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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缓步走向自己的厢房。那里,有他现在想要的另一样东西──秦越溪。
过了这麽久,秦越溪终於一点点恢复了神智,也不再拒绝吃饭,却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现在他正坐在窗边的一张软椅上,凝目看著外面,和过去的这半个月一样,眼神幽暗,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泄露。这段时日以来,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这样的,萧雁南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想出去走一走,但他曾经数次试过要陪他出去转一转,散散心,秦越溪却每一次都用沈默拒绝了他。
他心里的结,就算是自己,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打开,萧雁南知道。然而他不知道,这个结,不是短时间内无法打开,而是这一生,他都已经无法打开。
在门口看了一会,他才稳步走过去,握住秦越溪的手,柔声道:“今儿好麽?军医说你身上的伤都已经好得结实了,身子也好多了,只是还要注意调养。”摸了摸他身上,全是一根根的骨头,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更放柔了声音,道:“是该好好调养!军医今儿给你喝的什麽药,什麽补汤?药苦不苦,补汤好不好喝?”
秦越溪漠然不应。
萧雁南也不著急,只低头轻轻一吻他面颊,随後便静静将他拥在怀里。
事到如今,他知道无论自己现在说什麽,秦越溪都已经不会相信了。那便不说罢!实实在在地,一样一样做给他看便是,一件事,两件事……十件事,一年,两年……十年,到最後,他总会相信,总会接受的。
大事将定,天下都到了他手里,到时要做什麽不行?
先千刀万剐了那八名士兵,若秦越溪还不解恨,那便诛九族!
往後,他但有什麽心愿,自己都一一给他做到,好好地宠护他,爱惜他,他就不信会挽不回秦越溪的心!
对秦越溪,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待他是不同的,却也不过就是不同而已。他以为那不过只是个新奇些的小宠物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和以前的宠物一样,被自己厌弃。他从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这样在意他,甚至於这时细细回想起来,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何时、何地变得如此。
但这已是无法改变、不能否认的事实。那日听到胡木深的回报,震惊的同时,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慌,和陌生的、难以承受的锐痛。有那麽一会儿,他呆呆不明所以,而後却蓦地里,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现在,他需要让怀里的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心意。
应该很快就会有转机的!他微微笑起来。
秦越溪心里最关切的人是谁,他最清楚不过。两人弄到这样地步,要打破僵局,最直接有效的法子,莫过於设法将云氏带来。这个法子,他已经用过一次,那一次,他得到了秦越溪的人,他相信这一次,自己也不会失望。
秦振身边他自然一早就安排了内线,那人隐藏极深,极得秦振的信任,此人在他的计划中最是关键不过,萧雁南为免一个不慎暴露他身份,一向都不会主动和他联系,若有消息时,那人自会设法知会他。只是那人不知他如今如此著紧秦越溪,是以数次书信都未提及云氏消息,反正如今大事将定,他便在方才派了个人过去,命他暗中安排,将云氏送来。
再说,自己这段时日怕是会忙碌得很,有云氏照顾他,自己也放心。
门外却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混杂的人声:“将军,将军请留步,容小人先行通禀王爷!”“让开让开,本将军没空听你们罗嗦!我见雁南,什麽时候也需要你们通禀了?”
呼地一声,门被大力推开。有人大步走进来,欣然叫道:“雁南!”
☆、第十五章 下
萧雁南愕然抬头。
竟是齐飞来了!
秦越溪也抬头看去。有那麽一瞬间,眼里闪过惊喜。他甚至迟钝地张了口,可最终,还是把就要脱口而出的呼唤压了下去。
他站起来,挣脱了萧雁南的怀抱,慢慢地向後退去。是不是自己的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这样污秽的自己已无颜面对眼前这个人了。
可是房间只有这麽大,一步步退到最後,终是无处藏身。
齐飞的目光凝滞在他身上,脸上的欣喜消失了,代之以无比的震惊和愤怒。
这是他的阿越?离开他不过三个多月,怎麽就成了这模样?
萧雁南,你答应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萧雁南出征逾月,他自然也收到秦越溪被囚,随军押解的消息,但想这不过是掩人耳目之法罢了,他这样身份,真有人为难之时,表面文章总是要做的,但无论如何,以萧雁南权势手段,总能暗中设法相护。只是虽作如是想,心里总是不能没有担忧,虽然责任重大,实不该擅离职守,他终究还是找了个理由,抽空径自亲来一探,却再不料会是这样情景。
秦越溪还在步步後退,眼里的绝望浓重到让他想哭、想发狂。他大步跨过去,一把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秦越溪没有挣扎,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绝望之後,周身只余一片虚脱空荡,心里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来了,就面对罢!
齐飞慢慢抬眼,愤怒的目光直直射向萧雁南:“给我一个解释!”
萧雁南没有说话。
秦越溪睁开眼睛:“不用,我告诉你发生什麽事。”
齐飞的眼神黯淡下来,目光转回他脸上,轻轻点头。
秦越溪的目光也凝注在他脸上,清楚看见他脸上的痛楚,他眼里的怜惜。这个人,约莫是真的爱著自己的罢?可惜自己却无福消受了。不知他听完之後,还肯不肯这样抱著自己?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你告诉我你要走的时候,我心里很怕?不过後来我想,等你回来就好了,等你回来了,就搬到你的将军府去,不方便的话,住别的地方也行──”
一次次的教训,任他曾经怎样不知天高地厚,也不会再奢望太多,齐飞能一心一意对他固然最好,若不能,他也不会勉强,“再接了母亲过来,让她能安享晚年,我就别无所求了。可……”
可原来就连这麽一点小小的愿望,也是奢求。
他慢慢地回想後来的事,一边想,一边一句一句,清晰地说了出来。
说完了,他道:“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对不起,可能这件事会让你为难,可我没有别的人可以求了。”
原来没有想象的那麽难,他想。他以为自己和齐飞不会再有交集了,可是齐飞来了,那麽,求他最後一件事罢。也许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对他做任何要求了,可是胸口恨意汹涌,轻易压过了种种诸如羞愧、犹豫之类的所有情绪。
齐飞已经快疯了。他的阿越,他的阿越啊!“好,你说!”
秦越溪把嘴巴凑到他耳边低语:“替我杀了那八个畜生!”
齐飞点头,再不看萧雁南一眼,单手抱起他,一手抽出长剑,旋风般往外冲。
并没有费多大的劲就找到了那八名士兵。那八名士兵正和别的士兵坐在一起吃饭,骤然见到两人这样冲来,知道不妙,顿时慌张起来。自秦越溪被萧雁南派人带离之後,这些人便知道多半要东窗事发,惶恐无已,谁知後来却又风平浪静,还暗自庆幸,以为摄政王并不怪罪,谁知这时却终於来了齐飞。
秦越溪怨毒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掠过,手指一路指点:“这个,这个,这个……”
他指一个人,齐飞便点一下头,候他指点完毕,低声说道:“阿越,我给你报仇!”并不把他放下,左手仍是抱著他,右手蓦地一扬,剑光一闪,将最近的一人拦腰斩为两段,不等尸体倒地,大步跨到另一人面前,又是一剑挥出。霎时间,场上血肉横飞,惨呼连天。
四下顿时大乱,便有人拿起刀剑想要还击。这里的士兵并不都认得齐飞,况且他这样一句话不说便开始杀人,众人见到,岂能不惊,焉得不惧?
齐飞赤红了双眼,手下不停,一边暴喝道:“我只杀这八人,要活命的,都给我滚开!”怒意翻滚,他胸口直要炸开一般,若这些士兵不识相,便尽数杀了又如何?至於这些人该不该杀,他一人之力,又能否杀尽这千千万万的士兵,这时却哪里还考虑得到?
但混乱中众士兵哪里听得清楚,便听清楚了的也未必就肯退下。眼见得便是一场血战,忽听得外围一声厉喝:“大家散开!”
萧雁南到了!
众士兵即刻领命退开,齐飞手下不停,长剑挥舞愈急,片刻间便将那八名士兵一一斩杀当场。
他回过身,大步走到萧雁南面前,怒意仍未平息,平举著鲜血淋漓的长剑,直直指向萧雁南。
二十年交情,过命的兄弟啊!
他五岁时便被送入皇宫,做了萧雁南的伴读。萧雁南十二岁时被封至千里之外,临行之时,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出面相送,孤身只影,何其凄惶?他当时年方十一,齐老将军身在边关,两人俱是无能为力,可随後齐老将军便想方设法地多方照拂,直到四年之後,悄悄地打发当时业已学艺有成的他赶至北地,贴身保护萧雁南。
这事後来被先帝知道,惹得先帝十分不悦,齐老将军因此被贬至苦寒之地十数年不得回京。可齐家任何一个人,都从来没有因此而後悔过。
可这个人,却是这样来回报他的赤胆忠心!
萧雁南盯著眼前的长剑,心里怒极,脸上怒意却渐退,他微微眯了眼睛,缓缓道:“阿飞,你要杀我麽?”
人人都知齐飞是自己的兄弟,可天下再没有人知道,齐飞不止是兄弟而已,更是他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兄弟算什麽?看先帝和自己便知道了!
十多年来,翻云覆雨,沧海又桑田,经历多少凄凉苦楚,人情冷暖,若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是他认定绝不会背叛自己的,那个人便是齐飞了。只有这个人的忠心,他从来都不曾有丝毫的怀疑。所以他在决意要回秦越溪的时候,他想过齐飞或会伤心,或会恼怒,却绝没有想过他会和自己翻脸。原本就是他横刀夺爱,从自己这里硬抢过去的,何况,不过就是个男宠罢了,值得兄弟反目、君臣交恶麽?
可如今,齐飞却居然将剑对准了自己?
在他心里,秦越溪已经超过了自己了麽?
他一生之中,自十二岁之後,时刻都在挣扎求存,日夜都只忙於权谋算计,无暇理会情爱之事,而到他终於可以松口气之时,已是权倾天下,又哪有他得不到的人?得来容易,心下便看得轻贱了,是以在遇到秦越溪之前,他从来也未真正动心动情过,从不知情爱之为物,真可叫人生死相许。
自己要杀他麽?齐飞怔了许久,脑子里才一点点清醒过来。
这人是他的兄弟,更是他的君王。
便撇下交情不提,大启如今这局势,除了他,还有谁能收拾得了?
若杀了他,自己和秦越溪,还有齐家满门,难道逃得了?
他垂下头,长剑跟著缓缓垂下。
这个人,杀不得!
萧雁南一字字,森然道:“齐将军,你可知你已身犯何罪?”
齐飞慢慢跪下来,嘶哑著声音道:“臣一时冲动,王爷恕罪。臣这就赶回定州,绝不会误了王爷的大事。事定之後,臣愿辞官,带著他浪迹江湖,了此一生。”
身犯何罪?身为边关大帅,未奉传召,擅离职守,更无故斩杀兵士,按律,至少已是个午门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