你别跑那么快,我跟不上啦!”清脆的笑声倏然传出,我力求踩稳地面,跑得倒也自得其乐。
“瞧我这记性。”他忽地停步,弯身抱起我,朝着宫门快速跑去。
寒凉的冷风袭过,打在我们的面颊上,吹散了两鬓的发丝,然而,却不再那般凛冽,反而透着一股淡淡的温馨。
“等到上元节,街上更热闹,到时我们再好好玩儿它一回。”快跑中,他的声音有些轻喘。
身旁路过的宫人看到我们,来不及掩饰惊讶便连忙福身请安,无奈,待他们抬头的瞬间,我们早已远去。
太子复立
康熙四十七年的风波,在京城的低气压中落下帷幕。
太子被废,后被释放;八爷被革去贝勒,降为闲散宗室,后又复封为贝勒;胤祥被禁养蜂夹道,因病回府修养;胤祯被康熙责打二十大板,两月之后却又接管了直郡王的部分佐领。
而这场九龙夺嫡,也早已正式拉开了序幕。
上元节那天,胤祯果然记着自己的承诺,早早回府后便带着我到天桥一带游玩。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们紧紧牵着彼此的手,丝毫不顾虑周边的视线,只是开心的漫步在人群之间。瞧着街上悬挂的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花灯,我笑得开怀。
“胤祯,我们去吃元宵!”拉着他的手,我朝着路边的小摊快步的走去,等他回过味儿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了小摊前。
“老板,来两碗。”我笑着回头吩咐,随意的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擦了起来。
胤祯只是笑,并未接过我递给他的筷子,深黑的眼眸无意的扫了眼周围后,便直直的看着我吃元宵。
我们的华服,在小摊前格外的乍眼,可是,谁在乎?
“你不吃吗?这种民间的食物,不同于御膳房,别有一番风味的。”元宵很烫,说出的话有些含糊。
他摇头,唇角微微扬高,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悠悠一笑,“月儿,你好像很喜欢这民间的食物?”
我一愣,点头附和。
“第一次知道你的时候,好像……”他忽地闭口,眼眸一亮,笑得莫名而满足。
我微微蹙眉,随即放弃了发问,只是拉着他尽情的享受着节日的气氛。
正月过后,我曾经和胤祯提过弘春他们的事情,那时的胤祯沉着脸凝视着我许久,紧闭的唇口不曾发音。
“月儿,你真的不介怀吗?我可以不负责任的负尽她们,却不希望你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良久,他侧头,幽幽的吐出这句话。
“如果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什么——”
“胤祯,没有人对我提起过,这些是我决定的。他们有权利和父亲住在一起的,而且,我会派人随着他们,任由他们出府去京郊别院的。”这也是我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有时我看着胤祯和弘明、弘暄一起玩耍时,便会莫名的想起远在京郊的弘春,那个曾经软绵绵的扑到我怀里,唤我‘额娘’的孩子。
大人们的是非恩怨,却不该由孩子来承担!
我不是圣人,所以无法让出胤祯;但是同样的,我不是一个无情的人,所以我无法狠心的剥夺他们见父亲的权利。
所以,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胤祯同意后,我在进宫请安时也曾向德妃提起过,德妃想了片刻后,缓缓的点头,面上带着暖暖的笑意。
回府后,我便让管家着手打理府内,清扫出几处干净的院落,紧挨着弘明、弘暄的院落。
何园内空置的地方也已经放置了几处玩乐的设施,秋千、木马、摇椅、还有一架小小的滑梯等等,足够小孩子玩的。
一切妥当后,便让管家到别院去接他们,德妃还特意派来了已经晋升为永和宫主事的小路子,陪着管家一同到京郊接人。
“你是坏女人吗?”这是弘春刚进府的那晚,我在他的住处照顾他时,他端详我许久后才问出的话。
小小的年纪,却已学会了看人脸色。
不过,幸好屋内的人已经被我遣出去了,不然,这种话流传出去总是不好的。
“好与坏,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定夺的,我只是想要守住自己珍惜的而已!”明知道这般年纪的孩子不可能懂得这样深奥的话,我却仍是笑望着他说道。
看着这张和胤祯有着几分相似的容貌,心底并不是丝毫不介意,但是,却有另一种更深的感情主宰着自己。
“好了,天晚了,你也准备休息吧,不然明天就起不来了。”我起身,像照顾弘明他们一般,想要帮他退去衣物,而弘春却突然怔了一下,眨着不明的眼睛看我。
“额娘没有这样做过,而且她说,我只有一个额娘。”
“弘春当然只有一个额娘啊,那是最爱你的额娘!你如果愿意,以后可以叫我姨。”我笑着看他躺好,然后为他盖上被子。
其实,这样做,并没有想象中困难!
“额娘说过,阿玛找到了最喜欢的人,所以别人都成了点缀,是多余的……我,也是吗?”小小的年纪,根本不是很懂得这番话的意思,只是学着说话人的语气,陈述着。
眼底有些微微的酸涩,压着被角的手轻轻颤了一下,“你当然不是。好了,睡吧。”
在他的床边坐了一会儿,我才要转身离开,却发现一只小手,紧紧的拽着我的衣襟。
弘春眨着小鹿一般的眼睛,嗫嚅了良久,才憋出了一句话,“你没有绮姨说的那么可怕,额娘说如果你待我好,就让我把这个给你。”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荷包,小心的递到我手上后,羞赧的看着我笑了笑,便赶忙闭上了眼睛。
有爱,有嫉妒,有怀恨,有放开,有释怀。
荷包内的纸条上,只有这一行字!
一行让我感悟颇深的字!
自从几个孩子进府后,我尽量做到公平对待,凡是弘明、弘暄有的,每个人都会有,凡是他们想要的,我也务求做到。或许,毕竟小孩子的心性小,所以相处起来倒是很快。而且他们平时,都是由专有的侍从服侍着,我也不是很累。
二月初八,康熙巡视京畿,胤祯随行。
二月二十八日,顺安颜附和胤禔,被革去额驸,交与佟国维,令其在家居住。因为他是胤祯皇姐的额附,所以胤祯也从中调和了不少。
春天,在一片生机盎然的时候,悄然临近。
三月初九,复立胤礽为皇太子,祭告天地、宗庙、社稷。祭文称胤礽前忽患暴戾狂易之疾,故予废退,“当有此大事之时,性生奸恶之徒因而各庇奸党,借端构衅,臣觉其日后必成乱阶,随不时究察,穷极始末,后乃确得病源,亟为除治,幸赖皇天眷佑,平复如初。”
三月初十,以大学士温达、李光地等为使,持节授皇子胤礽胤礽册宝,复立为皇太子。
本日,帝以硃笔谕旨示众大臣,云:“朕观五旗诸王,并无一人念及朕躬,竟以朕躬为有何关系,惟各饱暖是图。外面匪类有将朕诸子肆行讪议者,朕诸子并不与之较,以此观之,朕之诸子可谓厚重矣。人情若此,朕深为愤懑,朕诸子座次,何故令在伊等之下?”
因谕宗人府:“从前朕之诸子,所以不封王爵者,良恐幼年贵显,获至骄侈恣意而行。”“今见承袭诸王、贝勒、贝子等日耽宴乐,不事文学,不善骑射,一切不及朕之诸子。又或招致种种匪类,于朕诸子间肆行谗谮,机谋百出,凡事端之生,皆有五旗而起。朕天性不嗜刑威,不加穷究,即此辈之幸矣!兹值复立皇太子大庆之日,胤祉、胤禛、胤祺俱著封为亲王,胤祐、胤誐俱著封为郡王,胤禟、胤裪、胤祯俱著封为贝子,尔衙门即传谕旨,察例具奏。”
那天,听到消息后,我在府里等了很久,胤祯却迟迟没有回来。直到华灯初上,热腾腾的杯盘愈渐冷却,化为一盘盘冰凉的摆设。
“主子,爷应该在其他爷府上庆贺呢,您先吃吧!要不,奴婢派人请爷回来?”身后的晚晴小声的说道,生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不用了。这些都撤了吧,我先回房了。”起身,我挥退左右,缓慢的朝着惜月小筑走去。
幽幽的夜色弥漫,红色的灯笼引领着道路,略显寒凉的晚风吹过,掀起衣裙飘飘。
太子复立了,他们应该都在八爷的府上吧?!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眠,只好盯着门口的方向,细细的听着院外的动静。可惜,除了风声,一无所有。
渐渐的,眼帘沉重,昏昏沉沉之间,极不踏实的进入梦乡。
睡梦中,腰间忽然一重,我猛地睁眼,黑暗中,有些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可是熟悉的气息却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攀了过去。
“怎么才回来?”我嘟囔着,轻轻的揉着眼睛,看着同样难掩疲惫的胤祯。
“在八哥府上多呆了会儿。”他搂着我,将我略带冰凉的脚压在腿下,“我听她们说你等了我一下午?”
“嗯。”我应声,往他的怀里钻去,赖着不肯放手。
“下次再有事,我会派人来说的,你就别等我了,别饿坏了身子。”他有些心疼的说,牵着我被下的手置于心口的位置。
我躲在这种温暖之中,久久不语。
眼眸中忽然闪过繁漪笑中含伤的面孔,心底不禁一窒!
今日的胤祯是受宠的,风光的,可是我却知道结局,那个位置终究不是八爷的,不是他的;倘若同样的打击发生在胤祯的身上,看着失败落寞的他,我又将怎样?只是上次的被责打,自己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