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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清润悦耳,像是晨曦清涧中碧水叮咚,全然没有她想象中野兽般的凶狠,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他,这一眼,彻底地目瞪口呆。
美人。
非花痴,但这绝对是苏小媛这么多年的人生中首次被一个男人的长相惊艳到。
不同于她的混血,宁子睿是标准的东方眉眼,很具有古典特色的五官:眉眼轻斜,同样的一双丹凤眼,却少了她的凌厉,多了几许柔情,你会很容易联想到他眼含笑意的时候,婉转多情;清瘦的轮廓中,他下巴尖尖的,薄唇朱色撩人,只需轻轻一勾,你便能彻底看清一个事实……
这男人骨子里是只妖精,披上了美妙的仙皮,行于世间,诱惑着人靠近,匍匐,沉沦。
〃咳,你回来了。〃短暂的怔愣之后,苏小媛猛然回神,声音中是符合两人关系的高冷与清冽,不咸不淡。
〃嗯,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抹茶蛋糕,女孩子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丝毫没介意她话中的冷淡,他站起身,招呼着她坐下,将面前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看着他双手递过来的盒子,苏小媛却一瞬间浑身僵硬,表情像是吞了只死苍蝇。
这是……示好还是下毒?
【Part 2】
踌躇片刻,苏小媛僵硬地伸出手接过蛋糕盒子,无意间注意到他的手指,骨节纤长,十分漂亮,系统资料显示宁子睿擅于弹钢琴,手指保养得好也无可厚非。可顺着手指而上,他身上因为穿的是简单的白衬衣,袖口微微卷起,她不经意间就能看见他手腕上弯弯曲曲蜈蚣一样的痕迹,像是恐怖的刀伤,这些痕迹沿着手腕一直向上,一种不同于他清冽气质的狰狞。
苏小媛吓得手一缩,蛋糕盒子〃噗通!〃一声摔落在地,她紧张地盯着他伤痕遍布的手臂。
〃对不起,吓到你了。〃
她毫不掩饰的惊怕让他有些尴尬,朝着她勉强的笑笑,宁子睿若无其事地放下袖子,遮盖住了那些恐怖的痕迹,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蛋糕盒,细心地拆开包装,将里面造型精致的糕点取出,递给她,〃快吃吧。〃
事情的发展有些诡异,苏小媛怎么也想不到,本应该恨不得踩死她的Boss大人竟会是这样堪称逆来顺受的谦谦君子,她坐在沙发上,味同嚼蜡地吃着蛋糕,他就在对面安静地看书,苏小媛瞥了眼书的名字……《无量寿经》。
这男人信佛?
他专注于手中的佛经,没注意到她打量的视线,两人之间气氛些许古怪,苏小媛清了清嗓子,有点拘谨,努力想要找些话题,最后她想起了他手臂上的伤痕。
〃那个,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宁子睿从佛经中抬起头来,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直视着她,眸中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他顿了顿,小心地放下手中厚重的经书,然后再次轻掀开袖口,修长的指尖细细摩挲着其中一条最新的伤痕,缓缓开口,〃这一条,是你前天留下的,我们争吵得厉害,你将花瓶都摔了……〃
〃这一条,是上个月,你新买了一把水果刀……〃他给她看另一条稍旧的伤痕。
〃还有这一条,一个半月前,你母亲的忌日……〃
〃还有这里……〃
他像是最认真的解说家,一一向她解说每一条伤痕的来历,却偏偏音色清润,神情宁谧,仿佛受伤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某个毫不相干的人。
苏小媛早已经小脸惨白,口中蛋糕变得食不下咽,她瞪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解说完毕,再次放下衣袖重新拾起佛经翻看,似乎没将刚刚那一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此时她脑海中就只反复回荡着一句话:极品与变态,总是成双成对出现的——这奇葩的兄妹俩不是人哪不是人!
首先这具身体的前身太不是人,简直就是变态中的极品,超级鬼畜虐待狂;其次逆来顺受的Boss大人更不是人,这种身体迫害都还能忍。
可她又觉得不对劲,从她得到的这具身体的资料显示,原来的苏小媛并没有过故意伤人的记录,更别提还是这种严重的反复伤人,但宁子睿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这对他并没有意义。
苏小媛反复打量着对面认真研读佛经的男人,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这诡异的沉寂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他将手中的佛经收好,准备起身上楼回房间了,临走时向她关切地道了句,〃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有雷雨,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苏小媛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更甚了。
冷漠的人,总是能坦诚地善待他毫不在意的人……这是她脑海中一瞬间涌现出的话。
不管怎么样,苏小媛想,Boss大人既然长期受到自己妹妹的压迫,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善一下两人的关系,多少积累点好感度也是好的。于是在别墅内翻找半天,总算是找到了备用药箱,她从里面取出几个有利于伤口愈合外加祛疤不留痕迹的小药瓶,朝着楼上宁子睿的房间去了。
偌大的别墅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的房间都在三楼,中间相隔一间空房,苏小媛刚刚抬手欲敲门的时候,才发现房门是开着的,清了清嗓子,她喊了两声他的名字之后,没得到任何回应,诧异地蹙了蹙眉,她轻轻将门推开一条小缝隙,朝里看。
没人?
仔细扫视了房间内所有能藏人的角落,都没有看见人影的时候,苏小媛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可又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床头小桌的灯还亮着,小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书籍与纸笔,显示着卧室的主人应该刚离开不久,苏小媛上前几步靠近小桌,清楚地看到那些纸张上的字迹。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清隽有力的小楷,笔记工整,她想应该是他认真抄写的佛经,她甚至能想象得出他专注伏案,一笔一划的正经神情,如同他这个人,隽永,清宁。
而另一张,苏小媛皱了皱眉,上面是一些古怪的图文,像佛文又像其它的什么,全是暗冷的色调,像是暴躁的孩子无聊时的随笔涂鸦,使了狠劲儿的,画纸的有些地方都被磨穿了。
苏小媛心脏突然砰砰直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她连忙将两张画纸放回原处,刚想转身离开,房间门就被〃砰!〃地一声猛力推开。
〃……你刚刚去哪儿了?〃她看着推门而入浑身狼狈的男人,惊愕出声。
他身上都是水,连头发都是湿的,几缕发丝服帖地粘在额上,身上是湿哒哒的白衬衣,肌肉纹理都隐约可见。
看见她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宁子睿蓦地皱紧了眉,背在身后的左手隐隐发颤,声音中是出她人意料的愤怒,〃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他吼声很大,近乎歇斯底里,剧烈起伏的情绪使得他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全然没有刚才在楼下的温和与清润,怒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床前的少女,像是欲吃人的野兽。
苏小媛毫无意外地被他吓住了,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我给你送药来的……〃语毕不等他出声,她急急将带来的各种药放到桌上,然后迅速大步离开房间。
在临出房门的时候,鼻翼间浓重的血腥味让她诧异的回过头,这才看见,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那只原本伤痕遍布的左手,此刻正在汩汩溢血。
暗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腕,一滴一滴溅落在地板上,绽开朵朵妖冶血花。
这分明是新伤!
作者有话要说: 哦也哦也!帅死的作者君早早滚来更新了!哥哥是变态!跟哥哥同住一屋檐下的妹子安全堪忧!!!可爱的读者小天使们请温柔滴爱抚我!!!!
☆、妹妹高贵冷艳
【番外】
这是一个雾气逼人的早上,我向来喜欢这样的日子,透过窄窄的百叶窗缝隙,偷偷注视着外面,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外面的人更看不清我,浓雾的掩盖下,读着经书,抄写着经文,我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最虔诚的佛教信徒。
我相信伦理,相信因果轮回,一棵树上,只能结出一种花,一具身体内,只能拥有一个支配者。
突然,迷雾中什么东西刺痛了我的眼睛,很强烈的光线,咄咄逼人,占据我所有的视线。我看见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看见的,在距离我很遥远的街头,一个男人,浑身狼狈地贴在橱窗上,他身上是纯白的FIRS经典款衬衣,绝妙的反袖设计,让我眼前一亮,他茫茫然地盯着出窗外浓雾中的车流,像是跟母亲走散的孩子,绝望无助。
〃这人是谁呀?真糟糕!〃
我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了,很不耐烦的抱怨,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嘴唇在翕动,可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开口说话……我又成了空壳子。
我的灵魂不知飘到了哪里,我身体里其它古怪的东西在支配着我的意识,我最终飘到了湿雾弥漫的大街上,距离橱窗中的那个男人近在咫尺,也是因为距离近,我才能看清楚他的每一个细节。
他看起来清峻又冷静,是个漂亮的东方男人,浑身充满了自制与佛性,应该是恪守清规戒律,很能自控的人。
可他为什么一手拿着刀?半只手臂裸着。
我想要开口说话,可我早被那群'不速之客'挤出了身体,只能徒劳地反复掀动嘴唇,眼睁睁看着他将长长的尖刀狠狠划在自己的手上。
〃他怎么了呀?寻死吗?〃
又有人在说话了,嗲声嗲气的,惊怕又好奇,这个声音我认得,是我身体内年龄最小的〃租客〃……小奇。我最喜欢他,因为只有他会听我的话,对妹妹很好。
〃他并不想死,你看他的表情和颤抖的手。〃我一边注视着橱窗内的男人,一边温声对小奇说,我一开口的时候,小奇又消失不见了。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像是案发现场那种麻木不仁的观众,我看着橱窗内绝望的男人,看着他用刀狠狠割伤自己的手臂,看着一股股血流从他手腕上喷流而出,溅在被雾气打湿的橱窗上,泼墨一般。
他原本表情痛苦,可最后又变得比我还麻木不仁,冷冷盯着自己的手臂,像是盯着自己的仇人,最后将尖刀狠狠插向面前的橱窗!
〃哗啦!〃一声,橱窗碎裂了,我的视线也碎裂了,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那个自残的男人却在我眼中越来越鲜明了,我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完好无损地穿过那些破碎的玻璃,疯狂向着他冲去,然后就是挤压,死命的挤压,像是街头数不尽的人流,终于,我彻底挤进了他的身体。
手腕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险些没能让我站住脚,但更让我痛得撕心裂肺的,是那一瞬间冲进我脑海中的绝望,铺天盖地的阴霾,我深刻体会到他的痛苦与嘶喊,我想出声安慰,却什么也说不了。我的视线开始聚焦,我周遭的场景开始不断变换,什么街头,什么橱窗,甚至连我的房间都开始远去,我被困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封闭空间里……眼前是一面被砸碎的镜子。
我身在浴室。
〃老天!手快断掉了!那傻蛋都在干些什么!〃这声音是暴躁的唯则。
〃他一定是被佛祖洗脑了,想寻死。〃这是冰山戴黎。
〃上帝保佑那蠢货记得包扎伤口。〃这是冷静的尤然。
〃呜,手快痛死了,我要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