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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涛问:“那陈伯……有什么看法?”
“先不去追究,旧贵族得到消息后必然躁动不安,时刻警惕着王上的动向,由于与商国交战在即,这个时候万不能和他们翻脸。”陈伯说,“然而即使不追究,那些老狐狸也未必会安分,王上必须作出全然信任旧贵族的姿态,要让他们觉得外敌在前,王室能信赖的只有他们。易北还是他们的天下。”
“可是这几年新政照旧,目下让本王如何表现的只相信他们?”
陈伯道:“第一,立刻废除无尊卑劳作集会。第二,将落于旁姓手里的大权归还给旧贵族,但务必记住,只可归还大权,不可归还实权,我们还给他们的,只是个徒有其表的空壳而已。第三,便是……平西爵的问题。”
听到和易洛迦有关,易涛皱起眉,默然不语。
陈伯看了一眼易涛桌上的医书,说道:“恕老朽直言,王上用在他身上的心思未免过多了。”
易涛抿了抿唇:“……陈伯教训的是。”
陈伯静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王上,肃清旧贵族的源头毕竟是平西爵凿出的,易北的旧势力此刻恐怕都恨透了他。王上只要顺着他们的意思,把罪责全部归到平西爵身上,认定是他设计陷害旧贵族,那么一切骚动都容易平复了。”
易涛低着头,说:“……本王……非杀了他不可?”
36 狭路相逢
陈伯凝视了他片刻,叹息道:“不用。王上只需作出派人追杀的样子就足够了。”
“派人追杀?”易涛蓦然抬起头,“易洛迦……他,他逃了?”
“还没有。”陈伯淡淡道,“不过老朽估计,平西爵逃离,也就在这两天内了。”
“你什么意思?为何这么说?”
陈伯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道:“王上若想救他性命,必须在他逃离前,给他服下一种暗罗丹。”
易涛眼睛一亮,问道:“这暗罗丹,可是解药?”
“不是。”陈伯说,“鹿峰毒的解药极难到手,老朽只知商国王宫存有一枚,然而以平西爵如今的状况,根本不可能撑到那天。而这暗罗丹,它是一种起死回生的诡异丹药。”
“既然能够起死回生,又怎会是诡异丹药?”
陈伯闭了闭眼睛:“世上又怎会有真正的回生之术?暗罗丹只是把将死之人的最后气息锁在躯体中,服药之人不能说话,不能行走,直到找出真正的延命之法,病人的阳气回升,暗罗丹的药效才会退去。”
易涛错愕道:“不能说话也不能行走,那与活死人何异?”
陈伯道:“活死人是真正的口不能言,而服下暗罗丹的人,只是封存了意识,一旦有大喜大悲勾动心中感情,他们便能够开口说话,站立走路。只是,若是如此,不消十句话,不消十步路,暗罗丹就会转变毒发,顷刻吞噬宿主灵魂,令其魂飞魄散。”
陈伯说完之后,易涛半晌没有言语,只是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处,神情显得很茫然。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打破静默,过了很久,易涛坐到桌案前的椅子上,望着满桌书籍,愣愣出神,陈伯才慢慢问道:“王上……如何决断?”
“……”易涛紧抿嘴唇,闭上眼睛又思忖了半晌,才说,“……罢了……去找暗罗丹,且赌它一回。”
陈伯道:“暗罗丹炼就很快,只消半个时辰。库中各种药材都具备,唯独缺一样极为珍惜的引子。”
易涛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问:“什么引子?”
陈伯道:“陈国境内有一种猫,通体为黑,唯独瞳仁金棕,其名曰伶,据说一体之中蕴含十个魂魄,双眸能通灵地府,十分罕见。暗罗丹的最后一味药引就是伶猫的心脏。”
易涛头痛地说:“陈伯,你这说了和白说有什么两样?这么名贵的东西,本王到哪里去找?找它还不如找解药来得更快,什么陈国的黑猫,瞳仁金色……”
说到最后,揉着额角的动作蓦然僵住,易涛整张脸都变得苍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陈国。黑猫。金瞳。
他见过的……不止一次见过……
蓦然从站起来,穿佣人进来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
“速召叶执笔进宫!”顿了顿,又原地绕了几步,最后一挥手道,“不,速去准备车舆,本王要去叶府!快点!立刻去准备!”
易洛迦醒转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身处一个非常颠簸的地方,四周莽莽的都是大风之声,还有雨落在油纸布上的响。
他费力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去适应光亮。然而朦胧的视野中却出现了一张清瘦而熟悉的面容,闭着眼睛,嘴唇微抿,很疲惫的样子。
易洛迦觉得自己也许又在做梦了,干脆闭了闭眼睛,然后再慢慢睁开来。
眼前的人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清晰了。
易洛迦用那双清冽透蓝的漂亮眼睛愣愣望着眼前的人,昏迷前的一幕一幕像雨水似的滴回了脑海中。
他拉着苏越的衣袖不让他走。他抱着他的腰,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易洛迦越想脸色越难看,难道说……这些……这些都不是在做梦?难道、难道这些都是真的?自己真的这么丢人现眼地对着别人死缠烂打了?自己真的……真的说了那些糊里糊涂的话了?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懊恼的神色,紧接着身下剧烈一晃,又重重颠簸起来,胸口的伤被猛然牵动,痛得他立刻皱起眉头。
苏越被这么剧烈的震荡也吵醒了,睁开眼睛,深褐色的眸子在易洛迦脸上聚焦,半天才有了神采,愕然道:“你……你醒了?”
易洛迦偏着脸,竭力维持着平时淡然自若的神情,但目光与苏越相接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丝尴尬,嘴上却照旧漫不经心地问:“我们这是在哪里?”
“马车上。”苏越说,“是刘管家在驾车。”
“马车?”易洛迦拧起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要去哪里?”
“别乱动。”苏越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好,紧紧握着易洛迦冰冷的手,说道,“我们要回商国,你不要慌张,靠在垫子上,让我跟你解释。”
易洛迦被苏越握着手,轻咳了几声,问道:“商国?你的故乡?……为何要去那里?”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
易洛迦在颠簸的车舆内看着苏越认真的表情,过了半晌,合上眼睛,嘴角却流露出一丝慰藉而苦涩的笑意:“……能听到这句话,倒也无憾。只不过我的病,我自己清楚,你不用再劳废心力了,只要临走前有人愿意陪着我,便已足够。”
“易洛迦,你这算什么?”
被斥责了的病人愣了一下,微微睁大了漂亮的蓝色眸子:“我说错话了?”
苏越狠狠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做了这么多破事,好不容易把我给拖下水了,最后二话不说两眼一闭就要去死,你把我当什么?”
易洛迦咳嗽几声,白净憔悴的脸庞上微微泛起潮红,笑着望向苏越:“可是舍不得我?”
“……哼。”
易洛迦闭了闭眼睛,噙着笑意淡淡道:“那我便活着,多活一日算一日,好不好?”
苏越瞪着他:“要一直活着。只要我睁着一天眼睛,你也不许闭上。”
易洛迦笑着说:“好。”
“你死的权利被我剥夺了,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许死。”
易洛迦还是笑着说:“好。”
“我要你活很久很久,不能让我看着你走,那样我太吃亏了,只能由你看着我走……”
易洛迦点了点头,抬起手覆在苏越柔软的头发上,揉了揉:“好。”
苏越抱着病人,低声对他说:“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时候,叶筠告诉我,商国的王城里有一种白英玉酿,那是多年前商国征服陈国,陈王奉上的岁贡。我不能把你留在易北等死,我要带你去找那种药,我去求父王,他会把药给我的……你,一定要撑下去,一直撑到那个时候。”
易洛迦把下巴抵在他的肩窝,闭上眼睛,消瘦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痕:“……好,一定活着。”
“你不要骗我。”
易洛迦抿着嘴唇,隐忍住喉咙间上涌的腥甜,轻声道:“好……我不骗你……”
两人正在说着话,马车陡然一震,像是磕着了石子,车身整个倾晃过去,好不容易稳住了,却又听得驾车的骏马刨着泥地,发出不安的喷气声。
苏越忙把易洛迦稳在靠垫上,自己撩开帘子,转头问道:“怎么了?为何停下?”
在前面驾车的刘管家没有答话,是听到哗哗的冷雨滂沱声,外面正是黑夜,山谷间凄风苦雨,齐身的野草被大雨润湿,毫无生气地伏倒在一旁。
苏越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之感,立刻对易洛迦道:“你在这里躺着,莫要出声,我下去看看。”
还没等易洛迦阻止,苏越便身手敏捷地下了马车,外面的雨又冷又大,顷刻便湿了他的衣服,由于这里是山间,又逢大雨,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马车车头悬着的几盏萤囊小灯也已然黯淡得不像话。
苏越摸着黑,往马车前头走去。手指尖碰到了刘管家的衣服布料,便压低声音,轻轻唤了句:“老刘?”
“……”
依旧没有人回答。
苏越心里咯噔一声,已然明白了大半,伸手往上,果然摸到大片湿粘温热的液体。
是血。
手再往上几寸,触到一枝冰凉细长的羽箭。
一股冷意瞬间弥漫到指尖,苏越站在瓢泼大雨中,抬头望四周望了一圈,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大山的轮廓,按照他们走的行程算来,如今应该到了东蒙故道,这里虽然临近商国,但毕竟还是易北的领地,不想易涛竟然狠心追杀易洛迦至此,连边陲之地都布下了伏兵。
连夜大雨,四周不能见物,照理说是不可能用羽箭在山头射杀行进中的马车的,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最有可能的方法是……
苏越暗自思忖着,低□来,非常小心并且缓慢地在车轮前头摸索着,果然,手上触到一根细软的绳索,正紧紧地绷拉着。
这是一个机关装置,最早的时候是用在战场上的,设置绊马绳,一旦绳子被马匹绊倒,两边的固定暗匣中便会射出数道羽箭,将从马背上跌落的敌人射杀。
但是老刘坐在前方,而且羽箭只有一根,极准地射中了胸膛,这种精准绝不可能是机关所为。
那么,真相就一定是……绳索起到的不是触发作用,而是提醒作用,在马车被绊倒的瞬间,有人在光亮下,射杀了没有任何防备的刘管家。
想到这里,苏越一下子便警觉了起来,他知道这意味着凶手不在山头,就在道路两边,离自己非常近的地方,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熄灭了灯火,而且并没有妄动。
苏越自知无法逃过,闭了闭眼睛,冷冷道:“是什么人?滚出来!”
草丛里没有响动,雨声倒是更大了。
就在这时,远处山谷中突然传来了密集有力的雷霆铁蹄声,遥遥浮起一片橙黄的火光,几百匹精壮骁勇的战马载着手擎鱼油火把的铁甲兵,溅起万点泥浆奔腾而来。
“前方可是国贼林瑞哲?!!”
领头的将军目光如炬,老远处就声音洪亮地大声喊道。
由于雨声太大,苏越一开始没听清楚,只听清了林瑞哲三个字,不由地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