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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五十八:
武当剑阵本来威力极大,可组成阵法的人众与君亦然武学修为相差实在太远,这便如将一颗硕大的鸡蛋砸向一粒较小的石子儿,便是这枚鸡蛋再如何的肥硕、这粒石子儿再如何的娇小,两者相撞——鸡蛋的薄壳依然脆弱,石子儿却是从里到外都坚硬无比——这般碰到了一起,鸡蛋非得被撞出个大窟窿不可,如何也不能是石子儿的对手,真乃是以卵击石!
君亦然的武学修为甚高,尤其是她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力更是了不得,与她比拼内力功底,整个武当怕也只有武当十侠之中的少数几人与武当宗宗主王仙师本人,才或许能与她相较,眼下结成剑阵的这些个武当小道士任其剑法再如何精妙,也全然敌不过君亦然实打实的功夫底子。
仅是那么片刻间的交手,一众道人手中的长剑已然断碎,君亦然一捏拳头便就破去了武当宗引以为傲的武当剑阵,群道一阵哗然后,皆是面如死灰、默然无语。
除了组成剑阵的些许道人,实际上武当宗正门前、大道上还站着不少道士,他们本是待机着补足剑阵的后援,便如当日对付柳红嫣那样,令剑阵的攻势绵绵不绝、无机可破,可这套战术搬到了“剑神”的面前又能有什么用?
武当众人面色苍白、心中也都明白,君亦然破了武当剑阵丝毫没费什么力气,与那日对战柳红嫣打得难解难分全然是两码事。
这剑阵本就是以弱胜强的战法,对应高手本就要以消耗战、车轮战取胜,但君亦然仅在眨眼间就与他们分出了胜负强弱,如此,剑阵就算是再结成了又有何用?等着再一次被君亦然一握拳便破去么?要再丢一次人么?——武当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彼此难看的脸色,都茫然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康山与冯松相望了一眼,似都瞧出了这一点,自也觉得自身武功远不如君亦然,哪怕是两人合力也未必能是君亦然的敌手——如此事态,令顾康山不由的叹息,感慨道:“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内力修为,剑神阁的武功果真非同小可!”
冯松恨恨叹道:“若是吾师尊在此,又或者是王远才一双铁拳依在,哪里还容得这小鬼头猖狂!”
顾康山凄然一笑,点头道:“事到如今再提王远才师弟又有何用,徒增伤感罢了。”
谈及内力修为、武学造诣,武当宗有望能传承陈仙师衣钵的第一人,无疑就是王远才。
当日君亦然与王远才比武,虽说王远才胜了一个不动脚步的君亦然很是取巧,可两人以拳拼掌之时,相较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内力,拳掌相交的结果以“君亦然吐出一口鲜血”告一段落,这便是明确了君亦然在内力修为上输了王远才。
即便是王远才招式武功远不如君亦然手中长剑,但他有了一技之长能胜过君亦然,总好过如今这好似“武当宗无人”一般的窘境,且王远才若在,合顾、冯二人之力,便是君亦然再如何神通广大又有何惧?
被震伤内脏的武当弟子负伤在地、□□不已,君亦然则毫不理会,继续缓步走向程曲风,冯松见君亦然今日是要不依不饶,似是非得取程曲风性命不可,重重叹了一口气,压着心头怒恨低声言道:“罢了!便是打散了我这副老骨,我定也要和这臭娘们周旋到底!”
说罢,冯松脚掌一蹬、一改老态,身子凌于空中,“呼”的一声便如脱弦之箭一般朝君亦然直扑而去,手中木杖举过头顶,自上而下作势便要往君亦然脑门劈落,气势犹如山崩那般刚猛有力。
君亦然见来者武功甚高,脸上笑容更为灿烂,袍袖一挥,一股劲风便将地上一柄短剑卷入了君亦然手中。
而见君亦然握着那柄已然没了剑尖、断了一半的断剑,随手一摆,正与正面敲击而下的木杖碰撞在一起——这一招,君亦然本想将这个颤颤巍巍、看似已然半只脚跨入棺材的老翁一下拍飞,却不料武器相接之际,君亦然立即便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自老人手握的木杖传来,一下竟将君亦然震退了两步!
君亦然“咦”了一声满是疑惑,面容表情惊异不已,显然是未曾料到冯松有如此力量,便是这时都还感到右臂被老人击来的一杖震得隐隐发麻!
君亦然瞧向老人的目光颇具几分赞誉之色,嘴角却略带狐疑的微微撅起,喃喃道:“奇怪……”
“君亦然你没事吧?”白仙尘见武功甚高的君亦然竟被眼前这老翁击退,不由大惊,心中只道“这老头儿的内功修为竟然在君亦然之上”!
便是在白仙尘询问之际,君亦然已然想通了“冯老者的力道从何而来”,向白仙尘略带羞涩的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应声答道:“这老人好惊人的臂力,内功全然不如我,可一身蛮力真是世间少有,那手中拐杖看似木头,但其中却包裹了极重的精铁,真是好大的力道。”
原来,名为冯松的老者天生便力大无穷,年少时所修的本是剑法,可不论如何努力对于剑道却都没什么天赋,久而久之也就失去了信心。
将到晚年,冯松来到武当学艺,本也对修成上层武功没抱什么期望,却不料陈仙师慧眼识英雄,发觉了冯松之才,竟大赞他是位武学奇才,还一语道破了冯松苦思多年都未得其解的疑惑,言道:“你一身蛮力本是无穷魁宝,正所谓一力降十会便是这个道理,可你暴遣天物不习重兵器,偏要转牛角尖去学什么轻飘飘、软绵绵的剑法,这可不是开玩笑么?你拿着寻常的宝剑,怎么就从未觉得它太轻了些?”
正如王仙师所言,对冯松来说寻常宝剑的分量太也轻了点,年少时,同龄人能将一路剑法使得得心应手,他却往往都将力气使大了,如何都不得将剑的轻巧灵动发挥出来。
后来陈仙师让冯松试着使使别的兵器,冯松使什么都不太顺手,唯独使得一柄钢铸长杖很是顺心,又将从前所习的剑法融汇贯通与这柄沉甸甸的钢杖中,竟有了一股开山破石的威力!
自此,冯松的武艺便扶摇直上,不久竟成了武当十侠之一的高手,便连陈仙师也为他可惜,曾言道:“冯松此人愚不可及,就连找一柄得心应手的家伙都需要人教——但其习武刻苦集中、天赋甚佳,倘若早几年来到武当宗,借着那股与生俱来的神力,恐怕早已成为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好手了!”
君亦然对冯松那么一个老翁有如此力气甚感诧异,可冯松与君亦然一记交手后,心中又何尝不是惊异万分!
冯松毕竟是老了,他刚才那记杖击虽未拼尽全力,可力气估摸也使足八、九层了,这般击在任何人的头上,差不多都得打得那人脑骨爆裂,便是击在坚硬的磐石之上,怕也能将石块劈得粉碎!
可君亦然非但未如他所料的那般身受重伤,竟甚至连手臂脱臼这般的小伤也都没有,仅仅是退后了两步便就化解了他凶猛无比的力道——冯松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此等武功造诣,除了师尊陈仙师外天下间又有谁能是她的敌手?真是太也逆天了!
君亦然一笑,将手中断剑随手一丢,同时袖袍一挥又随地取来一把未断的宝剑,朝向冯老者的面容陡然恭敬,抱拳道:“我本没想到阁下的武功能达如此境地,故而才以断剑相迎,真是失敬了——来!我们重新打过!”
冯松“哼”了一声,明知自己与君亦然的武艺相差甚远,却丝毫未有半点退缩,反而抱着必死之心直冲上去,拐杖杖足点出,直取君亦然小腹。
君亦然早已瞧出了老者功夫的门道,知道他擅于刚猛的硬家功夫,对阴柔内劲却是全然不会,武当宗的阴阳两仪,他也只懂得阳刚之气。
对上冯松这等武功家数,若用阴柔巧劲便能招招克敌,最是能有四两拨千斤妙效,再凭君亦然的武学修为怕是不出三、四招便能打赢了冯松。
可君亦然不知为何,却偏要用同样刚猛的剑道与之相抗,剑尖直刺,竟以柔韧剑刃的剑尖对上了捅来的一杖——这般比拼可真也太不明智了,先不论冯松一身蛮力,便说武器之间的差别甚大,这一杖也非得折断君亦然的宝剑、要了她的性命不可!
只是在场不论谁,都不敢对君亦然的决断有所怀疑,众道人、包括白仙尘都是一个心思,心中只道君亦然是堂堂“剑神”,又怎会犯这类错误?
君亦然既然号称“剑神”,那么对剑道自是精深之极,哪怕是手无寸铁之时都能打得程曲风哭爹喊娘的她,手中有了宝剑,冯松又怎能是她的敌手!
众人不忍再看,只道冯松命不久矣,哪料一声清脆的鸣响过后,竟是君亦然的宝剑应声折断,随即冯松的杖长驱直入、顺势直刺向君亦然的身子,若非君亦然闪避急事似乎便要遭那铁杖穿腹之祸了!
这是什么情况?——任谁也不明白,眼下为何君亦然竟会再次输招给了冯松,众人见状只是纷纷露出惊异之色,怎么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咦——”
这一声疑惑的声响发自数人之口,皆是在君亦然手中宝剑折断时异口同声发出口的,其中有满含惊喜之人、有大感惊骇的之人、也有真正难以理解眼下情状之人。
觉得惊喜、看到了希望的,无疑便是一众武当道人;感到惊骇、觉得满是危机感的,似也只有白仙尘一人;而惊疑不定、只感费解的却是冯松本人!——便连冯松自己,都也认为君亦然不可能会输于自己,哪怕是一招半式。
白仙尘急得大嚷:“君亦然,你……你能打赢程曲风,怎得打不赢这个冯松?”
君亦然回头,朝白仙尘憨憨一笑,似是全然不在乎输赢胜败,只是一边反思一边言道:“我本想刺透那柄钢杖,可哪知道武当宗的钢剑质地实在太差,倘若刚才我手上持着的是我的‘白凤凰’便不会如此了。”
顾康山闻言失色,心道:“这女子未免太也瞧不起武当宗了吧!她见冯师弟使的是硬派功夫,竟就想用‘以刚克刚’的法子击败冯师弟,这可真是异想天开,未免太也猖狂了!”
顾康山以为君亦然是将人瞧小了,殊不知君亦然却是敬重冯松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心中隐隐觉得若是杀了他多少有些可惜,因此才以相同的武功门道与他相敌,意在便是杀了冯松,用得也是冯松自己一心追寻的武学境界,不算冤枉。
这算得上是两地人文之间的差异,剑神阁地处常年降雪、苦寒之极的极北之地,相较于武当这种偏于南方的地界人文自是完全不同,故而才会引得君、顾二人有了截然相反的认识。
白仙尘闻言却是一愣,想来所谓的“白凤凰”该就是君亦然借于自己的凤纹宝剑吧——只是白仙尘记得,那日在山间遇到崇鬼堂两名凶徒,听王丹霞的口述中,君亦然来救了她两人之时,手中分明是有宝剑的!为此,白仙尘还一度认为君亦然是自行去武当宗将兵刃取了回来。
如今,白仙尘见君亦然丝毫未有拿出爱剑来迎敌的意思,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便就开口问道:“君亦然,你的‘白凤凰’呢?”
君亦然瞧向白仙尘,目光中满是温顺,一歪脑袋笑道:“我可是将它借给仙尘了,嘿嘿,仙尘此时可还带在身上?”
白仙尘奇道:“你不是自己取回去了么?”
君亦然满脸疑容,摇头道:“我今日才寻到仙尘,哪有机会取回‘白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