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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丢丢正式出家,法名不弃。
☆、九十五 劫难
一年后,各地瘟疫阴云刚刚散去,边关战事依然胶着,先帝长子鲁王又发动兵变,历经年余时间,从封地一路长驱直入,直逼京畿。
五月的天,已经带着微微的奥热,夏花繁密灿烂的开放。
红莲寺的后院中,梧桐树上面,淡淡的黄色花朵缀满枝头,不贪和尚推开房门,喊了声:“不弃,大师兄让我来喊你。”
房间还是当年的样子,只是外面的那间屋子里面;不再摆放床铺,书桌还留在原处,正对门靠墙摆了一架香案,上面挂了一个一佛字;案上一个竹筒里面疏疏落落的插了几枝竹叶,地上一个蒲团上,不弃静静的坐在上面,微微的闭着眼睛。
黄昏的光晕斜斜的照进屋里,不弃披了一肩华发,身姿秀挺,陷入一种深深的冥想之中。
不贪见他没有说话,就又喊了一声:“不弃。”
不弃缓缓的站起身,转过头来,看向不贪。当年的老赵,如今也已经六十多岁了,自从半年前方丈圆寂后,不贪可以说是红莲寺中年龄最长的了。
不弃点了点头,道:“五师兄,我这就过去。”
不贪嗯了一声,看着不弃的眼光有着深深的敬意。
这个不弃,很是不同,出家,却不剃发,他在信阳时曾和灵山寺僧人一起品茗论道,那灵山寺以寺门东开,僧尼同院,带发修行著称,不弃出家时曾道:“头发颜色既变,譬如昨日之事已死,剃与不剃,形式罢了。”
不弃两年间潜心修习佛法,他其实在信阳的时候,就开始研究佛学经典,并时常到灵山寺请教高僧,出家后,他严格恪守清规戒律,整理编纂有关的学佛心得书稿,两年间手稿已经堆满了住室的书柜。
方丈圆寂前,曾说过:“不弃能够修得慧业。”
不贪看他形容清俊,表情恬淡从容,心里不由得也定了下来。
不弃走出小小的院落,就听到外面纷纷乱乱的吵闹声音。
庙门大开着,四位师兄都在门口站着,不弃缓缓的走到大师兄不念跟前,喊了声:“大师兄。”
不念回头看他,面色中带着深深的忧虑,“不弃,本寺这一难怕是逃不了了。”
不弃往山下望去,一对人马正往山上行过来,为首的一个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后面的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康”字,远远的看去也能感到那种隐隐的杀伐之气。
众人知道这是鲁王麾下将领康明,带着小股亲兵搜寻逃亡的丰和帝。
鲁王来势汹汹,沿途各地没有归降的地方,都被洗劫屠杀殆尽。当今圣上即位不足两年,是先帝赵皇后嫡子,年方十六岁。先帝以仁治天下,对这个生性纯孝的嫡子极是喜欢。长子鲁王,生母乔贵妃出身贫寒,是先帝龙潜之时的妾室,因此这鲁王常有郁郁之感。但是鲁王极有才能,擅长兵法谋略,曾经和关家在边境上立下大功,可是先帝私心里嫌他心机深沉,生性严酷,不是治世之君,因此,冠礼之后,命他驻守封地,远远地离开京城。
先帝故去后,传位于嫡子,年号丰和,鲁王以为先帝吊孝为名,带领手下重兵一路北上。
历时一年,鲁王先锋先至京城,和鲁王在京师的势力里应外合,直逼宫门,可是他一心要找到的少年天子在身边近臣的保护下,不知去向,鲁王命人将京城挖地三尺,也要将找到丰和帝。
那些兵丁一年来跟着北上,路上并不受到约束,凡是地方官兵没有归降的,一律大开杀戒,其间烧杀□造下无边罪孽。
这批军队来到京城,在京城中大肆搜捕,虽然不再行烧杀之事,但是兵士免不了乘机盗抢百姓财物,□妇女,直闹得鸡飞狗跳,百姓不堪其扰,怨气冲天。
鲁王虽然出于将来考虑,下令不得扰民,但其实他也是存了震慑之心的,因此对这样的行为并不过分的严惩。
就连那些官宦人家的女眷,也因怕遭祸患,大都跟着百姓们躲到寺庙里去了,平日里较为冷清的红莲寺里面一时间也涌进来百十来口子人。
这些人将所有的禅房都住满了,由于大多数是女眷,所以附近的村民帮着在寺庙的院子里面搭了帐篷,每天里光是这么多人的吃饭都成了问题,好在人们大都带了粮食,或者银钱,有时不贪便带着几个男丁下山采买,女人们便帮忙在厨下做些斋饭,所以便也迁就了这十数日。
不弃望着山下的人马,缓缓的道:“若是注定有这一难的话,那就泰然处之吧。”
不念叹道:“阿弥陀佛,就怕他们在这佛门净土造下杀孽。”
那一小队人已经开始沿着山道上山而来,不弃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念珠,紧紧的抿着唇。
晓夏手里紧紧的扯着小公子石岫,躲在人群的后面,她本来是跟着大小姐和少夫人,云姨娘一起到山上来避难,自从老夫人和老爷回了老家之后,家里只剩下姑爷和志远公子两个男主人了,可是那姑爷基本上不怎么问事,也不怎么着家,志远公子自从有了事做,也很少回来,听说还和一个什么小倌混到了一起,大小姐几乎气死。
京里乱了几天了,姑爷捎信说陷在衙门里回不来,志远公子干脆连个信儿也没有,大小姐收拾了细软,带着家里的人到外面避难,可是从城里出来后才发现那大小寺庙里面都再容不下人了。几个人一筹莫展,那大小姐是个有主见的,她说:不是还有个红莲寺吗,那里偏僻,到那里去。
果然,这隐在城外白云山上的小庙里面,人还不算是太多。一行人才算有了安身之处。
消消停停的过了十多天,总想着山下该太平了吧,谁知,现在明火执仗的冲进来一队人马,说是要搜人。所有的人都被赶到寺院的大院里面,她很怕,因此尽量的想将身子缩的更小,少夫人对她说一定要看好小公子,不要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呵呵呵
☆、九十六 饲狼
晓夏将六岁的小公子护到怀中,低着头,不敢往上看,耳边只听得见沉沉的走动的声音,她浑身微微的打着战。
太阳正是西晒日头,灼热的光线照的晓夏睁不开眼睛。所有的人站成几排,聚在红莲寺的大院子里面。
那些兵士经了一年的厮杀,浑身充满了戾气,眼睛看人都是血红的。军服也并不整齐,天热,露着膀子,大多数身上带着各种兵器制造出来的伤痕。
这些人自跟着鲁王反上京城,原本知道是大逆之罪,但是这些亲兵是鲁王死忠,加上鲁王许以重利,因此本就抱了不死算是老子赚到的心思,一路上只想着打到京城去享福,如今真的到了京城,眼前繁华都城哪里是靠想象能体会到其万一的。
这些人就如同老鼠进了米桶,加上鲁王的有意纵容,将个京城糟践的不成个样子。一些未曾归降的官员家中被洗劫一空,女眷被骚扰调戏,更有不堪受辱的烈性女子自尽以示清白。
就是其他的寻常人家和一些官职低微的人家,这些人也会借机做些下作之事,因此女子们大都躲了出来。
晓夏感到不停的有人被拉出去,一两声低低的挣扎哭泣后,就不敢再发出声音。晓夏偷偷的抬头看去,被拉出去的是一些年轻女子,看装扮大都是官宦人家。这些绣户侯门的弱质娇女平日里连抛头露面都难得,现在竟然被这些粗鲁的兵士连拉带扯,全无一点尊严。
晓夏真觉得大小姐是个临危不乱的奇女子,听说这些兵士到山上来,就带着她们躲到了灶房中,拿了那锅底的草木灰涂了脸和衣服,扯松了头发,撒些草棍儿秸秆。
那些人将他们搜出来的时候,几个人蓬头垢面,让人望而生厌,秀丽的容颜被完全掩盖了。
家里只剩了王桂生一个男人看家,女人全都出来避难,奶娘年纪大了,王嫂是个胆小的,少奶奶从不多说一言,云姨娘更是全部心思都放在小公子身上,一群人全靠着大小姐做主了。
陆续拉了十几个女人出去,一个女子可能是跟着兄弟出来的,那个男子刚刚表示了一声不满,便被那个穿着校尉服饰的人一个刀背儿砸在后颈上面,那男子躺倒在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那校尉缓缓的将刀收回,眼里透出几分狼一样的狠戾:“下次用刀刃!”那女子只喊了一声:“二弟!”就吓得失了声。
晓夏觉得手心里头全是汗水,她紧张的似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那个张着一双阴沉恶毒的眼睛的校尉终于走了过来,晓夏几乎要晕过去,她感到身边的云姨娘也在微微的发着抖,几个人是从灶房里搜出来的,又弄成这样一幅样子,就像是哪户人家灶房里的下人一般,终于,阴沉沉的目光扫过去,云姨娘的身边,又有个女子被拉了出去。
看看差不多了,那校尉将那把刀横过来,刀刃朝上,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把刀□刀鞘里面,指着正中间的大雄宝殿道:“这几个拉到中间那个大屋子里去。”
“阿弥陀佛!”一声悠长的佛号响起,那个校尉回头看去,庙里的几个和尚已经被手下兵士用刀剑围到一个角落离去了。这时为首一个中年僧人口宣佛号道“康施主且慢。”
康明笑一声:“怎么,和尚有话说?”
“康施主,这里是佛门净地,若是没有搜到人的话,还请施主移驾。”
康明眉心里跳了两跳,眼中杀气一闪而过,他慢慢的踱过去,盯着不念,半晌,忽的一笑:“大师,你这话听着好笑,佛门净地?我到不知道什么是净地,爷的刀是杀人的,爷到哪,哪就是阎罗殿,爷这双脚就没有踩过净地!”
不念面色不改,再施一礼,道:“施主,人不可造孽,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康明大笑三声,回头对着手下士兵道:“兄弟们,这倒好笑,这个和尚要度我呢!他要老子成佛呢。”
底下兵士有人道:“康校尉,不要跟个秃驴废话,一刀砍了倒清净。”
“康校尉,兄弟们等着开荤呢,快点一刀先送那和尚成了佛吧。”
红莲寺僧众寂然不语,脸上神情无悲无喜,但却毫不退让。
康明双目深陷,面上表情越发的神情阴冷,他本是流寇出身,鲁王对他有大恩,他跟在鲁王身边,虽然只是个六品校尉,但是为人狠戾,战场上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对鲁王死心塌地的忠心。
他看着那几个站在一起的和尚,看他们手结佛印,默然而立,但是自有一番庄严气度。
“既如此,就让和尚们看看咱们是怎样开荤的,这些秃驴们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女人,如今爷让你们开开眼,也让你们知道什么是什么是快活!”
底下兵丁得了令,早就按耐不住,这十来个女人,鲜嫩嫩的水灵,看样子还是些千金的小姐少奶奶。都暗道:康校尉行事大胆没有拘束,跟着他果然是运气。
他们用刀枪逼着那些女子往前走去,一时间哭声大起。
就听一个人缓缓道:“原说康校尉英雄气概,原来不过如此罢了。”那声音淡淡的,但却是说不出的安适悠然。
康明看去,就见佛殿的门内缓缓的走出一个人,一身雪白的僧衣,两肩华发,沐浴着夕阳光影里面,烨然若仙。
骚乱的人群也静了一静,那康明微微的眯了眼,半晌才明白不是什么神仙,那只是一个僧人罢了。
他怒极反笑道:“你倒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