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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会一会这个故作神秘的故人。
她换了一身寻常的衣衫,将白发挽起,掩在纱帽之中,白色的轻纱垂下遮住了她的面容。再拿起玄魄,大步而行,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行走江湖的女中侠客。出了门,她对尚栖苑的丫鬈吩咐了一声:“本宫去一趟样悦客找,倘若一个时辰之后还未回来,你就去前堂禀告皇上。”
祥悦客栈离俞府不算太远,乘马车稍微跑快一点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那是一家看似普通的客栈,全封闭式的装修奢华而高档。客栈里头很安静,她走进去,竟看不到一个客人。
她停在门口,一个伙计看到她之后,将她上土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玄魄,看了一会儿才迎上来问道:“姑娘,您可是来找人的?”
漫夭不动声色地扫了那伙计一眼,这人脚步沉稳,眼中精光内敛,不像是一个寻常的伙计。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他猜对了。
那伙计面色一整,连忙弓着身子将她引到二楼最左边的一间房门前停住,那门头上写着一个天字,伙计说了句:“您要找的人就在里面。“然后就退了下去,神色间竟带了些恭敬。
长长的走廊只点了一盏烛灯,灯上没被圆定死的五色流纱灯罩随着门口吹入的寒风轻轻地旋转,透过五色流纱的烛光昏暗朦胧,不断变换着颜色,投射在空寂的方位,透出一种隐约的诡秘气息。
漫夭抬手在门上轻叩三声,等了一会儿,里面没反应。她蹙眉,直接雅开房门口
这间屋子很大,宽阔的空间被一扇木质屏风一分为二,透过屏风的雕花菱格透出一丝极微弱的光亮,仿佛随时都会灭掉般的若隐若现。在她隔着一层轻纱后的视线中等同于无。她缓缓步入,轻浅的脚步声在这闻不见半点声音的屋子里飘荡,清晰极了。她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紧张,不觉握紧了手中的玄魄,刚走了几步。
“砰!”房门突然在她身后关上,声音不大,但在这诡异安静的气氛中,足以让她惊得身躯一颤。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趟,她不该来。这么想了,她便转身就走。
“你害怕?”屏风后倏然传来一声低低的询问。她身子蓦然僵住,立在原地动弹不得。那是一道男声,嗓音本是清雅温和,但此刻听来却是暗暗沉沉,让人禁不住心里发慌。
一室静默。空气中淡淡的龙涎香气弥漫着散开,那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仍充斥在她耳畔。竟然是他!这样敏感的时候,他居然敢亲自来到江南领地!
故人,当真是故人呢!她勾唇嘲弄一笑,背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没做声。
屏风后的人转了出来,那脚步声缓慢低沉,每一步都仿佛踏过了几百个日夜的思念和煎熬。宗政无筹直直盯住前方女子的背影,那目光贪恋而不舍。
“容乐。”唤出这一声,他的嗓子竟然有些哑。一年了,他们本是夫妻,却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见她一面。这个刻进心底的名字,他在心里梦里唤过无数遍,却无人能给他回应,而今日,终于可以再度唤出声,但依旧无人应他。千滋百味,汇聚在心头,无以言说。
漫夭抿着唇,这声呼唤让她生出些许比惚,那个曾陪她走过一年时光的男子,曾经是她的丈夫,带给她感动和心疼也带给她屈辱和致命伤害的男人,她曾经那样恨他,她以为她会一直恨下去,直到他死或者她死。但是,此刻,她异常平静,这才知道,原来那些恨,在这一年的甜蜜和幸福当中渐渐被溶解消弭,早已经不再如想象中的那般深刻。她连头也不回,语气淡淡道:“如果知道是你,我不会来。”
“我知道。”他这样应了一声,苦笑道:“还好,至少,…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漫夭微微一愣,不欲与他多做纠缠,蹙眉问道:“你找我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他微垂眼帘,掩下目中的灰暗苍凉,有谁会像他这样,看望自已的妻子,还需要一个合理的借。?
漫夭转身,对面的男子较从前似乎消瘦了计多,但依旧英俊逼人,他的面容多了几分专属于帝王的凌厉气势,眉宇之间却又有着藏不住的落寞与凄惶。
宗政无筹缓缓靠近她,目光似是要穿透薄纱,将那日思夜想的女子看个渍楚透彻。
漫夭直觉往后退,眼中浓浓的警惕,冷冷道“站住。”
宗政无筹当真停住了,离她不过五步远。他轻轻叹道:“容乐,我们很久不见了,你就不能取下面纱,让我看看你吗?”他目光灼灼相望,眸底隐现不为人知的复杂,是怀念是悲痛是幌疚是悔恨…都化作倾世的爱恋,展现在她的眼前。即使屋里光线昏暗,即便有面纱相挡,她依旧能清楚的感受到。
漫夭闭唇不语。他复又叹道:“我来此只为见你一面,你不用这么紧张。
“这个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她微微撇过头,不想看他。
他低眸,问道:“为何我不该来?”
“因为来了,不一定就走得了。”她口气极为平淡,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宗政无筹却是眼光遽然璨亮,“你担心我的安危?”登上皇位和打下北夷国他都不曾有这万分之一的兴奋。然而,不该有的希翼只会换来更深一层的绝望。
漫夭冷笑道:“你多心了。你是北朝的皇帝,我是南朝的皇妃,与其说我是担心你的安危,不如说…我是在提醒你目前的处境。好自为之。“她说着转身欲走,看在他不顾自身安危只为看她一眼的份上,她想再放过他一次。但是宗政无筹却不答应,只见他瞳乳一张,面色蓦地苍白,突然疾掠上前,不由分说地从身后抱住了她。
漫夭面色一变,就欲挣脱便听他满含痛楚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叫道:‘谁说你是南朝皇妃?你是朕的皇后!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忘了吗?”他还想说:你穿着大红嫁衣与我拜堂成亲,我们一年朝夕相处,每晚相拥而眠…他想细数他们曾经共同拥有的一切,想唤起她心中对于过去那些温馨纪忆的畅想。
漫夭眸光一沉,冷冷打断道:“你忘了吗?是你亲手把我推给了别人!
“我不是故意的,容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那般急切的辩解,慌乱而无措,那些压在他心里一直想要跟她解棒却无从出口的话全部堵在心。上,让他几欲窒息。他不断地收拢着手臂,生怕她离开般的紧窒,平日引以为傲的镇定和理智,早已经剥离他的躯壳,他声如悲鸣般地叫道:“你不知道,那一晚,我酬喝多了,错把痕香当成是你,我以为酬我终于拥有了全部的你,可是,毗不是!不是你!是那个可恨的女人化作你的模样玷污了我对你的感情!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我是被恨怒冲昏了头脑,才中了她们的奸计,想出让她代替你完成这个本已放弃了的计出口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曾经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常坚,竟然也是他们的人。我更想不到,你皇兄竟也会害伽,世人皆知,他对你疼爱有加,为什么连他也会为了天下而不顾及你的死活?”
漫夭身子一僵,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小她不知道该去问谁要这个答案。
浓烈彻骨的悲哀紧紧笼草在这间空阔的屋子,他们相处的岁月留下的那些记忆如潮水般袭来,他的包容,他的宠溺,他的爱护,他的挣扎,虽然有利用,但他从未真正想过要伤害她,她都知道,所以,在那之前的种种利用和伤害,她都可以原谅,甚至可以理解。但是最后一次不一样,她给了他信任,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辜负了就是辜负了,造成的伤害谁也无法挽回,尽管不是他本意,但也无法原谅。
“放开我。”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冷漠疏离。
他眉心纠着,像是被人打了个结。手臂拿发的收紧,半点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她捏了把手心,把心一横,忽然笑了起来,“其实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已经不恨你了。”她顿了顿,感觉身后的男子愣了愣,她复又笑道:“我还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也许永远也下不了决心,那么,我便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我……也可以活得这样幸福。”
圄住她的那双健臂顿时如铁一般僵硬,男子面如死灰,眸光丝丝列裂开来,剧痛的表情在烛光明灭不定的屋子里,被黑暗悄悄吞噬。一颗被弃之如敝屐的心早已伤痕叠垒,在窒息的麻木中,又多了两个血窟窿。
幸福?原来他的万劫不复成就的是她和另一个人的幸福!而他一个人承受着寂寞孤独,在悔痛中苦苦挣扎,艰难度日。
他猛地抬头,一把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那力道大得惊人。掀翻了她的纱帽,一头白发倾泻而下,她清丽绝美的面庞就在他的面前。
朝思暮想的面容,一如过去那般清丽脱俗。那双徘徊在他梦里的眼睛,比从前更加清冷,多了一分决绝。而她眼中倒映出他的身影,模糊得像是被人刻意涂抹的记忆。那双唇,也曾是属于他的领地,但如入””,
他突然低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吻了上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汹涌狂烈,似乎想把那唇上别人留下的痕迹全部清除掉。
漫夭被他突如其来的孟浪惊住,唇上一痛,似是被咬破,她蓦然惊醒,聚全身力气猛地挣开紧箍住她肩膀的男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朝着他的脸狠根甩了过去。她怒瞪着眼前的男人,“你当我是什么?”他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任他随意想抱就抱相亲就亲的容乐长公主?现在的她是宗政无忧的妻子,不容任何人侵杞。
男子的脸颊留下五指青印,他踉跄退了几步,剧烈咳嗽了几声,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漫溢而出,“吧嗒“滴到地上,掉碎了。她移开目光,吸气,放平了声调,“不管这一切,是不是你的过错,走到这一步,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站稳身子,用手指使劲抹了把嘴角,指腹上沾染的鲜红他看也不看一眼。放平喘息,面色逐渐恢复如常,他仰起头,重重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无论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的妻子。只要我一日不休你,你活着一日,就还是我宗政无筹的妻子。”他如此固执,固执的去爱一个人,哪怕那个人不爱他,哪怕,……明知永远也不会有结果,可还是控制不住的爱。“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回头,和以前一样,过着温馨平静的日子。”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漫夭忍不住叫道:“我不可能回头,也不想回头。”她说完急切的转身,就想尽快离开这里。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压力是那样的沉重,沉重到令人感到窒息,甚至想要疯狂。
宗政无筹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急急地打开房门,逃离一般的速度。他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拦。
门打开了,她一只脚还未跨出,人已经定住口
四名高大的侍卫如泰山一般,横剑挡在门口,将唯一的出路堵得密不透风。她回头,看着男子深沉的眼神,不禁冷笑道:“你这是何意?你以为这样就能拦得住我?”她一震手中的玄魄,刻鞘脱出,她用左手接住口右手中的玄魄冰蓝的刻刃闪烁着流萤一般的幽寒光芒,印着她眼中遽然冷厉的寒光,叫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