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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选择了她名义上的丈夫,留下我一个人受煎熬。”他突然偏过头,直视著南宫,道:“六王爷,我现在什麽都不信了,圣人教诲,至理名篇,治世言论,为人之道,礼义廉耻……我统统都不信,因为这些都是加诸在心中的枷锁,如果不信,我便不会受束缚,不会谴责自己,我会是自由之身,当个真真正正的人,超脱事外看众生,而不是局限於北阳和单景的战争,不是这个时期的傀儡……六王爷,你想跟我请教学问,我没什麽好教你的,只有把这些话讲给你听。至於对错与否,你自己揣度吧。”
南宫 第一百零二章
牢门吱呀一声,陈舜端著饭菜进来了,闻到酒香味,笑道:“你们已经喝上啦?”
骆士昕失笑:“只怕这酒不如你带来的香。”
陈舜沈下脸,跟南宫一样坐在牢门口,叹了口气:“什麽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骆士昕接道:“怕是以後没机会了。”
陈舜咳嗽了声,凑近了他:“只要服个软,你还有机会。”
“陈兄,”骆士昕隔著狱栏握住了他的肩,“谢谢你一直帮我,可我意已决,你就让我痛快去吧。”
陈舜咬牙:“跟以前一样,真是固执!”
南宫明明看到了陈舜眼角的泪光,再看向骆士昕,却是一副轻松赴死的样子。
“每个士兵都有家,有亲属,一个人的苦难就牵动数十上百人的心,不管是北阳军还是单景兵,陈兄,你要是想知道我的想法,我告诉你,投降吧,大势所趋,无谓的反抗只会造成更大的牺牲。”
“骆兄!”陈舜一字字喝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麽?!”
骆士昕闭了闭眼:“我很清醒,把酒给我。”
陈舜端起酒杯,他的手在颤抖,始终不肯把酒递给对方。
那杯酒像水一样纯净无垢,散发著诱人的香味。
“给我!”骆士昕重复。
陈舜胸口剧烈起伏,再次问道:“你我好友一场,我给你最後一次机会。”
“罗嗦!”骆士昕冷不丁一伸胳膊,把那酒抢了过来,端到眼前时已经洒了半杯。
“无妨,”骆士昕自语道,“若想让我死,半杯足够。”因为他已经没有求生的欲念。
这酒好烈,浇进肚里似乎要将心肺都燎著了,骆士昕觉得喉咙里燃起了火,眼前也开始升腾起迷雾。
“骆兄!”
“骆大人!”
他听到陈舜和南宫的呼声,看到他们焦急的脸孔和热泪。为什麽要悲伤?应该替他高兴,他终於脱离了苦难。
骆士昕歪倒在狱中,他死去的姿势很怪异,嘴角鼻孔都渗著血。
南宫仰著头,不让眼泪再出来,他与骆士昕相交不深,但却清楚地感受到,文人生在这个动荡时代的悲哀,难道这就是无法逃离的命运?
“真羡慕他。”陈舜望著那具渐渐冰冷的死尸,“我方才真想自己将那酒喝了……”
南宫摇晃著他的身体:“陈大人,你胡说些什麽!”
“开玩笑的,我怎麽能轻易死呢?”陈舜抹了把眼泪,冲那尸体嚷:“枉你我是好友,你还不了解我麽?真笨,以为我愿意战争麽?我还不是为了……”他声音低了下去:“还不是为了我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为了我弟弟……不然我早就去当闲云野鹤,自在一生,还在这里瞎掺和什麽?”
“你是说……陈昭?”南宫问。
陈舜一个劲点头,冲口而出:“对,就是他,我这个弟弟,我整日为他操心,为了他在朝堂斡旋,如今又入了新朝,整日受丁奎的气,我多委屈,这个不懂事的弟弟,等我见到他,一定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南宫摸了半天,才找到自己那坛酒,他咕咚咕咚倒进嘴里。
陈舜是义军的人,早就进入了北阳朝廷,南宫唯一知道的是,陈舜把凤凰送进皇宫,至於对方还为义军做了多少事,他却一无所知。
要放在以前,这是自己的敌人,可是现在呢?南宫能做的只有大口大口喝酒。
他不是赵锦了,不是那个旧王朝的六王爷了。
一切都变了,如同骆士昕的观念被摧毁,他的世界也完全不同了。
是非对错,每个人都在世上挣扎,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即使选择死,像骆士昕这样,何尝不是一条出路?
“哎!不能喝就别喝,我刚知道,原来你是个酒鬼!”白佑架著人走了没几步,南宫就捂著嘴挣脱了他。
“呕──”他肚子里没什麽东西,呕出来的都是酸水。
白佑拍著他的背问:“没事吧?”
南宫还未答话,又是一阵恶心,接著干呕起来。
白佑知道他不好受,劝道:“以後可别喝了,心里有事就说出来,那个骆士昕,你为他伤心也白搭,其实他早就不想活了。”
南宫胆水都呕出来了,好不容易吐完了,这才直起了腰,由对方扶著,一步步离开。
“我没事,你回去吧。”送到门口,白佑跟著要进去,南宫下逐客令。
白佑挠著头嘿嘿笑,却还是跟进了门。
南宫脑袋发晕,想躺在床上睡一觉,一眼看到了多出的一套被褥。
白佑抢在前面抱了被褥铺在地上,解释道:“那林小姐睡在我屋里,男女授受不亲……啊不,我是不习惯……所以借你这睡一晚……半晚,我半夜就走。”
南宫耷著眼皮问:“你睡地上?”
“对,绝对不打扰你休息。”
“好吧。”南宫疲惫不堪,一仰身躺在床上,闭了眼。
他浑浑噩噩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身上盖了棉被,屋子里发著昏黄的烛光。
“渴不渴?”
南宫一惊,扭过头,发现床前支著个脑袋。
“你怎麽还没睡?”南宫皱眉。
白佑倒了碗水给他,随口应道:“睡不著。我一会就走,走前多看看我徒弟。”
“去哪?”南宫撑起身,脑袋有一阵眩晕。
白佑把水送到他嘴边,见人一口气喝了,才道:“秘密军务。”
南宫垂著眼睛嘟囔:“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白佑哈哈大笑,附在他耳边道:“是去联络义军,得等到年後才能回来。”
南宫张著嘴惊讶了好一会,才道:“打算与义军联合?”
白佑点头:“这是秘密,不要说出去。”
南宫一掀被子下了床:“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白佑别起胳膊打量他:“你又想跟上次一样,半途掉链子让我救你?”
南宫竖起凤目:“你别小看我!”
白佑正色道:“这次路途凶险,到处是单景兵,我不能带你去冒险。”
“我不怕危险。”南宫眼神里充满渴望,“你带我去,我保证不拖後腿。”
“不行!”白佑坚决反对。
出了镇子,陈舜正在路口等著,把手里的包袱交给白佑。
“你怎麽跟来了?”月光下,陈舜看见白佑後面跟了个尾巴。
白佑翻白眼:“陈大人,你把他带回去,他死心眼,偏要跟著我。”
陈舜心里咯!一下,浑身开始冒冷汗,他把南宫拉到一边小声道:“祖宗,你知道路上多危险吗?一不小心就会没命的!”
“陈大人,我想历练历练,而且我认识凤凰和你弟弟,可以帮点忙。”
陈舜忙道:“你可饶了我吧,正清要是知道我们把你派出去赴险,会断了供给的。”
“恩?”南宫挑眉。
陈舜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改口:“刘老板会担心你的。”
南宫倒是胸有成竹地笑了:“正清希望我坚强,我要做出点成绩给他看看。”
“哎呀。”陈舜直拍脑袋。
“陈大人你放心,正清不会怪你们。”南宫安慰他。
陈舜围著原地转了几圈,看看南宫又看了看白佑,最後终於道:“好吧。”
白佑嘴角抽搐:“陈大人……”
“南宫可是福星,带著他能确保你这次任务完成。”
白佑仰天长叹:“希望如此。”他又想起件事,嘱咐陈舜:“陈大人,白管家和林小姐你就要多费心了。”
陈舜笑道:“你倒躲了个彻底,但别想难住我,我明天就让天巧帮你照顾著,保准周到。”
白佑耸耸肩,招呼南宫:“上路了。”
万州的路上,一个乡下人牵著头驴,驴上坐著他媳妇,正在赶路。
“喂,非得这样吗?”南宫裹著红花绿底的厚棉袄,脑袋上插朵鲜豔的大红花。
白佑顺了顺两撇小胡子,瞅著对方的脸蛋道:“时下女子都兴这种打扮。”
“胡说八道。”南宫瞪了对方一眼,虽然没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脸抹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南宫 第一百零三章
伊桑早早下了床,听完士兵报告,对著纸上的画像思度。
小喜从被子里钻出头来,揉著眼睛问:“又要出去巡视?”
“恩。”伊桑显然有心事。
皇帝回京了,留他在这里暗查,若是北阳残廷有什麽动静,随时禀报千里之外的皇帝。
小喜打著哈欠走到他面前,看伊桑手里拿著张纸,纸上画了一男一女两个百姓。
伊桑指著画上的妇人问小喜:“你看这人像不像赵锦?”
小喜道:“不像。”
“你再仔细看看。”
小喜接过画端详,半晌才道:“眼睛有些像,六王爷也是凤眼,不过比这人张扬。”
伊桑点了点头,他觉得画上另一个很像白佑,但不能确定。
“要是见到人就好了,我肯定能把王爷认出来。”小喜念叨。
伊桑眼睛一亮,把住他的胳膊:“小喜,帮我个忙。”
“下次要小心,我们别走大路了。”南宫坐在毛驴上,还在生白佑的气。就因为白佑坚持走大路,才遇上了单景兵的盘查。
白佑不以为然地笑道:“走小路显得心虚,你没听说过吗,危险的地方才安全。”
南宫对他的理论不置可否,眼睛望著前面萧瑟的冬景,接下来的几天都要翻山越岭。
天色暗了,白佑道:“下来吃饭罗。”他们得找地方落脚。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能露宿深山,南宫捡了些树枝回来,见白佑手里提了只开膛破肚好的山鸡。
“够麻利吧?”白佑耍著匕首插回腰间,把山鸡串好了架起了火。
“我做这个可是一绝,等著吃白家烤鸡吧。”白佑一个劲地自我吹嘘。
南宫坐在旁边,盯著燃起的火焰问:“白佑,你为什麽加入军队?”为什麽不在家里当阔少爷,却进军队里出生入死?
白佑在烤鸡上撒了些调料:“军队里舒坦啊。”
南宫疑惑地看向他,当兵的总埋怨军旅枯燥,对方却是不同的想法。
“我家里面啊,放眼望去全是女人,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唠叨半天,”白佑夸张地做了个鬼脸,“叽叽喳喳吵死了,不如男人痛快,一两句话就能把事情解决了。”
“这麽说你讨厌女人?”
“不是。我喜欢那种冷冷的,倔强的……”他笑著看了一眼南宫,“比如像你这样。”
见南宫默不作声,白佑又道:“逗你的,你都有丈夫了,我总不能横刀夺爱吧。”
南宫垂下头,低声道:“我不值得别人去喜欢。”
“别这麽轻视自己,你若不好,你丈夫怎麽肯娶你?”
南宫绷著脸站了起来:“我再去拾几根木柴。”
白佑吐了吐舌头,自己好像点到他的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