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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阿柏练练拳脚,勇哥儿哪是我的对手?你没瞧见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当日还不是很明显,第二日来脑袋都肿成了个猪头。
还是林楠从邬柏那里要来的跌打伤药,给他涂了。
涂药的时候林勇一声不吭,林楠手劲再大,他也只是哼哼,就坐在位子上装木头,面无表情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半闲堂发生的事情林楠倒是知道,二婶被三姐姐想法子好好教训了一顿,而且她还没地儿诉冤去,简直是大快人心。但是等他跟林勇打完架了,见他脸上的伤没人管,自己又寻了药来亲自给他擦,不知为何,林楠心中隐约觉得勇哥儿有几分可怜。
按理说,勇哥儿父母双全,若论起可怜来,自己这个亡父的堂兄才更可怜一点。但是林楠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相反,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家的幸福生活是偷来的,幸福的令人惴惴不安。特别是知道林碧落的真实身份之后,这种感觉就更为强烈了。
林碧落见他被吓住的小模样,“扑哧”一声笑了,横他一眼:“有胆子打架倒没胆子承认错误了!”又靠过去摸摸他的大脑袋:“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包先生找我来是想荐你去应天府书院读书,我答应了。家里如今境况不错,供得起你读书,阿姐就指望你将来考个一官半职,也让阿姐在人前威风威风。”
“阿姐……应天府书院我还是别去了吧?”林楠心中感慨,也知林碧落并非为着指望供他考回个一官半职,在人前威风体面。他这个姐姐从来都是个务实的人,自小长大,他是越来越了解了。面儿上的都是虚的,她从来不会为了面子而委屈家里人,这样说不过是想让他进书院读书,花起银子来更心安理得些罢了。
“你不去试试看?!当这个机会容易吗?你若真的不去,我回去就告诉阿娘,你与勇哥儿打架,还打破了堂弟的脑袋……”
“阿姐你……不作兴这样威胁人的!”
“我就威胁你了,怎么着吧?”林碧落最近越来越向着无赖的方向发展了。
林楠明知道自己并不怕阿娘责骂。何氏管理孩子从来不是江氏那种法子,但是阿姐这种威胁人的法子……真是让人心里又酸又暖。
“我去还不行吗?!”
何氏听到包先生荐了林楠去应天府书院读书,一阵默然。孩子们大了总要飞的。过几日二姐儿便要出门子了,楠哥儿若是再去书院,也就一旬回来个两天,其余时间便要在书院里生活了,家里后院里便只有她一个人了。
三姐儿是个闲不住的,每日里在后院呆的时间屈指可数,有时候忙起来三日三餐都在前院,半夜还抱着帐本算开销成本,抽空还要去外面转悠,进原料做新的小食,就没有她安安生生坐下来歇息的日子。
她再这样忙下去,何氏都要怀疑她哪怕年纪并不大,便连出嫁的日子都定不下来了。
近些日子周妈妈时不时来帮忙,与何氏私下没少商量林碧落的亲事,考虑她嫁到什么样的人家才能过的好,二姐儿未嫁,何氏倒对三姐儿的亲事快要愁出一头白发了。
说的不好听点,三姐儿的亲事真是高不成低不就。
高了怕她嫁过去受委屈,低了也怕委屈了她。况且她的身世背景特殊,若被有心人知道了,难免不出什么乱子,引火上身。
这才是最麻烦的。
思来想去,何氏便觉得邬家倒真不错。
邬家长辈和气,邬媚也已经嫁了出去,长嫂便是自己阿姐,邬柏又与她是同窗,性子敦厚,分明对她有些小儿郎的情谊,谷氏也提过此事,算起来也是皆大欢喜了。
思来想去,何氏想起一件事来。
家里人都知道了林碧落的真实身份,倒忘了告诉林碧云。看来要找个时机告诉她了。
何氏全盘思考过,倒似放下了一桩心事,全力筹备嫁女。
六月里,林碧月出嫁,成了庄家妇。
她的婚事办的跟林碧云差不多,在这点上何氏倒不想让林碧云多心。哪怕家中境况如今不错,可是庄家家境比不得谷家。若是娘家办的太体面了,林碧月到了婆家也不好立足。
倒是送嫁的林楠从庄家回来之后,对庄家行事未提,只提起见了些应天府的学子。
说起来,庄秀才也在应天府书院读书,且成绩拔尖,又诗词风流,算是场面上的人物。
他交游广阔,家中虽然境况不好,但这次成亲办的倒极为体面,还来了不少同窗学子。应天府书院花费不低,除了家中寡母缩衣节食,庄上田租,还有自己筹借或者寻门路弄来的银子,倒也将将够付书院花费。
酒席上听得小舅子提起喜事办完之后,也要去应天府读书,庄秀才便拉着他介绍了一圈同窗。这些与他交好的学子之中,不乏家道殷实的。所谓物以类聚,也有几个恃才傲物的放达之辈,从庄秀才小舅子身上推断他妻子的容貌,想来也只是中人之姿,一面起哄他从此便可“红袖添香夜读书”,一面又拐弯抹角的向林楠打听家中阿姐可读过书之类。
林楠虽然年纪小,但心眼灵活,又与年纪大些的同窗们混过,也知道少年人心中所想,便只含笑不语,心中只模糊觉得,这样的庄秀才与二姐姐……也许不能称作良配吧?!
若是以三姐姐读过书又口齿利害不肯吃亏的性子,也许可以拿捏住庄秀才。但是二姐姐只除了后院,何曾了解外面的世界?庄秀才若是对着二姐姐吟诗,她该如何作答呢?
他自己也是读书儿郎,心中也隐约觉得红袖添香夜读书其实不失为一桩美事。将来的妻子贤惠便是好事,若是又识字,还能夫妻谈诗论词,那便是锦上添花了。
被庄秀才的同窗逼问不过,林楠只抿嘴而笑。内中一人见他小小年纪,笑的有几分勉强,便猜出原委,有心替他解围,便拉了他去旁边喝酒:“今日是庄兄大喜的日子,你们不拉着他灌酒,跑来逼问小舅子做什么?”
有人笑他:“又不是你的小舅子,你倒心疼了?!”却也举着酒杯去包围庄秀才,要灌他酒。
林楠趁机脱身,与这位替自己解围的少年郎互通名姓。
原来此人姓姜乃俊弘,家是也是做生意的,倒与林楠谈的颇为投机,待得酒席散了,二人还互通地址,约了在应天府书院再见,这才散了。
林碧月嫁了出去,何氏也了了一桩心事。第二日便开始替林楠收拾行装,待得吃完了林碧月的回门酒,便要拿着包先生写的荐书前往应天府书院读书了。
待得三日上头,庄秀才与林碧月回了林家,何氏指挥着灶上婆子收拾了一桌席面来招待二姐儿及庄秀才,又有邬松与大着肚子的林碧云回来坐陪。
半闲堂开业当日,林碧云大着肚子,谷氏怕人杂挤着了媳妇儿,便是林碧月出嫁,林碧云也不曾来吃喜酒。这会儿回门,家中清静,只有几个人,便派了邬松陪着媳妇儿回娘家。
席间庄秀才见得这桌席面,再瞧瞧林家排场,他进门之前见得半闲堂客似云来,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面上也不见喜色。
娶亲那日半闲关了两日,如今又开业了,生意也不见淡下来。
倒是林碧月陪在他身侧,说话行事都要悄悄侧目打量他的脸色,瞧的何氏直叹气。
两个女儿,瞧瞧林碧云大着肚子一脸幸福洋溢,反是向来掐尖要强的二女儿却是一副小媳妇状,也不知是初当新妇,还是在婆家发生了什么事儿,唯有吃完了酒席,再到后堂悄悄问上一问了。
☆、第77章 刁难
林家办的这场回门宴颇为有趣。
新女婿庄秀才有个嗜好;一喝酒就要吟诗,甭管前人的还是他自己做的,总要在酒桌上习惯性来上几首;然后静待大家喝彩。
长女婿邬松是个捕头,最擅长的是办案;兴趣主攻武术擒拿,没事做个温柔夫郎;夫妻恩爱和谐,也没觉得生活中缺了什么。
今日两位女婿齐聚;丈母娘看看英武的大女婿,再看看斯文的二女婿,原本也是乐事一桩。可惜……酒过三巡;庄秀才……他要吟诗。
“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
夜来春睡知轻重,压匾佳人缠臂金。”
邬松:“……”吃环饼就吃环饼,废什么话啊?
好歹他也是从包先生学堂里出来的,还做过几句歪诗,吟诵过前人诗句,这首诗可不是庄秀才原创,乃是前人大家的随意之作。
林碧云:“夫君,妹夫说什么?”
邬松:“听不懂。岳母做的这道糖醋鱼定然合你胃口,娘子你多吃点,咱们的孩儿才聪明。”
庄秀才对这位连襟非常失望。
本以为哪怕是捕快,不会唱和至少能欣赏吧?哪怕不懂欣赏,目光里也应该有对读书人的敬畏之色吧?
他可以肯定,连襟是半点儿没有。
庄秀才的目光越过目不识丁的岳母,绕过虽然模样儿绝佳但一身铜臭味只知赚钱,连他家娘子的嫁妆钱也要克扣的妻妹——开那么大店铺,自家妻子的嫁妆只有区区八十两纹银——最后将目光放到了小舅子脸上。
他也不想想,自家的聘礼也只有四十两而已。
林楠被他这种寄予厚望的目光给看的心下为难。他是个老实孩子,这首诗前些日子恰巧读过,要他昧着良心夸二姐夫诗做的好,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若是要夸二姐夫朗诵的好……这不是间接指明二姐夫抄前人的诗作来蒙座上文盲与半文盲吗?
林楠左右为难,最后挟了个环饼伸长胳膊艰难的越过林碧月,直接放到了庄秀才的碟子里:“二姐夫,吃饼!吃饼!”既然他以环饼为题吟了首诗,林楠就当他是想吃环饼了。
林碧落:“……”
在座捧场的唯有林碧月,大方奉送仰慕的眼神数枚。只可惜庄秀才在新婚三日之内尝试过与妻子吟诗唱和,发现对方除了用眼神蠢蠢的表达着“我虽然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但是夫君你好厉害”的意思之外,别的就什么也不会说了。
她不会像他那些红粉知己,会夸他:“庄郎你后面这句巧夺天工……”
“庄郎你这首诗立意新奇,特别是最后这句画龙点睛,整首诗都活了……”
“……”
庄秀才再一次遗憾的发现,红袖添香的日子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话说洞房花烛,林碧月蒙着盖头坐着,左等右等,等来了醉醺醺的庄秀才,揭了盖头他凑近了瞧一眼,便开始吟诗,说了一大堆,林碧月通没记住,只记住了一句话:“……原来颜色最寻常……”还是因为这句话琅琅上口,跟大白话差不多。
她自己在心里琢磨了两日,猜着庄秀才这是什么意思,有心开口要问,又不好意思张口。毕竟她识字不多,又怕自己记错了,白惹秀才笑话。
新婚之夜倒也还行,一个醉意朦胧,另外一个含羞带怯,该做的事儿一样没少,还有庄秀才吟诗助兴,遗憾的是观众算是个半文盲,连个适当的捧场都不会,大略只记住了男人与女人在身体上的不同之处,以及……终于明白了临出门之时何氏那几句嘱咐。
“总之入了洞房,便凡事依着姑爷……哪怕有点疼,也忍着些……”
林碧月从入了洞房开始忍起,到第二日开还未亮,婆母便开始敲窗:“起床了,再不起来日头要晒到懒筋了……”
她挪过半个身子沉沉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忍着身体的不适艰难爬起来,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