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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妃扶着皇后到了东五间,看皇后脸色苍白,不禁小心问道:“主子娘娘还好吧?”
梅梅摇头,请她坐在身边,拉着她的手,慢慢说道:“咸丰八年,我就曾病过一场。也就是那一年,你进的宫。还记得吗?”
祺妃点头,“主子娘娘洪福,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说着,双手握住皇后,试图驱散皇后手上冰凉。
梅梅苦笑,替祺妃抿抿耳边碎发,嘴里轻轻说:“傻孩子,你哪里知道,我这是有流产征兆了。”
祺妃手一紧,睁大眼睛,急忙说:“主子娘娘,您和小阿哥有上天保佑,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请太医。”
梅梅听了这话,攥住祺妃的手,拉她坐下,眼泪就下来了,“好妹妹,别看咱俩平日里不常说话,可是,宫里头,能互相体谅的,就只有咱们俩了。咱们都是世家出身,都知道进宫,要把自己放到哪个位子上。眼下,皇上——皇上他,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若是我——我们母子不能全活。姐姐求你件事。”
祺妃见皇后哭,想起皇后素日宽厚,念起二人出身同类,顿时起了兔死狐悲之意,含泪点头,“皇后姐姐您说。”
“若八个月后,我母子不能保全,好妹妹,姐姐就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了。”
祺妃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主子娘娘,贵妃她们——”
梅梅苦笑,“佟佳氏素来高贵,由你教导这孩子,皇上和我都放心。”
祺妃迟疑一刻,再看皇后满脸泪水,这才点头,“主子娘娘放心吧。您、您和小阿哥会平安的。”
等祺妃出了东五间,到西五间外行礼告退之后,心里才渐渐确定:只要皇上好好的,万一皇后有个好歹,自己怕是真的要统摄后宫了。肩上的压力——顿觉重了起来。
安抚住佟佳氏,不过是安抚住后宫一院。至于前朝,祺妃姐姐嫁到重华宫,以佟佳家族习惯,他们也会分成两派,分别支持皇帝与储君。眼下,就看祺妃自己能争取娘家多少势力了。
命王嫂唤来婉妃,叫她坐到身边,梅梅扶着额头,不知该从何开始。婉妃见皇后不说话,自己也不好说话。后妃二人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还是梅梅自己打破僵局,“看清楚了?”
婉妃点头,“是,主子娘娘,看清楚了。”
梅梅拍拍婉妃肩膀,“本宫累了,不想多说什么了。你是个聪明人,想住在景仁宫正殿,还是想搬到寿康宫偏殿,自己琢磨琢磨吧。”
祺妃听了这话,瞧一眼皇后,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也白的吓人,看着镇定,一双手,指尖不断颤抖。见皇后如此神态,婉妃心中疑惑,顿时得到证实。不敢多问,只得点头,“主子娘娘您乃六宫之主,臣妾自然唯主子娘娘马首是瞻。”说着,站起来,恭恭敬敬弯腰行礼。
话说到这儿,再打马虎眼,就真没意思了。梅梅点头,叫婉妃起来,命她附耳倾听。
后宫之中,六宫皆惶惶不安,唯独储秀宫内,依旧是一派安静祥和。兰贵妃端坐在大殿之内,听安德海小声回话:“回主子,六殿下已经带着人,前往军机处召开会议。在此之前,就有人将万岁爷重伤不治的消息,告诉给六福晋了。”
兰贵妃微笑着点头,“大阿哥呢?叫他哪儿也别去,到养心殿给皇上侍疾吧。”
果然不出所料,此刻,军机处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作者有话要说:讨厌死邮政快递了,把我的衣服给弄丢了,居然连电话都打不通,气死我了!
某些国营企业,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服务意识!
他爷爷的当自己老太爷呢!
支持除了EMS以外所有快递公司!
☆、61心情新新
一团乱麻
前朝议事;自然轮不到后宫插手。对于军机处争议,梅梅有心无力,只得随肃顺他们周旋。
抓紧时间安排好璷嫔照顾“皇帝”,又与祺妃、婉妃达成共识,几个人结成统一战线;力求在皇帝平安归来之前;稳住后宫。
久不见璷嫔回储秀宫;养心殿消息管的严;璷嫔贴身女官带着宫人回来;只对兰贵妃说璷嫔被皇帝留在西五间贴身伺候;至于皇帝病情,则是毫不清楚。
所谓知己知彼,对军机处;兰贵妃可是没多少办法。国家机密重地,不是兰贵妃可以随意进出的,更何况,儿子没有当上皇帝之前,她也不敢肆意妄为。想了想,安排好储秀宫琐事,带着人到永和宫去找丽贵妃,巧舌如簧,哄骗丽贵妃与她一同前往养心殿,探望皇上。
彼时,梅梅动了胎气,实在没有精力应付这几个人。好在婉妃留在身边,与璷嫔一道,二人哄住两位贵妃,使得她们隔着帘子,朝龙床上瞄了一眼,便劝回宫院了。
出了后殿,丽贵妃挽着兰贵妃的手,一面走,一面抹眼泪。兰贵妃心里也不见得多好受,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小心劝丽贵妃回永和宫,转身回到储秀宫,问及大阿哥何在。安德海躬身回答:“主子娘娘病了,大阿哥给皇上请安之后,说是护送主子娘娘回了永寿宫。现正在床前伺候。”
兰贵妃笑笑,“大阿哥果然仁孝。”顿上一顿,“重华宫那边——可是探望过万岁爷病情了?”
安德海摇头,“回主子的话,军机处那边还没散呢。”
兰贵妃冷笑,“皇上生病,那些人,怎么能不去呢?唉,这会子,也只能等他们散了吧。”
安德海听了,躬身出去,找人撺掇六福晋去了。看着安德海出去,兰贵妃幽幽叹气,“可惜了,郑亲王殉职。如若不然,军机处那边,还能有人说上句话。”
军机处吵吵闹闹,从中午吵到晚上,又从晚上吵到凌晨。连带着御膳房值班,烧了十来锅茶水。御膳房总管还想问问用不用给大人们准备饭菜,垫垫肚子。军机处不传话来,御膳房不敢自专,想了想,还是报到永寿宫。
皇后躺在永寿宫,几次见红,太医薛辰好容易止住胎儿下坠趋势。王嫂哪里还敢劳动皇后费心。听了御膳房问话,直接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驳了回去。
于是乎,这些王爷、大臣们,熬到后半夜,又饿又累,一个个喝了半肚子茶水,强支着眼皮,惨淡应承。皇上重伤,连话都说不全。往后朝廷是何走向,尚且未知,关键时刻,就是饿死,也不能糊涂死呀!
就在众位王大臣即将一个个饿瘪之时,重华宫六福晋惦念六殿下一日未食,亲自抬着饭盒给相公送饭。顺便给每位大人发一个馒头。热腾腾的馒头到手,几口下肚,众位王大臣才算是有了精神,一个个眼巴巴看着奕訢一口一口拿酸笋老鸭汤,喝的吸溜吸溜的。
奕訢给瞧的头皮发麻,一抬头,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饭碗。咽口唾沫,将自己桌上饭菜往前推一推,“五弟、七弟,众位大人,累了半夜,吃些压压饥吧。”
惇亲王、醇亲王听了,还有些不好意思。肃顺冷笑,对着奕訢拱手:“奴才多谢六殿下。”大大方方走上前来,抱起一大碗东坡肘子,躲到墙角一阵猛吃。啧啧,听地众人肠胃直抽抽。
惇亲王奕誴一看,好嘞,肃顺你个政敌都不怕,我还吃不得自家弟弟一碗饭?招呼醇亲王奕譞,一人抓俩萨其马,三个小笼包子,学肃顺模样,背对众人,面对墙头,狠吃一气。呃,哎呀妈呀,真饿狠了!
有了这三位开头,其他人也都放开手脚。各自上前挑了自己看中的饭菜抱走。留下奕訢,可怜见的悲催娃,对着半碗清汤,目瞪口呆。果然,再高贵的人,饿上三顿,也能化身叫花子。
最后,还是六福晋得知消息,实在心疼相公,又回重华宫重新做了一大锅烩菜,热了一篮子馒头送来,才解了众位王大臣燃眉之急。
众人吃饱喝足,接着开干。依旧是以“内阁”派、保储派为主力,肃顺、奕訢分别在后打气。怡亲王载垣咋咋呼呼故意搅浑水。一派说皇上重伤,理应皇太弟代理朝政。一派说军机处素来只听命于皇上,各部大臣各司其职。皇上健在,由六殿下摄政,名不正言不顺。
两派闹起来,居然闹出来此次皇上遇刺,情形十分微妙。同样出宫在外,为何六殿下安然无恙,皇上却屡遭袭击?矛头直指重华宫,就差挑明了说奕訢乃是幕后主使。
这个苗头一出来,性质就变了。直接由朝政归属,转向了夺位阴谋。话说到这一步,奕訢也不好多发言。只不过,脏水,也不能任由他们这么乱泼。刚想使眼色给心腹,叫他出来反驳,就听肃顺一声冷笑,“六殿下又不傻,皇上素来对皇弟如何倚重,咱们都看在眼里。哪个储君傻乎乎地明目张胆造一起刺杀爆炸,伤害帝王?今日行刺之事,自有刑部、步军统领衙门去查。如今皇上重伤,咱们身为臣子奴才,正是齐心协力、共保社稷安定才对。不说如何稳定朝纲,竟然想着如何搅乱国家。尔等究竟是何居心?”
这话一说,早先那些猜测的混话,暂时压制下去。又有大学士灵桂开口:“军机处,素来听从皇命行事。如今,万岁爷重伤,咱们也该前往探视。看看皇上是何安排。免得我等没了主心骨,乱作一团。”
肃顺听了这话,心中有鬼,垂眸不语。载垣也不好多说,只有坐在椅子上,冷眼瞧着众人。
奕訢听了,心中不知作何感想。顿上一顿,这才点头,“是孤一时着急,担忧社稷,竟然忘了探望皇兄。既然如此,请诸位王爷大人与孤一同前往养心殿,听从皇兄吩咐。”
天刚蒙蒙亮,璷嫔一夜枯坐,与龙床上男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夜。到了凌晨,好容易趴在炕桌上眯瞪一会儿,就听崔玉贵上前悄声回话,说皇太弟与军机处众位大人探视万岁爷来了。璷嫔听了,叫来太医问询:“皇上他——现在适合见大臣吗?”
太医院院正王致和、喜来乐互相看了一眼:啊?见大臣?娘娘您还怕这慌撒的不够圆?
二人齐齐摸摸脖子,王致和对着璷嫔拱手:“璷嫔娘娘,这——皇上需要静养。更何况,如今太阳还没出来,正是人体阳气虚弱之时,实在不适合召见大臣。”
璷嫔垂眸,看看床上之人,那人恰好醒来,也在睁眼看她。璷嫔脖子一热,扭头问崔玉贵:“主子娘娘呢?”
崔玉贵低头慢慢说:“正在保胎。”
璷嫔皱眉,“怪不得,昨日她脸色如此苍白。罢了,就说皇上还没醒,请六殿下与诸位大人中午再来吧。”
崔玉贵刚要出去回话,璷嫔叫住他,小声吩咐:“若是皇后能起身,请她务必在中午之前赶来。若是——若是实在不能来,也要请一位高位妃子过来。本宫一人——能做的,太有限了。”
崔玉贵答应下来,托着拂尘出去传话。
两位太医给床上之人诊脉、换药之后,复又退出去,到门外眯瞪着小睡一会儿。
眼见屋内无人,璷嫔扭头,看看床上之人,苦笑一声,轻声说道:“如今,你我的命运,居然连到了一块儿。说出来,都没人信!”
床上男人眼睛眨了眨,伸出手来,想要拍拍璷嫔,让她安心。手指离璷嫔有半寸距离之时,垂到床上,不敢再向前。
也许是璷嫔刚刚睡醒,心智有些低迷。看男人想要安慰自己,却又怕唐突宫妃,愣是起了作恶心理,手指往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