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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道:“什麽?”
翠袖目光转向李知微,脸露杀机,冷笑道:“我们楼主欠你救命之恩,受你这般羞辱,也不能向你寻仇,但此人的性命,琼楼要定了!容少侠好本事!却不知够不够本事,能将他平平安安地送回皇宫?”
李知微目瞪口呆。
容舒又惊又怒,喝道:“红玉她怎能如此乱来?他好歹是一国之君,红玉怎能,怎能……”
说到此处,长叹住口,接下去要说的话,他方才便已说过,再说一次又有何用?楼红玉的脾性本就执拗非常,三年不见,却是越发乖戾了!
他摇了摇头,低头一礼,道:“翠袖姑娘,琼楼若当真如此行事,後果不必我多言,还请你回去劝她几句,莫要做出这等害人害己之事!”
翠袖不答,提著灯笼回身自去了。
她背影渐渐隐没在迷雾之中,李知微趴在容舒肩头,牙齿打战,道:“那刁妇……要,要杀朕?!这可,如何是好?”
容舒苦笑不答,扛著他展开轻功,飞快地奔下山,找到之前扔在山脚的马儿,带著他一跃而上,纵马疾驰而去。
李知微想到楼红玉的可怕,心中害怕已极,有心要追问,但容舒一路打马疾驰,那马又是他自皇宫里万里挑一挑选出来的千里宝马,虽然驮著两个人,也依旧跑得风驰电掣,迅若流星。西北本已风大,这一来,直刮得呼啦作响,其中更夹著鹅毛大雪,冻得他裹紧了披风直往容舒怀里钻,只盼能借他挡住一星半点的寒风落雪,但偏偏此时容舒身上半湿不干,湿衣被这寒风吹得冰寒入骨,一贴近便又冻得他簌簌发抖。他一生尊贵,从未受过这般苦楚,这时只觉得苦不堪言,哪里还记得开口询问的事?
容舒无言地看著他左扭右摆,一忽儿贴近,一忽儿又闪开,不得片刻安静,忍了又忍,终於忍无可忍,按著他脑袋一把压在怀里,训斥道:“再乱动,跌下去摔死你!”李知微呜呜乱叫了几声,要挣扎也挣扎不开,好在折腾到这时,容舒身上已经大致干了,贴得再紧也不至太过冰冷。
一路上不敢稍停,夜深时分容舒才在一处小镇上停下,胡乱寻了个客栈歇息。
两人只要了一间房,从这一刻开始,他便得寸步不离地守著李知微,但即便如此,琼楼若真倾巢而出,以他一人之力要护住李知微性命,前景可殊难预料。
李知微被他塞到被窝中。他到了此时兀自冻得满脸青紫,全身发颤,明明缩在厚厚棉被之下,却仿佛身处冰窟。他虽然不是江湖中人,瞧不懂那潭水的古怪,此刻也知道这情形十分不对,睁大了眼睛看著容舒,满脸都是惊慌可怜之色。他自和容舒相遇开始,便事事皆在对方掌控之中,早已不知不觉中,将对方当作了无所不能的活神仙,平日敬之畏之,这时惊慌失措之下,身边又无旁人,却自然而然地便要向之求救。
容舒皱眉道:“你在那寒潭中浸了不少时候,寒毒已深,我须得以真气为你驱除寒毒方可。”
李知微忙不迭地点头。
容舒心道方才这一路疾驰,琼楼未必还追得上,便能追上,最早也总要明後日光景,此刻尚属安全,当下扶著他坐起身来,将棉被仔细围在他身上,只留下背後一点空隙,他右手受了伤,便伸左掌按在李知微背後灵台穴上,缓缓渡入真气,一点点为他驱散寒毒。
小半个时辰之後,他收回手掌,眉头较之前皱得更紧,道:“这寒毒一次拔除不尽,至少也得连拔三日,还须配合汤药方可。”这几日李知微饱受折磨,身体十分虚弱,所中寒毒竟是比他预料的深得多。但楼红玉已决意必杀李知微,此去千里,必定凶险万分,哪有容他安心为李知微拔毒的时候?
李知微疑惑地看著他露出烦恼已极的神情,心道这有什麽难办的,那麽你这几日帮朕拔毒便是了。
容舒知他不懂,也不多说,叹口气,吹熄灯火,和衣在床上躺下,道:“睡罢!”
李知微却也不是完全不懂,但他初初听得楼红玉要取自己性命时十分害怕,後来便想到那女子再厉害,容舒却仍是将自己自琼楼中救了出来,可见她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容舒,何况那时他方自脱身,不免惊魂未定,这时离得琼楼远了,他毕竟是龙华之主,九五至尊,放眼望去,目光所及哪一个不是他的臣民?没道理他堂堂天子却要害怕一介江湖草莽!这麽一想,胆气便壮了起来,慢慢将害怕之心去了。他可没想到让他畏之如虎的容舒其实也是个江湖草莽!
他在被窝里扭了扭,只觉得怎麽动都是冷,偷眼瞧著容舒,鼓足勇气,道:“你盖被子。”掀起被子的一边,小心盖到容舒身上。
容舒微微一笑,往里躺了躺,盖好被子,心道他虽然是个昏君,但果然如他自己所说,是自甘自愿自己想做昏君,并非是因为笨而被人骗得要做昏君,知道这时该当讨好自己。天寒地冻,以他的功力,和衣而眠也无妨,有被子当然更佳。
不想他刚刚这样想完,身侧一冷,贴上来好大一块冰坨!李知微抱著他胳膊,恨不得整个人挤到他怀里,一边哆嗦,一边可怜兮兮地道:“被子小,分得开了,盖不住!”
容舒磨了磨牙,有心要一脚将他踹开,想了一想,却叹了口气,转个身将他抱住。罢,他有此劫难,论说起来,却是被自己连累。
李知微大喜过望,不解他何以忽然这般体贴,却当即打蛇随棍上,老实不客气地整个人缩到容舒暖烘烘的怀里,身上寒意登时缓和不少。
他自被楼红玉掳走,便日夜担惊受怕,这一夜虽然身上寒冷难耐,却十分安心,居然呼噜呼噜,睡得分外香甜。
☆、第六章
次日两人一早起行,仍然快马加鞭。李知微紧紧贴在容舒怀里,一边不时偷眼瞧他。他身上寒毒太重,这时虽已穿了容舒匆匆给他买的厚重衣物,也仍然冷得受不住,容舒怀里十分暖和,他无论如何舍不得离开,但容舒可不见得会欢喜抱著这麽大一块冰坨!他畏惧容舒成了习惯,尤其这时事事要倚靠对方,不免害怕要因此惹怒了他。
容舒看他眼睛瞟来瞟去,哪会不知他的心思?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可奈何,也就由他,好在他功力深厚,这点寒意不在话下。
这一日日落时分,两人在一处小城里落脚,寻了家客栈住下。容舒心事重重,这一路他已竭尽全力策马飞奔,只盼琼楼来不及出手,免去这一场无谓纷争,但就在片刻之前,却终於察觉到有人跟踪窥视,竟来得比他预计的更要快得多!
他心中焦虑不解,面上只不动声色,吩咐小二搬了个炉子到两人房里,自己动手煎药。他不肯假手於人,一则这药煎煮之法十分麻烦,旁人若煎得不得法,不免影响药效,二则非常之时,更该事事小心,万一被人所乘,那便悔之晚矣。
他默然煎药之时,李知微围著被子,屏息凝气地坐在一边。容舒什麽都没有说,但他心里的沈重却无声地传递给了李知微。
中午时分两人在一处大郡里买药,李知微见这郡不小,想著必有兵马,便道不如调集此处兵马一路护送?容舒摇头道这麽一点兵马哪里挡得住琼楼?徒然拖慢行程,百害而无一利。於是只取出九龙环玉佩,写了封信交给当地官长,令其即刻派人以八百里急报送入京城,请杨谥真紧急设法相救。
连年征战,尤其和丹奴一战,几乎耗尽龙华兵力,如今仅有的一点兵马都在边关,此处虽是大郡,拥有的兵马却少得可怜,还多半都是老弱残兵,以之抵抗琼楼,无异於螳臂当车。要解救此厄,除杨谥真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李知微原本不信,他见识了楼红玉的可怕,却还不知道琼楼这样的江湖势力的可怕,但眼见素来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容舒竟然终日愁容隐隐,终於又开始害怕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药渐渐开了,顶上冒出热气。容舒终於抬起头,向他笑了一笑,低声道:“莫怕,我定当护你平安。”
李知微点点头,挨得近了些,小声抱怨道:“那刁妇也真是莫名其妙,朕明明跟她无冤无仇!”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容舒咬牙切齿,心道还不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自个惹的祸?瞪大了两眼,瞧著他一脸无辜的模样,越瞧越觉得欠揍,恨不得一拳便捶过去,但终於还是竭力忍住。说一千道一万,唉,他是被自己连累,终究还是自己对不起他得多!
李知微被他一瞪,先是莫名其妙,跟著才想起前因,吓得一缩脖子,心道坏事啦,好端端又让他想起这事来!他那时为了挑拨楼红玉和容舒,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了一通,这时回头想去,知道是自己这张破嘴惹的祸,真真正正悔之晚矣!
他缩著脖子,害怕地闭上眼睛,心道这下可真要挨揍啦!
谁知心惊胆战地候了许久,却听容舒叹了口气,居然伸手将他揽过去,另一手探入被子里,伸手和他相握,一股细细的真气缓缓渡入,虽然不足以拔毒,却让他身上暖和不少。
李知微睁大了眼睛,诧异又感动地瞧著容舒,心道朕以往只道他可恨又可怕,却原来他这般温柔体贴!脱口道:“你真好,朕以後再也不背後骂你了!”
容舒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想了一想,决定还是不去解释,由他误会的好。他苦笑道:“这事也不能全怪她,当年……”他叹了口气,道:“也怪我少不更事,行事不知避忌,才令她误会。我虽是无意为之,但总归是难辞其咎。”
他居於西林多年,西林女子多豪爽彪悍,男女相处坦然干脆,毫不扭捏,他习以为常,当年救了楼红玉之後,孤男寡女,千里同行,有架同打,有酒同饮,甚至偶尔旅途不便,独处一室之时也并非没有,全然不知避忌。楼红玉便是由此生了误会,心中情意一日深过一日,直至不能自拔,他却始终懵然不知。直到後来两人到了莲华山,楼红玉向他吐露心意,他那时才终於明白过来,却已迟了。
李知微悻悻心想第一这是她自己误会,第二就算你也有错,那也是你们两人的事,无端连累旁人,真是岂有此理,尤其连累的还是朕,更加岂有此理!但想自己也不算毫无错处,并非无端受累,说出来反倒提醒容舒自己干过的蠢事,只好竭力忍住不说。
许久之後,药终於煎好,待李知微喝下,容舒便让他坐在床上,自己如前坐在他身後,单掌伸出,按在他背後灵台穴上,为他拔毒。敌人窥视在旁,他不能全心投入,一边为李知微拔毒,一边凝神留意四周动静,虽有药物相助,进展却反而更慢了。
大半个时辰之後,他收回手掌,轻轻叹了口气,道:“今夜便先到这儿罢。”
屋顶上方细不可察的风声响起,敌人已至!
喀喇一声,屋顶破了个大洞,有人大声道:“容少侠,咱们兄弟想跟阁下借样东西使使,得罪莫怪!”
屋顶一破,容舒不等瓦砾掉下,早一把提起李知微,一脚踹开房门跃出门外。
院子里摆了十几颗大石头,摆成一个阵势。石头是早前他命店小二雇人搬来,店小二虽然惊疑,但见他出手十分阔绰,便也照做无误。容舒提著李知微跃入阵中,将他放下,低声道:“留在此处不要动,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不等李知微回答,纵身也上了屋顶,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