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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篱强笑了笑,“婶娘得了什么好消息?”
“方才我不放心前面的事儿,差春雨去看了看,倒听你叔父说,你这事啊,老太太是真的不打算管了,只叫你叔父与你父亲两人看着办。这可不算是好消息一件?”
青篱微微诧异,这倒也算是好消息一件,只是不知苏老太太为何突然这样就撒了手?
“所以啊,你就安安心吧,啊。”方氏又是语重心长的一通劝。
青篱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这心思重的毛病一时下还真难改,倒叫婶娘操心了。”
方氏摆摆手,“叫你莫跟说我这些客套话。你呀,若是有人妥当的人替你张罗,自也是不需要操心的。”
这时,夏雨匆匆过来回话,“夫人,老爷请您回去,说是要设宴招待今日的贵客……”
“他们算哪门子的贵客……”青篱撇嘴嘟哝。
方氏捂嘴一笑,站起身子,“要往深里说呀,倒真是正经的贵客呢。”
朝门外喊:“行了,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拉过青篱又叮咛两句,这才带着春雨走了。
方氏走后,青篱在院中无事可做,免不了胡思乱想的,便跟红姨说:“得了,趁个空儿,我们去小花园里走走。”
去转转倒比小姐一人窝在院中胡思乱想要好些,红姨便关了院门,两人顺着小道缓缓的向东面而去。
冬日的小花园更是显荒芜陈旧,枯黄的干草随风摇摆,记忆中原本尚还能看得见的青砖小路,几乎被荒草枯叶完全湮没,青篱低头着走得很慢,思绪已飘的如天边淡云那般的远。
再过两个月,自己来到这个时空便有两年整了,日子过得着实快。
将近午时的阳光倒是有些热度,两人寻了一块干净向阳处,坐下,她半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与红姨说着话儿。大部分时间是红姨在说她小时候如何如何。
阳光晒在脸上暖暖的,让人心神略安。
不知坐了多久,突然没来由的,心中“突”的一紊,似是有一只手死死的将心脏揪起,撕裂一般的疼。
她猛然睁开双眼,“呼”的站起身子,衣衫带起大片的尘土枯草,被暖风一吹,红姨一个避不及,荡了一头一脸。
“小姐,”红姨顾不得拍打身的灰尘,急切站起身子,不明白她上一刻还是好好的,突的就变成这般模样。
青篱直直的盯着小花园入口,片刻杏儿急色匆匆且惊慌不定的身影出现,远远瞧见她们,大力死命的挥手呼喊,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音节,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可是单杏儿的这模样已让她的心突然坠入谷底:到底又发生了何等的大事?
不及多想,拔腿朝着杏儿的来处奔去。
“小姐,小姐,”杏儿的身形愈近,焦急的声音随风传来,她的心愈沉。
“小姐,不好了,”杏儿扑到她面前儿,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顾不得尊卑,大力拉着向外走,一边气喘吁吁的道:“大,大小姐,哦,不,不对,是小,小侯爷……”
“杏儿”青篱被她拉得几个趔趄,猛然抽出手,将她拉了一个回转,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何事慌成这样?小侯爷怎么了?大小姐又怎么了?”
“小姐,”杏儿满脸急色,“也不知怎么回事,小侯爷到了小姐的院中,大小姐也在小姐的院里,小侯爷喝醉了酒非,非礼了大小姐……”
青篱脑中“轰”的又一阵滚滚惊雷,踉跄着退后两步,脸色煞白,李谔怎么会做出这什样的事儿?又怎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红姨气喘吁吁的赶到,将杏儿的话听在耳中,先是一惊,登时又镇定下来,连忙安抚:“小姐,先别急,这事儿蹊跷着呢,他俩怎会到了小姐的院子?咱们赶快去瞧瞧。”
杏儿一连的点头,却见自家小姐仍是脸白唇青的模样,吓得手足无措,一连声的叫嚷:“小姐,你醒醒,你醒醒神呀。小候爷与大小姐出了这样的事儿,不正好解了小姐的围……”
是呵,可不正巧解了她的围,可是,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呢?反而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刺疼……
这刺痛给她带些许清明,深吸一口气,“走,回去”
刚出了小花园,便见篱落院黑压压的围了一圈子人,缓缓走近,院门紧闭,里面传来女子隐隐的哭声。
心中的烦躁更盛,怒喝:“滚”
远远围观的下人们,被这一声怒喝吓得匆啦散开。
推开院门儿,院内仍是黑压压的人群,老太太跟前儿的,太太跟前儿的,方氏跟前儿的,老爷眼前儿的……个个敛声屏气,低首静立。
“全都给我滚出去”娇怒的声音再次响起,青篱只觉这会儿自己如李谔附身一般,满心的怒火只有这样的方式才发泄得了来。
院中这些人中春雨夏雨紫竹侍书等人在她面前一向是还算有些脸面的,猛然听到二小姐这狠打脸面的话,心中且惊且怒。
“不滚么?”
暴怒的声音再起,红姨连忙朝着侍书几人使了眼色,这些人才满心委屈的退去。
趁着青篱往上房走的功夫,红姨追赶上这几人,低声赔不是:“二小姐这会在怒头上,你们且莫怪,多担待些。”
春雨在她面前一向是有脸面的,乍一受这气,脸上十分的没趣,当下掩饰性的问道:“二小姐今儿是怎么了,这怒火可不小。”
是啊,她究竟是怎么了,且不论真像如何,小侯爷李谔出了这档子事儿,她不该开心才是?
红姨摇摇头,叹了一声,“我也不知,你们且先在外面侯着罢,”
屋内的人听到动静,有人挑帘了来,却是一抹月白衣衫,迎着他温润担忧诧异的黑眸,青篱不自然的扯动一下嘴角,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想做个什么表情出来。
“事情没你想像的那般严重。”在她进入上房时,他在耳边低语了一句,青篱微顿,又迎头看去,对着他的黑眸,心神略安,轻点头,“我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进入上房。她原本不大的房间里站满了人,苏老太太端坐上首,脸色黑如锅底。
李谔衣衫头发微有些凌乱,脸色潮红铁青坐在左侧,狭长双眸中射出狠戾的光直盯着门帘,似是十分的气恼,只这一副神情,青篱又安心了些。
将头转向苏青筝,她眼神呆愣,被王夫人揽在怀中,大滴的眼泪默默的流着,微乱的前襟早已湿了大片,显然已哭了许久。
红玉绿玉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抽泣。
“小候爷,二丫头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罢。”苏老爷低沉的声音响起。
青篱因这话,又将目光转向李谔,定定的盯着他看。
李谔迎着她的目光,牵动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心里很高兴罢?”
高兴么?青篱暗自摇头。虽然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最大,管你有什么婚约在身,只这事儿坐实,李谔势是逃脱不了要负这个责的。可是她一点也不高兴。
“废话真多”青篱淡淡回了一句,“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这会儿她倒是平静了下来,大脑开始运转。李谔非礼女人?这样的事儿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笑。他生在侯府世家,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只消勾勾小指,便会有大批漂亮温柔的美人投怀送抱,还需要去非礼么?更何况苏青筝又非天姿国色,又非……
“呵,”李谔唇边的笑意更大,眼中的冰冷消去几分,随即又扯出一抹自嘲,“若我说我是来找你的,你可信?”
呃??青篱刹时瞪大双眼,李谔这该死的混蛋,这般招人想像的话,叫她如何应?
“小侯爷”苏二老爷不满的沉喝一声。
李谔不在意的淡淡一笑,看向青篱,“我确是来找你的。只不过是想来瞧瞧你住的地方,可谁知……”
他转过着看看仍旧流泪不止的苏青筝,又扫了一眼岳行文,又是淡笑,“可是不知是哪个在我午休房中的茶水中下了药……待到了你院中,那药力便发作……偏巧贵府的大小姐竟在你房中午休……误会就这么发生了……”
他说到后面,语气竟是十分的轻快,那意思再显露不过……
“轰”青篱的脑中又是一响,猛然抬头狠狠的盯向他,他的嘴边噙着一丝挑衅的笑意。
“咳”苏老爷干咳一声打破因李谔这话带来的死一般宁静的尴尬,“那眼下这事儿小侯爷打算怎么办?”
李谔一怔,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怎么办?苏老爷这话问得奇怪,我对贵府大小姐虽有失礼之举,却未铸成大错,何来此问?”
“呼”青篱只觉心中紧绷的弦刹时一松,身形微晃,退后两步才站稳。
还好没有大错便好
“不过,”李谔站起身子,眼中冰冷一片,扫过苏老爷等人,“贵府是不是应该给本小侯爷一个解释,为何我的茶水之中会有那等药物?”
说着似笑非笑的转向岳行文,“怎么你会没事呢?”
岳行文淡淡一撇,“岳某懂医”
“哦”李谔饶有兴致的点点头,“原是这么回事。”
不但他明白了,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这二人都被人下了药。一时苏老太太苏老爷几人脸色更黑,老太太气得浑身直颤,“去,去查查哪个奴才侍候的,给我当场打死。”
“老太太,”王夫人突的跪倒在地,满眼是泪水,“老太太,这事儿虽说是误会,可是筝儿,筝儿毕竟是未出阁的小姐,这叫她日后怎么做人?求老太太做主……”
这话?青篱微微转头,王夫人脸色苍白,眼含期盼的盯着苏老太太,竟是想要把苏青筝与李谔凑作一对儿么?
死一般的静寂之后,苏老太太转头向李谔,“筝儿她娘说的对,且不论中间有什么误会,筝儿这事儿总归是事实,小侯爷还要给我苏府一个交待才是。”
“呵”李谔突的一声轻笑,起身走到青篱面前,狭长双眼半眯,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嘴角噙着一抹不明的笑意,“你说,这事我该不该应?”
见青篱死命的瞪着他,不知死活的又加了一句,“你可是我未过门的正妻,纳妾之事自是要先问问你的。”
“轰”青篱脑上再次响起一滚滚炸雷,不待她发怒,却听“砰”的一声巨响,却见苏老爷怒气冲冲的站起身子,嘴张了几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丫头要退亲,这李谔打定主意不退,现如今又出了大丫头的这事儿,在他心中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侯府退了二丫头的亲事,迎娶大丫头,可,他瞧着小侯爷方才的神色,却是一点这样的可能都没有……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
一个“妾”字刺伤了一直默默流泪的苏青筝,那样的字眼怎么落到她的头上,莫说她不会嫁那小候爷,便是嫁了,那贱丫头如何能比自己高一头,“呼”的站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青篱冲来。
只听“啪”的一声耳光脆响,在死一般静寂的房中突兀响起。
青篱眼若寒潭,甩了甩手,冷冷的盯着捂脸呆愣的苏青筝,“往常我能让你,今儿可没我让着你的理由”
这乱糟糟的一幕,早已让方氏觉得头大不已,赶忙上前将苏青筝拉了,朝苏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