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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越的脸色渐渐苍白下去。
林瑞哲望着他:“你如今知道这是不对的了?你如今开始找回良心了?可是苏越,已经晚了,时日是倒不回去的,你每走一步,你身后的台阶就会消失,失去的东西是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你只有往下走,走到死路的尽头。”
顿了顿,他又轻声说:“……苏越,你的良心已经脏了,易洛迦也一样,我在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我也和你们成了一丘之貉。”
“……这就是你杀害他的理由?是你为你四十万兄弟报仇的幌子?”
林瑞哲停顿了一会儿,闭了闭眼睛:“……不,苏越。我并没有杀他。”
苏越一怔,随即愤怒的红晕染上他的双颊,他咬着嘴唇,眼里是昭彰的怒火:“林瑞哲!你竟敢耍我!”
“可是我知道是谁杀了他,也知道该怎么救他。”林瑞哲平静地说,“但我不打算救回平西爵的性命,我打算亲眼看着他的棺材被抬出平西爵府。”
“你……”
林瑞哲漠然道:“所以我之前跟你说,借刀杀人和杀人,没有任何区别。”
32密动
回到叶筠府邸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婢女在柴房里生火烧炉,锅里炖着河蚌蒸嫩笋,这道菜不是易北菜。叶筠原先并不是易北人,他的家乡在颇为遥远的陈国,苏越没有去过陈国,只在书上读到过,说那是一处舟楫如梭,梅柳频看的如画水乡,风景怡人。
叶筠此刻正蹲在草地上逗弄那一黑一白两只小猫,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小黑的鼻尖,最后把黑猫给惹怒了,亮出贼亮亮的小尖牙,作势要咬叶筠。
“唔,好凶悍。”叶筠避过小黑的攻击,绕过去拿手指弹在了黑猫的脑门上,那黑猫“咪呜”惨叫了一声,弓起身子对着叶筠颇具敌意地低哼起来。叶筠又用手指挠了挠它毛茸茸的下巴,小黑原本很生他的气,可是被挠痒痒又很舒服,一时间发怒也不是撒娇也不是,干脆赖到在地上扭来扭去做无耻状。
“今天罚你不许吃饭。”小黑舒服地眯起金色的眼瞳,叶筠又拍了它的头一下,然后站起来,“去面壁思过,听到没有?”
“咪呜……”
这一人两猫折腾完,叶筠才看见在旁边站着的苏越,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和他打招呼,然后问:“怎么样?”
“林瑞哲说他知道该怎么救平西爵。”
叶筠的手不自觉地在衣袍边蹭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就算知道该怎么解毒也已经没有用。他难道想用巫觋之术为平西爵续命?”
苏越摇了摇头:“不知道,林瑞哲说了,他知道该怎么做,但他不会帮易洛迦。”
叶筠道:“哦,我知道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见死不救。”
“他想给四十万大陆军报仇。”
叶筠挠了挠头,说:“平西爵还真是吃力不讨好,那四十万的人不烧,整个易北都玩完,烧了罢,他自己就玩完。弄得里外不是人,明里暗里都有人对他咬牙切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筠耸耸肩:“刺杀他的人,王上已经揪出来了,是大陆步兵军团里一个千夫长的弟弟,长得唇红齿白。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了下令烧尽半月岛的人就是平西爵。为了给哥哥报仇,千方百计接近平西爵,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平西爵这段时日荒淫无度,被床伴捅了一刀,这事说出去到底不光彩。”
苏越听完,神色有些僵硬,半天才梆梆说出一句:“……自作自受。”
“可不是吗?”叶筠说,“平西爵竟然会栽在一个小人物手上,也真是造化弄人了。”
苏越沉默了半晌没说话,末了又突然问一句:“叶筠,如果是你,那四十万人,你会烧吗?”
“我?”叶筠微睁大圆滚滚的金棕色眸子,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从一开始就不会知道。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全心都系着易北的人,又怎么可能发现呢?”
“……全心都系着易北……吗?”苏越把目光投向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喃喃道,“平西爵,我终究是读不懂你。”
用过晚餐之后,苏越洗漱歇息。可是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眼前尽是易洛迦身心交瘁的模样和林瑞哲漠然的脸庞。
最后终于知道自己不可能睡着,苏越披上衣服,走到院落中吹凉。院中月光如泻,抹在地上犹如细碎的玉屑,庭院里栽着的梨花酝酿出象牙般通透细腻的洁白,月色似冰,繁花如雪,恍惚间春冬难辨。
苏越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到连绵的梨花树下走一走,突然听到不远处的书房里传来瓷器碰碎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一串巨响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分外扎人。
苏越吓了一跳,这时候已经很晚了,连佣人们都已入睡,难道叶筠还在秉烛夜读?
他蹑手蹑脚,却又步履飞快地沿着回廊走到书房前,那里的门虚掩着,窗纸和门缝中透出昏黄的灯光。
知觉让苏越把脚步放得更轻,他悄悄走过去,谨慎地把脸贴在门缝后往里看,书房里的景象却让他脸色骤变,在还没出声之前就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叶筠被一个男人压在书桌上,死咬着自己的手臂,试图阻止随时要逸出口的声音。他修长白皙的腿环着男人劲瘦的腰,小腿因为过大的刺激而微微颤抖。
“不,不要了。”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猛烈的攻击,叶筠抬起手抓住男人的背脊,用的力道很大,在男人的背部撕扯出带血的红痕,“求求你……不要……啊!”
“不要?你以为你算什么?”叶筠被一把揪住头发扯到男人身下强迫吻住,从苏越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男人的背脊,却不知他究竟是谁。
男人粗暴地对待着叶筠,最后那青年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才又听到男人恶狠狠地说:“你不就希望这样吗?那就成全你,你满足了没有?爽够了没有?打算救他了吗?嗯?!还是准备和再来一遍?”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求求你……”苏越看不到叶筠的脸,可那一向淡然的嗓音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我真的不知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啊!!”
断断续续的告饶声断在了男人剧烈的动作下。叶筠这次是真的哭了出来:“放开我……你放开我!!你对我不好,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你让我走,我要回陈国,我要回家……”
“别再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了,叶筠。”男人道,“你老实把解药给拿出来,谁不知道鹿峰是陈国才有的毒药,那个凶手怎么可能会有,如果不是你给他的……他怎么可能会有?!”
“啊!!”男人的动作让叶筠痛得痉挛,可他还是哭着否认,“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易洛迦不是我害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他……不要……求求你……”
脚被毫不怜惜地压折成一个极度扭曲的弧度,叶筠痛苦地喊了出来:“王上!!”
这一声惨叫简直就犹如霹雳,门外的苏越一下子面如白纸——王上?!
他脸色苍白地看向那个男人宽厚均匀的背脊,这个和叶筠撕缠在一起的人,竟然是王上易涛?!
第二天,叶筠很迟才起床,苏越尽量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和他说话,叶筠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显得心不在焉的。青年清瘦的脸庞精神靡靡,眼睛也略微有些红肿。但他仍旧是平日里波澜不惊的神态,甚至连和小黑小白共进午餐的恶习都不肯悔改。
吃过午饭之后,叶筠抱着小黑去后院晒太阳,苏越有意跟在他后面,却见叶筠在打开了后院的小门,外面是一片湖,倚湖而生的还有菜畦,大片平原鲜有人烟。
“我把你放在这里了。”叶筠弯腰,抚了抚小黑滑顺的皮毛,“你赶快走吧,不要让人抓到你。”
小黑呜呜叫着,绕着叶筠的脚打转,一双金棕色的瞳仁汪汪凝视着叶筠的脸庞。
叶筠叹了口气:“别这样,你好歹是只伶猫,你知道该怎么回陈国的。”
“咪呜……”
“我就不回去了。”叶筠轻声说,“……为了他,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说的对,我只能留在他身边,无处可逃。”
小黑还是发出低低的哼叫声,依依不舍地拿毛茸茸的脖颈去蹭叶筠伸出来抚摸它的手。
“走吧。你继续留着会倒霉的。”叶筠狠了狠心,拍拍它的脑袋,“我没事的……再见了。”
小黑还是蹭在他身边不肯动,叶筠闭了闭眼睛,干脆伸手捏住它的脖子,把它拎起来,抡着丢远,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后院的门。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猫爪子挠木板门的声音,还伴随着呜呜的轻微哼叫。
叶筠靠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直到声音轻下去,他才垂着头,小声说:“……我不能让易涛抓到你啊,你不该陪着我受罪的。”
他说完,轻轻吐了口气,背脊抵在门板上,仰起脸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谁在说话:“……真讨厌,我什么都没有了呢……”
有婢女提着碎花布裙从远处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苏越往旁边的阴影里避了避,只见那婢女神色惶恐地对叶筠说了些什么,叶筠听着,俊秀的眉毛微微皱起,末了问道:“当真?”
“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王上那边有什么反应?”
“王上还没有任何指示。”
叶筠沉默一会儿,平日里总是朦朦胧胧的眼神蓦然冷冽起来,金棕色的瞳仁在抬眼的瞬间简直如同鹰隼。
“速唤苏越前来。”他果断地说,“我要与他一同前往平西爵府。”
与叶筠一同坐在马车上,苏越有意无意地拿余光打量着易北的执笔。以前他常常会觉得这个人活得懒散,漫不经心,有些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但此刻,这个家伙却突然从虚渺的雾气凝聚成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昨夜有人在官道旁的小路上发现一具尸体。”叶筠沉着脸对苏越说,“尸体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了,身上带着的财物也被洗劫一空,估计是有人谋财害命。”
“那跟平西爵有什么关系?”
“……死的人经过查实,是平西爵府上的婢女,这个婢女八岁时就卖给平西爵府,是平西爵的心腹,感情较一般佣人更深,唤作翠娘。”
马车磕着了路边的石子,剧烈地震荡了一下,苏越瞪大眼睛望着叶筠,他说的最后两个字让苏越僵怔着不能消化,半天才艰难地问:“……翠娘?”
“嗯。”叶筠点了点头。
苏越有些晕眩,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面如桃李的丫头,从身后取出一个装着钱饷的荷包,递到他手边,忐忑不安地说,这是我省下来的工钱,你拿去用。
这个好心肠的,聪明伶俐的丫头……死了?
头脑还正因为这突兀的消息而阵阵发晕,蓦然又听到叶筠说了更让他难以置信的话:“有人从她的尸身上搜出了一份密信,是平西爵写给文德公伯的,里面的内容,足以让平西爵死千次万次。”
苏越突然觉得背后窜起一阵寒意,他望着坐在马车对面的叶筠,低声问道:“……那……写的是什么?”
“平西爵和文德公伯等一干旧贵族密谋兵谏。”叶筠的脸色很阴沉,“平西爵暗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