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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夏也不去理会他又在转着什么鲁钝的心思,和蓬莱众人遥相举杯,各尽其欢。
楚筝在此地经营两年,却被青夏在三言两语般拔尽了势力,实在并非偶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青夏拥有着这时代人无法超越的见识和阅历。蓬莱人虽以仙岛名称自居,但是千年来蜗居于此,民智简单,除了狂妄自大和爱做白日梦之外,惯于安乐生活,千年来不见刀锋血光,胆子极小,所倚仗的不过是自己先进的武器和技术,如今听的青夏所言,得知外面已经发展到这样地步,哪里还敢上去自讨苦吃。
他们哪里想得到青夏也是一个来自千年之后闻名世界的人物,只道此人既然从未看过自己的营造秘术,就能拥有这般广博的见识,自然所说属实,如此一来,那个两年来不断鼓动众人上去造反打仗的楚筝,自然就不是好人了。
他们这群人千年来致力于研究各种高新技术,心智却稍显简单,之前之所以那般大胆,除了仰仗自己的技术之外,也是因为在雪原里抓到了跟随楚离跳下地壑的南楚士兵,知道楚离多半已不在人世,这才这般猖狂,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如今,得知楚离已经逃出生天,并且随时随地都准备着用那种飞弹一下子将蓬莱谷连锅端掉,自然拼了命的将这个看起来颇有些地位的人质留下,卯足了劲的对青夏逢迎示好了起来。
凤鸣大殿外篝火处处,白亮如昼,数十名厨子在篝火间忙碌烧烤,阵阵幽香悠扬传来,香飘四溢。
蓬莱谷果真人才辈出,青夏在此见到诸多外界没有的工艺,机括之术超越古今,很多技术就连青夏都无法解释,比如他们竟然只依靠轮轴的机械之力,就可以驱使木鸟飞上高空,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足以令人震惊。还有他们在防御上的理论,更是发人深思,机括木人堪比现代高科技的机器人,灵敏度极高,又能不依靠汽油发动机,就造出享誉千年的木牛流马,构造之灵巧,心思之缜密,简直令人抚掌大赞。
听着那个面容通红的清叔口沫四溅的解释,青夏才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暗道一声侥幸。她也不装蒜,耐心的讲解了现代科技和这里的区别,又很诚恳地向老者请教了机括的原理,并把自己的所知通通告知。
至此,蓬莱人对青夏再无一丝怀疑,这些年,他们反复研究先生留下的营造秘术,发现有很多东西他们根本就无法制造。比如何谓蒸汽机,何谓汽油,何谓柴油等等,所以就依照上面的描述,以机括数术理论尽量模仿,如今这些人听得青夏所言,发觉和先生留下的秘术何等相似,这才恍然大悟。
青夏知道这是因为地理条件的制约,让他们根本一生都无法找到那些东西,也不点破。
酒过三巡,青夏已有几分醉意,这处的酿酒术倒是深得现代蒸馏法的精髓,酒精度极醇,两年来喝惯了外面黄酒的青夏不一会就头晕目眩。和蓬莱诸人打了个招呼,就有侍女前来引领青夏往后殿休息,林暮白见青夏走了,惊得就要跟上来,却被众人强行按了下去。
这位南楚大官看起来比较好说话,又曾经在自己这里吃了这么多的苦头,甚至险些丧命。此刻得了机会,哪能不拼命巴结。蓬莱人打着这样的念头,谷中美女,珍馐佳肴齐齐奉上,粉臂玉腿肉光致致之中,林书呆面皮发红,推也不是,据也不是,险些被吓出了心脏病。圣人的教诲不断地在脑海中轰鸣叫着,看着青夏的身影隐没在门口,##要掉下泪来。
夜里的风一阵微凉,青夏的头脑瞬间为之一清,她微微仰起头来,看着上面气势巍峨的万仞高峰,只觉得一颗心悠然飘飞,几乎要逆风而上,一张清俊温暖的脸孔萦绕眼前,像是美梦般纠缠着她的思绪。不知道他现在在上面怎么样了?可会心急如焚地寻找自己,等待自己的消息吗?那日两军对垒,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呕血几升,对身体的损耗又有多大?若是有一天自己完好无损地回到他身边,他可会开心放怀地温和一笑?
刚想到这里,一双漆黑的眼睛瞬时间好似巨石一般打碎了她的全部思绪。青夏猛然打了一个冷战,连忙抛却全部纷乱的想法,快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酒后劲极大,这么一会儿青夏就脚步发虚,脑子发晕,身形颇有些踉跄了起来。她刚想开口呼叫那两名丫鬟,谁知一抬手就嘭的一声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之中。
猛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对方星子般璀璨的眼眸之中,男子一身华丽紫袍,长发披散,面容磊落,衣襟微敞,一幅懒散放荡的模样。
青夏眉头轻轻一皱,带着浓浓酒气的淡淡说道:“真是奇哉怪也,他们竟然没将你这个吃里爬外的杀人凶手抓起来,反而让你深夜在这里嚣张游走,真是匪夷所思!”
祝渊青洒然一笑,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下也不过是被奸人蒙蔽,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杀谭生兄弟,又何来杀人凶手之说呢?”
青夏眉头一皱,想起谭生当时的样子,登时了然顿悟,拱手说道:“好手段,出手精准到位,佩服佩服!”
说罢,转身就想离去,谁知祝渊青突然一把抓住青夏的手臂,笑着说道:“姑娘何必着急,在下还有话没说完呢。”
青夏眉头一皱,刚想动粗,却发现这男人看起来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力气却极大,自己酒醉之下未必就能占到便宜,略一扬眉沉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祝渊青哈哈一笑,笑完之后猛地低下头来,神情魅惑地说道:“姑娘真把我们蓬莱诸人全都当成是傻子了吗?可以任你这样欺骗?”
青夏一惊,猛地扬起眉来,酒也醒了大半,沉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祝渊青眉梢一挑,眼若丝柳,精芒闪闪,朗声说道:“科技的进步,是需要几代几十代人的不懈努力的,必定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中才能有所发展。一千年来,我们手握先生的智慧之光,潜心努力,才能有今日的发展。外面的世界终日战火纷纷,怎么可能像姑娘所说的这般先进,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换了姑娘是我,你会相信吗?”
青夏不屑瞟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你就凭这个,就怀疑我口中所说,未免也太自视过高了。蓬莱虽然生活稳定,但是终究物品不齐,很多技术所必须得物产在这里都找不到,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抑制了技术的发展。更何况,这里自给自足,没有商品经济的带动,没有利益的驱使,没有环境的逼迫,单凭一个人两个人的热情和爱好,怎么可能大规模的进步?这样说来,外面虽然动乱,但却比你们先进,也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祝渊青哈哈大笑道:“姑娘果然真知灼见,在下若是稍微痴傻一点,都会被你瞒过去。但是言多必失,姑娘不觉得自己今日所言有些言过其实了吗?”
青夏皱眉说道:“什么言过其实?”
祝渊青嘴角一牵,邪魅笑道:“若是都有了高空飞行不靠机括之力的木鸟,南楚大军为何当时没下地壑来寻找他们的大皇?若是真有可以万里传音的千里耳,为何不见姑娘和上面互通消息?若是连飞弹这样的武器都要研制出来,军队中有怎么会使用单管双管的土枪?从我们蓬莱将火药配制出,到按照先生的图示制成火枪,足足等了七十多年,祝某虽然没有姑娘这般广博的见识,但也知道一种技术产出后,另外一种技术要相隔多久。飞弹何等高明,土枪与其之间,天地之别,怎会在同一时期使用?可是姑娘却对这些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东西知之甚详,又从未看过我们的营造秘术,姑娘的来历,还真是让人玩味呢。”
青夏心中警铃瞬间大作,心道这男人竟然这般精明,难道他看穿了那个先生是穿越来的,现在也要看穿自己的身份?若是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胡吹大气,又为何不向里面那些人报告,反而到这里来逼问自己?一时间脑海中百种念头一闪而过,最后全都汇聚成一个念头,那就是马上取了这人的性命,至于之后会引起怎样的骚动,就只能稍后再去考虑了。
青夏手臂一震,森寒的匕首猛地从腋下滑至小臂内侧,她面不改色地含笑看着祝渊青,做出一副不为所动高深莫测的样子,一边麻痹敌人一边寻找着最有利的偷袭机会。
就在这时,凤鸣宫方向突然丝竹之声大作,声音尖锐,乐声高昂,刹那间盖过周围一切声音,青夏眼睛锋芒一闪,暗道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看事太清明,做人还是应该糊涂一点的好,一把抓住锋利的匕首,就要挥刀冲上!
然而,就在这时,祝渊青却突然说出一句话来,顿时抑制住了青夏的所有动作。
“我敢断定,你定是先生的后人,奉先生遗命统领七部共建文明社会的天命者!”
世事的离奇诡异,往往就在一念之间,青夏顿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轰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祝渊青,知觉的一切发展的太过迅速,以至自己的思维根本跟不上这样快捷的节奏!
“蓬莱工部等待先生传人已经上千年,千年来谨遵先生遗命,发展技术,铸造兵器,今日之前,我始终在怀疑千年之后,先生的传人是否已经不在人世,险些犯下大错,还请姑娘责罚!”
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来,语调郑重,面孔神圣,一本正经地一字一顿道:“地镇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
几乎是梦痴一般的,青夏傻乎乎的念道:“门朝大海,三河河水万年流。”
……我是华丽丽的分割线……
走进房间的时候,青夏仍旧觉得一切像是发了一场大梦一般,她傻乎乎的瞪着眼睛,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这时,一阵轻微的咚咚声突然传来,青夏呆愣了将近两秒钟,顿时像是一只尾巴着火的兔子一样凌空跳了起来,上了锁的箱子被缓缓开启,然后,面色阴沉的像是一口黑锅一样的男人,手脚僵硬地站了起来。
青夏不好意思的陪着笑脸,连忙将自己藏在怀里的一小包食物拿了出来,可是刚刚撞在祝渊青的身上,已经糊成了一片,她面色尴尬的咬着下唇,脸颊升起了两朵红云。
“嗯……”楚离闷哼一声,手脚几乎僵硬了,青夏连忙伸手去扶他,小声的说道:“慢点慢点。”
楚离扭头怒视她一眼,费力的活动一下手脚,然后长吁一口气的坐在床上。
没想到#小姐竟然这样实在,不但将这箱子搬到青夏的房间,还唯恐被别人发现的上了锁。她心知肚明南楚大皇并没有离开蓬莱,自然害怕被人发现,青夏此刻看着楚离阴沉的脸,心底打鼓底气不足的说道:“要么,你先等一会,我出去再拿些吃的过来?”
刚要转身离去,手臂却突然被楚离一把抓住,青夏眉头微蹙,疑惑地转过头去,就听楚离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什么事火药?”
青夏的脑袋顿时轰鸣一声,好似一颗炸弹在里面爆破了一般。
第二天一早,青夏顶着一双熊猫眼从地上爬起身来,只觉得腰酸背疼,四肢乏力,整个人像是散了架一样。昨夜好说歹说,最后无奈下借口喝醉才算摆脱了楚离的十万个为什么。而后,憋了满肚子火的男人竟然将她一脚踹下了床,独自霸占了整个床铺,两人压低声音吵了半夜,最后在不能毫无顾忌的大打出手的情况下,还是青夏采取了妥协战术。
“自大自私的混蛋!”青夏小声的骂了一句,抬头只见楚离侧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