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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会。”
“因为你知道出卖我的下场。”梁槿言俯身靠向张生生,动作像一只灵活的猫,与其说是猫,还不如说是豹子,牙尖嘴利的,能把人撕成碎片。
86。
张生生回忆起过去,脸色僵硬,说:“好,别给我扯出事来,你的那帮三教九流的朋友,我真是怕了。”
“兄弟是好人。”梁槿言眨着长长的羽睫,说。
张生生的兄弟也是好人,以男性赞美的目光扫过梁槿言,在适可而止的范围内,没从男人变成了穿衣服的野兽。
梁槿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给了张生生一个眼色,张生生眨着眼,用目光回她:信我,我是为你好的。
陆天是新生代的导演,在十年前,他还是北影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后来做了北漂族,啃着馒头住女朋友的家拍无病呻吟的文艺片,后来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开始拍商业片,凡是现在红的元素,他都不要,凡是未来一年会红的,都在他电影里。
于是他就成了一个传奇的人物,人家都骂他狗血没文化,但是他的片子就是红。
他红了不奇怪,他红了以后一群骂他不屑他的人在他脚后跟蜂拥而至,反复的用他用过的题材。
这人就是一传说,最好的一点是年轻,年轻就是资本,名气刚起来,风头正劲,一时无两。
陆天能与张生生臭味相投,便宜了梁槿言。
陆天讲义气,对别人都带着三分作假的尊敬七分真实的嘲笑的态度,对自己的兄弟却是真心,当年他做了北漂族没钱吃饭,还是张生生掏钱给他卖馒头,说起过去,源远流长,罪孽深重。
两哥们开始喝起来,喝到兴头上,看两人应该都已经醉了,胡言乱语起来,张生生醉醺醺地说:“哥,你看得上她不?”
张生生喝的脸红脖子粗,但是眼睛却是清澈的。
陆天也是,他一拍张生生的背,说:“我看上有啥用,八字还没一撇了,要看人家肯不肯让我干了。”
粗话是他们的家居必备良药,活络了气氛,说明他们关系好。
梁槿言就做了一个小时的花瓶,替他们端酒,陆天叫她唱歌,她就唱歌,唱什么,那一夜,两只蝴蝶,死了都要爱,这些梁槿言都拿手,有情调的歌她会唱,不懂法语也能哼几首法语歌出来,低俗的歌也会,以三十岁女性柔美如醇酒的嗓子唱那一夜,把男人唱得热血沸腾。
在酒桌上,两人看似没有说什么,但是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承诺不说出口,只要大家意会就好。
酒宴散了,陆天和张生生喝到醉死过去,陆天打电话给她新的女朋友,叫她过来接他,张生生拍着胸膛说,我自己走回家去,现在闭着眼都能走到家门口,你信不信……
“把这里的东西都打包了。”陆天对服务员说。
打包的当然不是桌子的残渣,早就订好的另外一桌子菜被放进盒子里,装进饭店的专用袋子里。
陆天提着袋子交给他的女朋友,说:“带回去当晚饭吃。”
梁槿言拿来账本签上字,这顿饭花了她不少银子,反正钱都是拿来花的,有来有去,才算正常。
张生生趴在桌子上,抱着脑袋叫头疼。
梁槿言叫服务员给他解酒药牛奶:“我到回家时间了,今天谢谢你的帮忙。”
“我们俩之间说什么谢啊,”张生生抬起头,憨厚地微笑着,对梁槿言说。
钱好还,人情债最难偿还,梁槿言最怕这一点。
张生生说:“喂喂,你就这样走了,我怎么办!”
“我在楼上为你开了房间,等你舒服了叫服务员带你过去。”
“你够用心,好……好……”说完,倒下睡过去了。
梁槿言看过一桌子的狼藉,发现这就像她的人生,她是一桌丰富的盛宴,到后来成了一片狼藉,从没一天是规规矩矩把东西摆放整齐的。
她现在渴望的是自己家的小桌子上面摆几叠家常菜。
想着就赶紧回家,告诉姬青自己新的人生将要开始,顺便呢,开口跟她说,不妨我们俩同居算了。
不成,这话,太轻浮了。姬青这人一定不喜欢,不如换个方式,说,和我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太文艺了吧,说不出,说既然我们交往了就在住一起,这样才算是交往。
住一起干嘛呢,好色哦,更不好,姬青没准以为自己动她身体的歪脑子。
虽然她是爱她的身,但是,人才是主要,幸福才是关键。
懊恼的就是这事情。
到了家里,家里就她一个,姬青中午应该来过,又走了,屋子里被清理地干干净净,东西摆放有条有理,属于姬青的风格。
梁槿言在自己的家里寻找另外一个人的气息,抱着姬青留下的外套喜滋滋的笑。
笑得自己的伤口都开始发疼这才停下来。
果然不能太快乐啊,过头了就要被老天惩罚。
她想是不是该给姬青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满足自己的渴望?
姬青在办公室里听别人讨论最近越来越多的解约事件。
手底下年轻的模特都按捺不住寂寞,想要跳到更高的地方去,不断向公司提出解约要求,但是当初合同上写明了违规条约,谁提出解约就要支付一大笔的违约金,这时候这些小姑娘才发现自己当初激动之余签下的合同里有那么多条规会让她们亏钱,于是她们不满了,开始闹起来。
这事情让大家都很头疼,如果是稍微年长的人,还能听进去律师的话,可是年轻女孩却铁了心的认定自己没有错。
有些合同是她们的父母代签的,责任就在父母身上,牵扯越来越大,闹不好一个不小心,这批年轻模特全逃了。
“青姐,你一句话都不说,是没想法吗?”同事问姬青。
众人都把目光移向姬青,姬青没打算在这里表态,她说:“年轻人心性不定,不好控制,我也烦心这件事情。”
“你烦什么,你手下的人哪个不听你话。”手底下闹翻了的人最看不惯姬青的态度。
姬青不与他争锋相对,说:“我不怕吗?我也怕的很,但是怕不能解决问题,要做就从根源开始做起。首先,你们有问过她们为什么想跳槽吗?”
“问了啊,说待遇不好,没钱拿,荒谬,看别家公司,他们那才是黑店……”有人义愤填膺地说。
姬青说:“你只问了她这一个问题?”
“够了啊,还要问什么?”
“再问两个问题,问她,是谁让你觉得我们公司的待遇很差?”姬青说。
“这我倒是没有想过。”
“第三个问题,我们放你过去,明天媒体上就会出现一条新闻,说XX公司只留有用的人,不要不干活的人呢,看对方公司会怎么想!”
“姬青,真有你的。”听姬青几句简短的话说完,众人恍然大悟。
“我底下的人执意要走,说违约金她出的起,只要上面开口就好。”另外一个人为此时愁眉不展。
姬青说:“她后面有谁在撑腰,你去查过吗?”
“死对头那家公司的。”
“在她说话之前,我们先把话说全了。”姬青觉得这是公关部门的事情,他们应该做到最后。
办公室里的商量一直持续到傍晚,外面华灯初上,已经是夜晚。
公司的法律顾问和临时请来的律师已经在会议室等候。
姬青同法律顾问认识,握手后,那人把身边高挑的中性女子介绍给她:“这是我的搭档,柳夏年。她擅长处理经济合同纠纷,而且她是女性,比我更适合同她们进行沟通。”
姬青先注意到柳夏年的手,手指修长干净,指甲剪的极短,何况她散发出来的魅力使人往往会忘却她的性别,姬青就算做了三十几年直人,也从她的身上探知到不同的气息。
“你好,我是柳夏年,一直以来都在当面感谢你对沐未央的照顾。”
“客气了。”姬青有惊讶,但是藏在心中,表面上镇定面对。
“下面时间,我会为各位解释这份合约里明显对你们有利的条规……”
姬青以欣赏的眼光去看待柳夏年这个人,当知道柳夏年是沐未央的姐姐以后,她现在了两人之间更多的共同点,相似的眉毛,一样有力的眼神。
在会议结束以后,柳夏年与姬青一同走出大楼,姬青对柳夏年说:“今天非常感谢你的到来。相信事情会尽快得到解决。”
柳夏年松了一口气,说:“难度不是很大,也请你放心。”
“我们需要这样客套下去吗!”姬青笑着说。
柳夏年公式化的表情也松弛了下来,她揉着自己的眉间,说:“跟青姐这样的女强人说话,神经自己会绷紧。”
姬青轻笑起来,以轻松的口吻说:“你是沐未央的姐姐,我也是她的姐姐,关系拉到这样近了,放松点没有问题。”
87。
柳夏年说:“说起她,还是要谢谢你对未央的指导。以前虽然同意她做这份工作,但是总归是不放心她,怕她年轻气盛,能看到她现在的改变,一定是高人在指引着她,那人应该就是青姐你。”
柳夏年的话,没有过分的矫饰,真情真意,姬青觉得柳夏年是一个挺直率的人,同她接触并不会觉得累。
只是柳夏年对她的金字招牌太大,她拿不下来,说:“你给我戴了高帽子,我受之有愧,她的改变是她经历这些事情并从中学习到了做人的道理,如果代入金庸武侠小说里,那应该说是她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脉,先开了窍。我能做的毕竟有限。”
“你太谦虚了。”柳夏年说。
姬青含着温和的微笑,并不认为自己是谦虚。
话题转到了沐未央与EVA的身上,两人边走边聊。
沐未央以崇拜的口吻描述的姐姐原来是眼前如此健谈并且拥有人格魅力的人,姬青与柳夏年可谓是久闻不如见面。
也许是两人之间有着共同的话题,见面以后很快就谈上了。
所谓没有不散的宴席,两人还在停车场那里分开。
姬青与柳夏年道别,坐上跑车从停车场里开出去开上公路。
没开一会儿,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震了几下。
…晚上你会过来吗?
属于梁槿言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姬青拿着手机想了片刻,然后转变了想法,拨通那个号码,直接用说的比较快。
梁槿言还拿着手机在焦急的等着短信过来,没想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上面的号码闪动,是属于姬青的。
她忙接电话,放到自己耳边,说:“你怎么打电话给我?”
“我不习惯对着键盘说话。”姬青说。
“哦,这样啊。”梁槿言只是因为惯性而感到奇怪而已,短信来却电话回,这不是赚到了是什么!
听姬青的声音,能想象出她的模样,神态疲倦,怕是眉头都皱成了山丘。
“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
姬青说的家是自己的家,梁槿言也知道。
梁槿言刚才还兴奋的心冷透了,她说:“那你今天是不到我这里来?”
果然,不能时时刻刻黏着人,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十八岁才刚恋爱的小女孩,恨不得把自己贴在男朋友的身上才甘心。
梁槿言在心里教训自己,顺便把一颗玻璃心收起来。
明天希望能看见姬青弥补一下。
“那……”梁槿言做好了心理准备,姬青不来也没有关系,大不了今天她一个人在家。
姬青看了一下闹钟,对梁槿言说:“我回到家以后再去你那里,不过要等一个小时才能到你家。”
“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就算是一辈子我都等你。”梁槿言说完了一句叫自己都觉得肉麻的情话,深吸一口气,她真的相信自己可以去演狗血言情剧了,因为她已经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