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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郁川坐在他身边,撕下一小条野鸡肉递到谢映庐的嘴边:“说不准就是跟你求饶呢,你不放它,它自然叫个不停了。”
谢映庐啊呜一口吞掉肉条,掌心的小山雀体温很高,像是捧了一小团的火一般暖得很。似乎是被谢映庐逗得烦了,小家伙一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像只蓬蓬的小团子,谢映庐噗地笑出声来,把手里的羽毛团子捧到陈郁川面前,陈郁川见了也是好笑,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小山雀,立马被小家伙毫不留情地啄了一口。
谢映庐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点了点小山雀的脑袋:“不准乱啄,不然就不放你走了。”
也不知这小家伙是不是真能听懂,谢映庐话音才落,小山雀就恹恹地缩回了头,趴在谢映庐手心里不动弹了。
“难道你还听得懂吗?”谢映庐睁大眼睛看着小山雀,倒是想起另一只聪明的鸟儿来,他扭头看着陈郁川笑道:“像那只海东青一样……”
陈郁川也想起那只被自己吓唬的小鹰来了,笑着点了点头:“只是没那家伙凶狠罢了。”
“也是……”谢映庐一面点头一面将小山雀脚上绑着的细绳解开,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脚边,小家伙原地蹦哒了几下,见周围坐着的人都没有要扑过来抓自己的意思,这才十分悠闲地振翅往不远处的灌木丛飞去了。
“既然这么聪明,下次可小心些别被抓了啊……”
看着小山雀消失在黑压压的树丛间,谢映庐弯了弯眉眼轻声嘀咕了一句。
待夜色深了,谢映庐便把那木床上的干草收拾了一下,见陈郁川和阿罗拿着几件厚重衣服进来,露出惋惜的神色:“早知道该留一匹棉布下来的。”
他们从布行买的布料织品全是托镖运回帝京的,其中有几匹棉布,色彩并不出挑,胜在织工极好,触手柔暖非常,谢映庐把手在里头裹了裹就舍不得放下了。
陈郁川把手里的衣裳摊开:“无妨,这些也够了,小九儿若是冷了,再拿两件?”
“不必的,”谢映庐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笑了,“若是冷着了,挨阿川哥哥近一点就好了。”
“说的是。”陈郁川伸手替他将落至额前一缕青丝拂开,也笑了。
阿罗站在门边看着他二人对话,心中百味杂陈,一时间觉得自己既是陈郁川近卫,就该替他们守好这件事;一时间又觉得陈郁川到底是将军府上独子,此事无论如何也该同将军透个气,这两个少年身份尊贵,许多事并不是能随他们心意所定的;一时间更觉得这两个少年之前情谊深厚并非旁人可以随意置喙,许多人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这样与自己契合的人,自己该替他们高兴才是……
谢映庐收拾了被褥,就见阿罗神色不定地站在门边,手中紧紧捏着一件棉袍,力道大得几乎要扯坏那上头的棉线了。
他有些疑惑地扭头看了一眼陈郁川,对方却只是朝着他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谢映庐很是不解,他上前在阿罗眼前晃了晃手指,成功让对方回过神来,阿罗楞怔怔地看着面前眉眼含笑的少年,深深叹了口气,把手中棉袍递到谢映庐手中,不待对方开口便说道:“两位少爷今晚好生歇息,我在门口守着。”
谢映庐有些茫然地接过棉袍,陈郁川上前站在他身边,对阿罗说了一句:“辛苦了。”
“哪里的话……”阿罗摇了摇头,又看着陈郁川,犹豫了片刻才从唇间挤出一句话来:“小少爷还小,少爷你……你可要把持住了。”
陈郁川真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也愣了,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尴尬之色来,他以手扶额,语气间很是无奈:“我知道。”
阿罗闻言长舒一口气,又深深看了他二人一眼,这才转身推开竹门出去了。
谢映庐被他二人搞得十分茫然,伸手扯了扯陈郁川的衣角:“阿罗好奇怪……这几天都是。”
陈郁川笑着摸摸他的头发:“大概是想他的妻子了吧。”
“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0 章
再度踏入帝京已是秋分之后,深秋午后的帝京城带着不经意的慵懒暖色,谢映庐和陈郁川两个牵着马懒懒散散地走在长街上,暖暖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连眼睫都染了一层浅浅的金,另一头的朱雀长街还不时飘来阵阵香味,惹得谢映庐扭头去看,陈郁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好了,休息两日再出来吧?”
“暂时还不能休息,还要把江南那批布料放出来才是……”谢映庐皱了皱眉头,“好想一下子就全部卖掉啊~”
陈郁川颇为好笑:“你还缺那点银子不成?”
“这可是我自己手下的生意,连父亲都不能插手的,”谢映庐眼中微微带了些得意,“所以都是我自己的钱,日后才好拿着这个当聘礼来娶阿川哥哥的。”
“……”陈郁川一怔,面上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心里却是思绪纷杂,若非大庭广众,他真是想着要好好地抱一抱他的小九儿才是……
末了,陈郁川也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带起一抹极浅的笑:“好,我等着小九。”
谢映庐停下脚步,将手中缰绳递给陈郁川后,就捏着陈郁川的脸颊往两边扯,给他拉出一个大大的笑:“阿川哥哥要乖乖的等着我来娶回家,到时候我再去江南亲手给你挑喜服~”
陈郁川用空着的那只手抚上谢映庐的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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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小世子回来了,正在书房同王爷说话呢。”
婢女一面手脚轻快地撩起床头罗帐,在床柱的铜勾上挂好,一面欢喜地同还有些睡眼惺忪的王妃说着话。
“小九儿回来了?”谢云千昭一愣,眼底笑意霎时蔓延开来,“信上说的是后一日的啊,难不成是赶着回来的?小九儿受得住那么赶路吗?”
“世子精神很好的,原是要来看王妃您的,只是见您在午睡,便不让我们打搅,说是等您醒了再过来。”
坐在铜镜前让侍儿挽起了云髻,谢云千昭在首饰里选了一支团花银簪,微微侧过头问着阿衡:“小九儿同王爷说了多久的事情了?回来时可曾用过饭?”
阿衡接过银簪替王妃细心簪上,嘴角带起一抹清丽的笑意:“王爷看着小世子喝了一碗冰糖雪梨才同小世子去书房说话的。”
“这才是,要是王爷饿着小九,我可不能轻饶。”谢云千昭说着弯了弯唇角,她略抹了些胭脂在唇上,一双漂亮的凤眼里溢满了温柔。
另一头的书房中,谢青檀细细问过了这次宣州集会的所见所闻,听说谢映庐自己支了私房订购布匹织品,不由得有些好奇:“小九想做布行生意?”
“也并非只做布行……”谢映庐略一沉吟,才缓缓道:“瞧着哪一样能挣得多些就做了。”
他这话说来到让谢青檀更为奇怪了,“你要这么多钱来做什么?”
谢映庐顿了顿,方才半真半假地笑道:“日后娶亲时好当做聘礼。”
谢青檀闻言大笑,谢映庐大概是因着身子骨虚的缘故,从小就比同龄人长的小,如今虽已十三岁了,瞧着仍是十岁的身量,且他平日里除了几个相熟的人,对着外人总是带着些疏离的,更不用说与哪位姑娘有所亲近,故而谢青檀此刻听他说出什么要娶亲的话来,只觉得是小孩儿的玩笑话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谢映庐见了,微微低垂眼睫掩去眼底一片流光,并不反驳。
谢映庐这厢在与父亲说着要娶亲的事情,陈郁川亦在同父亲说着自己的终生大事。
“啪”地一声掷下汝窑茶盏,陈渊看也不看那一地狼藉,声音却平静得不像在发火:“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年浴血沙场的将领气势如虹,即使对面的是自己的儿子,他依然没有掩去那分冰冷寒意,立在他身前的陈郁川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饶是这般,他依然神色如常,仿佛是在与自己的父亲讨论天气一般,双眼静静直视着面带愠色的陈渊:“父亲,我不会娶其他人。”
“什么叫其他人?”陈渊似是气得过头了,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已十六了,莫非是有了心上人?”
“父亲……您大概是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吧?”
“你……”陈渊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要否认,却最终点了点头,他伸手捏了捏眉心,“我以为是猜错了的……上次与子介说话,他倒是证实了我这个猜想……”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一道划痕,那是他在战场上以手握剑留下的伤口,经年日久,初时狰狞的疤痕已经变成了一道白色纹路,仿佛与掌心生来便贴合一般。
沉吟片刻,他才开口:“阿川,你们的身份地位都是经不起这种玩笑的……”说了这么一句,陈渊倒是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他的孩子他自然清楚,陈郁川如今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承认,只怕已经是已经认定了的,说是玩笑,只怕还折辱了这两个孩子……
“父亲,我喜欢映庐,于我而言这是一件骄傲至极的事情。”陈郁川神情坦然,“我会好好地同他在一起,这件事情不会对我们有任何不好的影响,请您给我时间。”
陈渊叹了口气,古井一般的眸子直直盯着陈郁川:“你知道子介同持正的事情吗?”
陈郁川听自己父亲说起老师的事情,多少还带了些愕然:“略知一二。”
“阿川,你若是认定了,我便希望你们能如他们一般。”陈渊说摇了摇头,“沿海盛行契兄弟那一套,我是瞧不上的,既然打定主意了要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还谈什么另娶他人?”
“……”陈郁川一怔,低头看着父亲的动作,初时刻意维持的平淡神色如同碎瓷一般散裂开来:“父亲……”
他像是一个真正的十六岁的少年,茫然而无措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这神情让抬头来看他的陈渊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想看我大发雷霆再打你一顿?”
“呃……不是。”陈郁川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他虽然不想同父母起太强烈的争执,却也没想过会这样轻巧的得到父亲的认同。
“我方才倒是真的想打你一顿。”陈渊慢悠悠地说着,弯下腰将地面上一片片碎瓷拾起,忽地话锋一转,“阿川,我们陈氏一族,素来娶亲不重门第出身,你可知道为何?”
陈郁川知道家里有这个规矩,却不知是何来头,当下也只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陈渊将手中的碎片放到一旁的矮桌上,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灰尘:“世人每每说起陈家军,便是‘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只是,外人眼中这气吞万里的气势皆是我陈氏以命相换才得。”
他淡淡看了陈郁川一眼,又说道:“陈家重武,却也重情,沙场征战,谁也不敢说就能活着回来,与其束手束脚过上一生,还不如全随心意……”
“说到底,要与你过一辈子的是映庐那孩子,只是如今他也不过十三的年纪……且往后看着吧,若你日后还能这般笃定的与我说,你要同他过一辈子,我也就认了。”
陈渊说完这一长串的话后,慢慢地、极长地叹了一口气,朝着陈郁川挥了挥手:“出去吧,你母亲那头我且先帮你担待着,日后还是要你自己去说……你好自为之。”
陈郁川抬头看着自己飞父亲,不知怎的忽然心中一酸,他强压下心中百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