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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清拽著他大走几步,来到了皇帝的御座前,甩手将人扔了进去:“知道皇上为什麽重用我麽?”他回头看了看,赵锦已经惊地说不出话来。
赵锦以为方才听错了,皇帝临死前那句弑父……但眼前这两人的对话,让他不得不相信,刘正清,他的身世,是──
刘正清冲他苦笑,转过身告诉赵桓:“皇上知道我无意帝位……这个位子归你了。”
赵桓不安地握著椅子的把手,这把椅子的主人,现在还躺在血泊里,马上就要易主了,他要成皇帝了……
“提醒你一句,”刘正清压过来,直视著他的眼睛,“皇上酗酒过度暴毙,这个理由如何?”
赵桓紧紧抠住御椅,怒意上涌:“你想逃脱罪名?!”
“我不杀你,不与你争。作为交换,你得放了我……只是提醒,免得你後悔。”刘正清甩下话语,转身离开。
赵锦站在殿中直盯著他们,赵泰的尸体还横在不远处一点点变凉,那两人已经开始做起了冰冷的交易。
刘正清路过赵锦的时候,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冲他伸出大掌:“王爷,跟我走吗?”
赵锦犹豫著要不要拒绝,询问似的看向自己的二哥,见对方闭著眼似乎是在思考,也像是在挣扎。
“二哥?”
赵桓没有回答。
刘正清走上前,拥著木然的赵锦打开殿门,张太监赶紧进来收拾。
地上的血已经凝固,要用力才能擦得不露痕迹,张太监攥著袖子刚要清除,静默了半晌的赵桓突然低喝:“别动!”
张太监一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等著对方的吩咐。
赵桓突然冲出大殿,扯起脖子高声呼喊:“来人!捉拿刺客刘正清!!”
刘正清此时正护著赵锦经过狂风大作的广场,身後响起惊天的叫喊,声音很疯狂,即使呼啸的北风也盖不住,直传到宫殿的各个角落。刘正清的手咯吱咯吱直响,他弯下身,对还未缓过神,哆嗦著的赵锦道:“王爷,这几天一定要待在六王府,哪里也不要去。”
赵锦抬起头,茫然地看著他,透过彼此飞舞交错的发丝,刘正清的眼底是一贯的温柔。
风中传来持续不断的奔跑声,披著铠甲的御林军顺著喊叫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刘正清见状将赵锦轻轻一托,送回了大殿前,赵锦让风吹得後仰,被张太监扶住了。直起身时,他看到黑压压的人头,个个执著冰冷的武器,把独自站在广场中心的人层层包围起来。
“杀了他!”赵桓的命令在夜风中格外阴寒。
南宫 第三十五章
“别杀他──”披著冰冷铠甲的无数御林军,他们锋利的刀枪、弓箭如密林般朝刘正清攻击,刘正清顿时被军队湮没……
“王爷,醒醒!王爷!”
有人晃著他的身子,让赵锦从噩梦中惊醒,管家急著一张脸,正在他床边呼唤。
赵锦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上湿淋淋全是汗。
原来是做梦,这梦境真实地可怕,赵锦刚松一口气,转念大惊,不对,不是梦,刘正清是被御林军包围了,他杀了皇帝!
“刘正清怎麽样了?!”赵锦抓住管家,急切地询问。
管家面色复杂地摇了摇头:“没抓住,让他跑了。”
“啊?”赵锦惊讶之余轻松了些许,但不知道刘正清用了什麽法术能在天罗地网中逃脱。
赵锦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赵桓耳朵里,皇帝遇刺身亡,赵桓除了命令隔离皇宫外,还将京城封锁,严禁随便外出,城内设下层层关卡,一定要将刺客刘正清抓出来绳之以法。
他在百忙之中来到六王府,见赵锦还坐在被子里出虚汗,上前安慰道:“六弟,好些了没?昨晚吓到了吧?”
赵锦对二哥的关心自然很感动,他拽著二哥的胳膊,解释著:“刘正清为了救我才误杀了皇上,能不能不要抓他?”
“六弟!”赵桓的脸色一下子沈下来,甩了他的手,“他杀了一国之君,这种滔天大罪岂是儿戏?你要和他撇清关系,昨晚的事和你无关,你只看见刘正清刺杀了父王,别的一概不知道,明白吗?!”
“二哥……”赵锦失声叫他,不明白二哥为什麽要敷衍父王的死因。
赵桓见弟弟满是伤心和不解,缓过神色劝他:“三弟走了,父王也走了,我不想让你也陷进去,听二哥的话,二哥是为你著想。”
将六弟安抚住,赵桓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赵锦知道他有很多事情要忙,只呆呆地目送他走出屋子,感觉二哥像是一下子变了个人,难道人一掌握了权利,都变得麻木不仁起来?
赵桓匆匆往大殿而行,紧随在身边的御林军统领汇报:“内阁大臣差不多都来了,只是周首辅……”他不敢擅自决定,请赵桓的意思。
赵桓直视前方雄伟庄严的朝殿,冷声道:“传本王的旨意,包围周贤府邸,任何人不准外出,等候发落。”
统领接令,赵桓又捎带上一句:“去本王府上,将周婉关起来。”
“王爷──”统领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软禁周贤是因为他是刘正清的仲父,故而连坐,可周婉虽为犯人的妹妹,更是赵桓的妃子,这样对待自己的王妃……见赵桓没有心软的意思,统领不敢再说什麽,执行旨意去了。
朝臣们纷纷对皇帝的遇刺表示震惊,尤其是知道刺客是富商刘正清的时候,皆是目瞪口呆。
赵桓安排了皇帝丧仪祭祀事宜,却没放官员们回去。大家对二王爷把他们叫来的主要目的心知肚明,只是以往大事都是由素有声望的首辅周贤出头,众人跟著附和,眼下周贤受了牵连,没有站出来说话的首领,众人只有把目光都瞄向户部尚书林世年。
林世年思量再三才双膝跪地,请二王爷继承大统。
户部侍郎童贯马上跟著跪了下来,高呼万岁。有人带头,其它官员将赵桓视为了新的皇帝,登时大殿上跪了一片。
赵桓无比感动,说了些谦恭推辞的话,最後还是经不住朝臣的一再悲泣恳求,同意了继承皇位。
周贤府里的下人听到风声赶紧逃跑,被前来包围的兵士圈回府邸,下人们慌恐之下拍著门哭叫。
周贤在厅里喝茶,听这一声声喊叫很不像样子,吩咐管家道:“你去告诉大家,要不了他们的命,别大惊小怪。”
管家得了老爷的吩咐,把府里大小召集起来,话语一向下传达,仆人们才定了心,虽然还是有疑虑,也不惊慌著四处奔跑哭喊了。
周贤慢悠悠站了起来,没上早朝,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得做点什麽,管家上来搀著他的胳膊,周贤在厅外看了看,摆手让夫人们都回各屋去,自己朝书房而去。
书房里摆满了书,周贤早先寒窗苦读,是状元及第出身,在朝为官後,改不了读书人的习惯,每每扎身书房,手不释卷。
他四下里扫视,回忆著什麽,後来从墙角的架子下挪出了一个长盒子。
盒子上落满了灰,显然是长久没有动过。周贤小心打开盒盖,花白的胡须颤了颤:“果然在这里。”
里面整理罗放著一本本青面线装书册,印条上书有“说文”二字,当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庄雅古健字迹,现在看起来已经陌生了。
周贤轻轻翻开里面的内页,由於时间久了,又没有及时拿出来晒光,纸张发黄,还带著股潮凉味。周贤仔细看著书写的内容,考据严整全面,字字谨慎,一看著者便是博学严谨之才。
他忙碌了很多年,都没时间静下来翻阅这些东西,现在拿出来一看,跟当年一样,内容还是强烈吸引著他,不禁慨叹这世上的文史浩淼,自己却只领会其中的区区一角。
这套书是未完的,编者没有完成就因故离开人世,周贤一本本整理著,当拿起其中一本的时候,书面上那块发污的印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污迹看起来是手指的纹路,而且是孩童的手指。
是啊,好多年啦,当年他不就是个孩子吗?
周贤依稀记得那天阳光很好,晒在身上也舒服,他走在宫里赶去赴宴,皇上高兴,宴请百官。
不远处自己的忘年之交吏部侍郎也在路上,周贤一眼发现了对方:“刘侍郎。”虽然刘科已经兼著太子太傅,但吏部侍郎的职务没卸下来,周贤还是习惯称呼他为侍郎,开玩笑表示自己官阶比他大。
刘科闻言转过头,笑著向他走来:“周尚书。”
“正清也来啦。”周贤看到刘侍郎领著个孩子,笑呵呵弯下腰。
孩子躲在刘科身後,害羞地拽著父亲的衣角。
“正清,这是周伯伯,不认得了?”刘科揽著孩子的小脑袋,耐心地提醒,“你周伯伯,以前见过的。”
孩子仿佛想起来了,父亲身边的不是陌生人,在刘科的劝导下怯怯喊了声“周伯伯”,又埋到刘科身後了。
周贤看那孩子还是怕生,暗暗叹气,转而对刘科道:“下一本《说文》什麽时候写出来?还是早点拿来让本官览阅,省得我整天催你。”
刘科闻言笑道:“周大人,你命我编写《说文》,吏部的事情可就耽误了,还是说尚书大人有意屈尊帮下官分担?”
周贤听罢哈哈大笑,他们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吏部侍郎,天天在一起共事,两个人脾性相投,办事也顺畅,是以吏部成绩斐然。
刘科的才学在周贤之上,只是年纪轻,资历晚了几年,所以在周贤下面做事。周贤无意中发现了他撰写的《说文》,爱不释手,整天催促刘科继续编写,刘科玩笑称怕皇帝知道後再把自己调回翰林院编纂,降了官级养活不了家人,是以总是拖延。
二人笑罢,刘科又道:“下官就知道周大人一见面肯定会唠叨,昨夜赶了一通宵,刚刚出炉。”
周贤一听心中大喜,就见刘科低头对袖子间的儿子道:“正清,把书册拿给周伯伯。”
刘正清从衣袖下钻出头,自怀里掏了掏,在父亲的示意下,举出小手将崭新的书举给周贤。
周贤家里也有孩子,知道小孩需要鼓励,道了声“乖孩子”把书拿在手里。
刘正清抓过的地方粘著血印,周贤一皱眉,看对方缩回去的小手上骇然布著青紫的伤痕,甚至有血渗出来。
“这……这是怎麽回事?”他想知道究竟,刘正清却又埋在刘科胳膊下,侧出来的半张脸上冒起几道抓痕,虽然经过处理,还是被仔细的周贤发现了。
刘科把孩子搂在腿边,知道瞒不住,无奈地摇头:“夫人她,还是不愿看见孩子……”
“又找大夫了吗?”刘科的夫人受过刺激得了疯病,寻遍了北阳国的名医都不见好,周贤也曾帮著请过几位,但都没帮上忙。
见刘科摇头不语,周贤亦无能为力,叹道:“怎麽不让正清在家待著,把他带来了?”
刘科无奈地笑了笑:“皇上说想见见他。”
刘正清一直藏在父亲的袍袖间,见了生人就下意识地抱著父亲的腿,若是有人接近,甚至会发抖。
那麽胆小的孩子,怎麽会犯下滔天的大罪呢?
怎麽会变成这样啊……
赵桓坐在龙椅上,进来的张公公乍一看,那样子仿佛承袭了皇帝的阴沈。
“殿下,周贤畏罪自尽了……”
殿里的熏香嫋嫋上升,散出阵阵幽香,却盖不住大殿的腐朽之气。赵桓耳边不知怎的隐约浮起出刘正清的话:皇上酗酒暴毙……免得你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