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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欢且尽万行作者:芳菲-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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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昌宗低声道。

  总是飘逸出尘,总是淡然自若,俯视众生。

  他出身豪门,天生尊贵,又怎知他人於俗世间的五浊八苦,怎知命运沈浮、宦海无边?

  他有什麽资格嘲弄自己,他从未求过他一个字,他有什麽资格戳他痛处,提醒他已与荣华无缘,至死不过在

  万里之遥孤枕冷梦,伤月盈月缺?

  许昌宗气息渐促,一掌击在案上。

  忽听阿水道。

  “老爷……”

  阿水膝行几步向许昌宗叫道。

  “老爷这字……”

  他手中是刚刚撕去的字幅,柔韧的纸层中夹了一块丝绢。

  许昌宗呆滞。

  阿水呈上。

  他不识字,但也知道这是要紧的东西,地上的碎瓷扎了他的膝头,他只管将写满字的绢帕奉去案上。

  许昌宗捧著绢的手在发抖。

  是任书的抄本。

  小楼前,软风中,孙定觖清俊的面容微微含笑。

  “许师,定觖一番情谊,尽在其中。”

  

  ☆、'外传番外' 瑞雪(9)

  孙定觖善书他早已知道,几幅旧作上常有题款,多是小楷,走的是清丽婉约的路子。而这张抄本却是草书所

  就,笔力沈郁,於转折处又洒脱质朴,笔意不绝。

  春夏时仍多忽如其来的阵雨,洒过园中牡丹,孙定觖取出名茶翠云裘相待,两人於这急时雨中手谈一局,与

  雨幕外俗世无干,与两人各怀的心事无干,孙定觖笑言,和风细雨,送春归。

  要回去了……

  许昌宗扶额,那里一条血脉突突的跳。

  孙定觖……竟真替他办成了这件大事。

  为何?

  他苦笑。

  为何……

  饭菜已经凉了,油脂在菜叶上凝成薄薄的一层,许昌宗随手推开。

  酒壶里是阮家的酒,名字叫作“愁肠”。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当日孙定觖曾如此说,许昌宗诧异,这样轻佻张狂,哪是总督长公子所为。

  抬头却见孙定觖淡然自若,悠然之气宛转,哪有半分轻佻张狂的神气。

  仿佛从不沾染尘世。

  这样的人,所以才教他後来成就许多错事,叫他烦闷怨怼不迭。

  喝了一杯,又替阿水倒了一杯。

  少年惊慌失措,许昌宗并没有醉,他随手拿酒杯抵在他唇上,少年呛了几声,脸孔变得通红。

  那个人便不是这样,他喝醉时只有姿态宽松,仍端坐在酒席上,散淡悠远。

  许昌宗拖了少年去到卧房,水墨帐子放下来,少年畏缩的坐去床角。

  许昌宗抓住他脚,又去握他手腕。

  清冽的酒流在少年脸颊上,许昌宗著了魔一样的吻去,又渡到他口中。

  身体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身上的男子却更粗鲁的去脱他的裤子。粗大的性器抵入他的穴口,阿水终於挣扎。

  “……!”

  唇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觖……”

  唇间的这一声,是柔情蜜意,还是怨毒?

  不是在看他,不是在看他。

  少年喘息著,身体被拱得不停摇晃。白纱帐子拂到他脸上,恍惚间似乎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衣著高贵,气

  质出尘。

  “觖……”

  低声的叫声中,他的老爷仿佛没有穷尽,一直在索求著什麽,仿佛不止是一具肉体,还有更多别的什麽,一

  直放纵在这一刻,直到浊白的精液喷射而出,还是一直在他身上揉捏、爱抚。

  用一切使他污秽,使他惊叫,他平淡的面容是否也会扭曲,朗星般的双眼是否也会迷蒙,他永远进退合宜的

  身躯是否也会因情欲失去控制,在情潮中向身上的男子求欢?

  他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雪白的月始终挂在天上。

  他要回去,将要回去。

  从此前途似锦,与他永不相见。

  (080617小修)

  

  ☆、'外传番外' 溺浪(1)

  中篇。

  1,

  细雨绵绵。

  夏日的楚江多雨,城西偶宿楼雨景缠绵,是为楚江城一绝,夏日的雨丝又别於春之秀色,秋之爽绝,密密的铺下来,氤氲的水泽淌在石板道上,如少女温柔的眼波。

  小街上的少年,也如这雨水温柔绵密,伞下一身绿衣,腰上一个金铃,“丁零”、“丁零”。

  “你是傻的吗!!”

  乞丐模样的少年扔下棍棒,啐了一口。臂上的伤口流出些许血,雨丝沾在上面,汇成淡红的涓流。

  绿衣少年奇妙的看著他,大而亮的眼睛,即便是这样不合时宜的凝望,依旧显得含情。

  就是这样才招惹人!

  拔刀相助的义士掉头就走。

  “义士……义士……!”

  身後“丁零”、“丁零”的响声。

  “我姓韩。”

  韩之翠这样说。

  他跟著那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穿过小巷,一路向西,来到城郊。

  其实少年长的英挺,韩之翠好奇的打量他,只是杂乱的发遮掩在脸上,衣服破烂,叫人疑惑。

  是有什麽病……还是在躲什麽人?

  蓬头少年不耐烦的走著,身後好听的铃声清脆,始终没有停。

  “我请你吃饭。”

  天色已经不早,韩之翠拉住他,停在一家饭庄前。

  那是一个农家的小舍,只两三张桌子,挂著早看不清酒字的酒帘。

  少年气喘吁吁,不得不被他拽进去。

  他跑不过他。

  为什麽明明是他救了他,这个姓韩的却这样难缠?

  鸡,牛肉,酒。

  少年终於问,“他们为什麽盯上你?”

  几个游手好闲的无赖,在葫芦坊外头光天化日调戏良家,还是少见。

  韩之翠取出一个锦盒。

  少年“哦”了一声,原来是露了财。

  韩之翠打开,是一根翠玉雕就的男根。

  “先前在红云庵寻得此物……”

  红云庵……城内有名的性具买卖之所……

  “啪!”

  少年合了锦盒。

  韩之翠好奇的看他羞的通红的脸。

  少年羞愤。

  “龌龊!”

  农妇在一边切肉,听见响动瞥了他们一眼,一刀斩下一个鸡头。

  韩之翠委屈的低下头。

  继续往偏僻走,已经路也不平。

  “你到底想干什麽!”

  少年大怒。

  韩之翠垂下眼睛。

  “只是同路……”

  少年咬牙。

  韩之翠抬头,忽而展颜。

  “真的。”

  少年一呆。

  韩之翠指向一处茅舍。

  “我也是要去那个地方……”

  普通的茅舍,搭在一片荒土上,远近只有老树枯藤。

  “说笑,那是……”

  “那是什麽?”

  韩之翠问。

  “你的家?”

  少年沈默。

  不是。

  只是暂时收容他的地方……

  韩之翠闲闲的步入屋中。

  一卷破席,还搭了一件布衣。他坐在床头上。

  衣服缝了一半,很深的青色,做活儿穿,不容易脏。

  “娘!我不要穿!!”

  小小的男孩子已经懂得眼色,这衣服补了那麽多次,即使是府里一起的下人,已经会笑他,还有人嘲弄,“小少爷,怎麽不去向老爷求件新衣穿?”

  男孩子气极。

  “娘,我们去找他,为什麽翠少爷有新衣穿,我没有!”

  妇人手一抖,刺破了指尖。

  “谁叫你叫大少爷名字的?我们是下人,要懂得本分。”

  男孩甩开她。

  “我也是老爷的孩子,我先生下来,为什麽就因为我是你生的,就也要做下人,连他的名字也不许说!”

  妇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男孩不理她青白的脸色。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不说,就没有人跟我说?”

  青色的布衣被摔在地上。

  “我跟你不一样!我不要自己骗自己,我是韩家的长子,不是下贱的佣人!”

  ……

  雨丝顺著茅草往檐下滴,韩之翠记得那日是阴天,因本来要赏月,月亮没有出来。

  那个自称是自己哥哥的男孩子,跑到他面前掌掴他,说他不要脸,他才是韩家的少爷。

  接著就被父亲踢了出去,几个家丁按住死命打,後来叶娘来的时候,男孩子只有力气狠毒的盯著他。後来他偷偷去放了他的时候,他咬破了他手上的肉,很多自己的血,还有他喉中涌出,或被牙咬碎,或什麽其他地方的血,混在一起。

  韩之翠并不痛,他捂住自己的手,看著男孩子一瘸一拐的破门出去了。

  其实他帮他开了门,但是他不要领他的情,他说他总有一天要回来,他应得的东西,要他们百倍来还给他。

  韩之翠侧著头。

  夏日的雨,在别处总是热烈而沈闷,只有楚江,细细碎碎,连绵得不能停歇。

  

  ☆、'外传番外' 溺浪(2)

  2,

  後来他真的回来。

  叶函青,穿一身黑衣,讥诮的将仆人都赶散,逼得韩梓州携了金银妻子,逃去楚江城。

  十四岁的少年,瘦削的肩还没有身後的榕树宽,立在树下向韩家射了七箭。韩梓州坐在马车上仓皇而逃的时候,还来得及看到山上几代传下来的祖宅金焰狂舞。

  祠堂也被点著了,韩之翠知道,有一箭是射在堂前的牌匾上,那块匾後还藏著弟弟之白写坏的字,如今也没有了。

  他抱著父亲塞在他怀里的祖宗灵位,耳边是母亲的啜泣,还有父亲的咒骂声,颠倒的辞藻反复激烈,不符他一贯教导他的诗礼传家的训言。

  所有不相干的人都逃走了,为金钱留下的人都已经死在那把同样瘦削的剑下,韩梓州自己架著马车,养尊处优的手被磨出水泡,脸孔神经质的抽紧著。

  “弟弟。我回来了。”

  叶函青微笑的与韩之翠说。

  七日,他们只来得及逃进城郊的一个农庄,韩梓州死时双目俱裂,心肝被捣碎,扔在一个水坑里。

  韩夫人是一剑穿心。

  这几日她一直想要自尽,终於闪亮的剑光指向她的时候,她脸上掠过一丝冷漠的笑意。

  韩之翠看著叶函青丢下一具更加幼小的尸身,那是弟弟之白。

  逃走时他偷偷去祠堂玩耍,父亲没有等他。

  瘦削的剑架在他的颈上,十岁的韩之翠只是望著,乌黑的眼珠大而圆,即便断肢遍地,血亲的鲜血凝结在他膝头,也没有打乱他眼中盈盈的一汪秋水。被韩梓州厌弃为女子之相的面孔在雪亮的剑身上照出无瑕的豔色。

  叶函青憎恶的向他脸上划去。

  一颗石子破空而入。

  剑身被荡飞,叶函青指骨被震断,绝叫一声。

  “小青,你做的这样绝,是谁教你的?”

  妖魔一样的男子,白衣翻飞又若平地飞升的仙人,清澈的容颜温美殊丽。

  叶函青不能动,石子上的寒心指力钻入他膝上穴道,一动有锥骨之痛。他痛的咬牙,束起的发散开,垂在地上,垂在血池里。

  “不能动,话也不能说了?”

  男子步在血池与断肢中,雪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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