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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望着同样沐浴在月光中的七弦琴,「我想为您奏曲。」
蓝泓泉笑的更深,「我于音律所知粗浅,你竟自愿为我表演?」他倒了两杯热茶,走到琴塌旁坐下,将一杯热茶置在琴塌上,「你弹吧,弹完我们聊聊。」
凋叶垂下眼,将双手轻放在琴弦上,琴音如水,涓流而出,宛如咏叹如此月夜的旋律在房中缓缓铺展,
其实他也知道,蓝泓泉对音乐实在没什么修养,但他知道,不论是自己随他出门,或如此刻为他表演,蓝泓泉都会全心全意的聆听自己的琴音,欣赏着自己的表演。
虽然凋叶身边并不缺知音识律的朋友和客人,但是,正因为蓝泓泉平时没这方面的兴致,这种时刻,凋叶知道他完全是因为自己才如此专注;他全心为自己迷醉,只有自己的音乐可以掳获他,别人──不论是谁,都不可能让他如此沉溺。
蓝泓泉望着他专注的模样,挪动身体,更靠近凋叶,让琴音包围住自己。
如此入神的他,非常的美丽,使蓝泓泉忍不住更加靠近。
蓝泓泉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爱上凋叶,因为两人的关系是从床上开始的,但是,时至今日,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如当初一般,迷恋与他欢好的滋味了,此时此刻,他愿意舍弃那样的机会,就这样整夜看着他,听着他为自己演奏。
凋叶好美。
蓝泓泉出生在如此富裕的家庭,从小到大,眼中所见、生活所用,无一不是精美的物项,就连家中的下人也精挑细选,个个相貌端正,前往筵席应酬或与朋友见面,也不乏有美丽的女性甚至男性对他示好,他亦曾和其中几位交往。
然而就只有凋叶可以使他如此专注,如此深陷其中。
他曾出言讽刺自己,也多次说出彷佛很势利、世故的话,如今,蓝泓泉知道其中有几分出于不得不然;其中几分出于强烈的防卫之心,这些都只是使蓝泓泉对他更加爱怜。凋叶身在青楼,在他心中却是纤尘不染。
他终于伸出手轻轻的碰到了凋叶的肩膀。
奏琴的动作微微一滞。
蓝泓泉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他演奏,但是,他难以克制心中那股爱慕之情。
他将手移动到了凋叶的腰,缓慢的,试探的,从他的身后拥住了凋叶的腰。
芬芳的气息浓烈的袭来,蓝泓泉感到迷眩。
琴音缓慢下来,并非因为蓝泓泉的惊扰,而是因为乐曲已经进入尾声。
当他停下演奏,余音彷佛涟漪渐渐从水面消失般,回荡远去……
蓝泓泉轻轻的吻着他的耳壳,「再──」『再为我演奏一曲吧。』他想这么说。
然而,凋叶却转过身,反手搂住了他,接着,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蓝泓泉吃惊得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短暂的吻后,凋叶又缓缓的离开了他的唇,仰头看着他。
等待开市前的那十五日,他在练曲之时,曾想着蓝泓泉若是他的恩客,在自己的私室,那是如何的景况。
开市那日,他的求欢太过热情,两人的欢好太过炽热,之后的话语又太过感伤;而今日,他终于以普通的恩客身分,来到这里了。
凋叶终于确定,蓝泓泉和其他人不同。
因为他不曾上过青楼吗?或因为他不识音律却如此专注而真诚?
凋叶垂下头,躲开蓝泓泉惊喜而意味深长的眼神,手轻轻的抚过蓝泓泉的衣襟。
他冷静下来了。「有件事,我想还是告诉您比较好。」
蓝泓泉因他的主动,还怔愣着,「什么事情?」
「康少爷一月中要出趟远门,我会跟他一起去。」
蓝泓泉立刻醒了过来。
凋叶松开了他的手,回过身面对七弦琴,「我想还是要告诉您一声。」
蓝泓泉拿起茶杯,送到他眼前,「不急,」他温和的说,「歇一会再弹。」
凋叶浅浅一笑,「让您给我倒茶,我可真是失礼。」
蓝泓泉摇摇头,「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比这失礼的多了。」
凋叶回头,意欲辩解:「我只是──」
蓝泓泉再度摇摇头,「我知道你那一吻的意思了,」
凋叶一愣。
蓝泓泉苦笑望着他的脸,「你要我乖乖的,就只当个恩客,不要乱吃醋,是吗?」
凋叶睁大眼睛看着他。
然后,他终于也露出苦笑,「是的,少爷。」他别过脸说出违心之论。
那情不自禁的一吻,却遭到误解,凋叶尝到心中的苦涩,终于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对蓝泓泉动情了。
养伎19
清晨时,凋叶缓缓的醒了过来,在晨光中,视线渐渐清晰。
他看见一条手臂横在自己胸前,他身在蓝泓泉的臂湾中。
他慢慢的转过上身,抬头仔细的观察蓝泓泉的脸。
一缕长发落在他的额上,俊美的脸此时因熟睡显的平静,只有鼻翼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
昨晚的蓝泓泉似乎并未尽兴──是因为自己那番话。他咬住嘴唇,心中想着。他并未尽兴,而自己也是。
凋叶既然是艺伎,自然有许多床笫经验,但从来没有一次让他这么感到「不快」。
接待客人的时候即使不会感到舒服、即使遇到粗鲁的对象,他也会知道如何才不会太累、太辛苦,甚至也知道如何使男人由粗鲁变成温柔。
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让这种「不快」的感觉消失。
昨晚,蓝泓泉的分心和心不在焉,使的他的前戏不如以往细致,亲吻也并不认真──即使如此,他还是比一般的客人好的多了。
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快」的心情?
自己既不特别疲倦,也没有在情事中受伤或遭到粗鲁的对待,虽然他留下来过夜,可是自己也没有因此睡不好,那为什么他会这么失落,这么不快?
凋叶望着他的睡颜,皱起了眉头。
事情摆在眼前,他被蓝泓泉过往的种种温柔宠坏了,如今因此感到不满。
他小心的起身,披上外衣,正当他要下床的时候,蓝泓泉突然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回床上。
凋叶并没有被吓一跳,任他拥住自己。
「少爷。」
吻轻轻的落在他的眉心,「早。」
「早,少爷,您该起来了吧?」
「嗯。」虽然点头,但仍然还没睡醒似的磨蹭着他的后颈。
「少爷,」他苦笑着转过身,蓝泓泉顺势钻进他怀中,吻上他半裸的胸口、肩膀和锁骨。「您干什么──嗯……」
浓情密意的吻纠缠上来,他翻身将凋叶按在身下,热情的舔吻着他的唇,吸吮之时发出水泽声,令凋叶突然感到害羞,伸手推开他。
意外的是他轻易的放弃了。
「早……」蓝泓泉又说了一次,笑的温柔,又有些无奈。
凋叶垂下眼,「我帮您梳发吧。」
蓝泓泉放开他,翻身下了床,走向镜台,凋叶拿起放在床角的衣裳,也跟下去,在他坐下时,为他披上里衣。
然后他打开抽屉,从中拿出装饰着小小玉石的木梳,执起蓝泓泉的长发,一束一束仔细的梳整,再帮他束成发髻。
梳好头发,蓝泓泉起身,凋叶又拿来衣服,服侍他穿上。
就像他仍在蓝府的时候一样。蓝泓泉望着他帮自己缠上中衣的衣带,仔细的抚平皱哲,心中这么想。
「凋叶,」他说,「不要去。」开口的很突然,可语气很温和,像是央求他,又像是劝告他。
凋叶为他披上外衣,盯着他的衣领,没有抬头看他,「我不能毁约,要言而有信啊。」
他不再开口,望着凋叶帮自己绑好腰带,顺了顺袖摆的皱折,然后退后两步,微微一笑,点点头。
那是对自己穿戴整齐,感到满意的意思。
也是送客的意思。
蓝泓泉转身,「我回去了。」
凋叶跟着他,送他到门口后,蓝泓泉又回头,深深的看着他。
他希望凋叶再度要求他两天后再来,藉此证实自己的猜测。
但是凋叶只是微微一笑,「蓝少爷慢走。」
蓝泓泉垂下眼。昨晚他怀着如何愉快的心情来拜访,现在他要走了,却满怀失望。
「我终于明白了。」
一句话说的凋叶摸不着头,笑问:「明白什么?」
「我在你眼里,就只是恩客。」他无奈的,轻柔的,低声道。「你和他出门,我会有多嫉妒多痛苦,你完全不会在乎。不管你接待我有多么温柔多情,体贴迷人,你都只是在接待恩客而已。」
凋叶僵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维持住脸上的表情。「要是,」他说,「要是我的客人都像您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做生意啊。」他想起自己对康云也说过类似的话,觉得心痛。为什么蓝泓泉要逼自己说出这种无情的话呢?
蓝泓泉自嘲的翘起嘴角。「我不想再当你的客人了。」他说完,转身就走。
凋叶怔忡的望着他的背影。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几乎就要追上去,可又在迈开步伐的那一瞬生生的阻住了自己。
如果自己已经决定不会为他而留下;如果他终究无法理解自己一心求取的自由的原因,那么即使现在追过去,又有什么用?
他将自己关回房内,背靠着门板。
爱情不是他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东西。
凋叶闭上了双眼。
§
蓝泓泉去到店里时,蓝眠玉立刻注意到他并不对劲。
下午,店头的事儿处理的差不多,两人一同回家时,在马车里他便问了:「心情不好?」
蓝泓泉沉闷的回答:「没什么。」
蓝眠玉想了一想,二弟昨天去了芳伶苑,那么应该是……「怎么,是因为凋叶?」
蓝泓泉没有回答。
他们兄弟之间感情极好,什么事情都可以谈,蓝泓泉的沉默,并非因为难堪或害羞,不想和兄长说感情上的烦恼,只是那种沮丧难以诉诸言语,整件事情又不知如何说起。
蓝眠玉也没有追问,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要他心里有你,你有的是时间,不用急于一时。」
蓝泓泉用手抹了抹脸,「我不会再去芳伶苑了。」
蓝眠玉一怔。
「一而再、再而三的花钱买他,我也只会慢慢变成他众多客人中的一个……我不会再去了。」
「那你打算要怎么办?就这样不再见面可以吗?」
蓝泓泉望着马车内的窗户,布帘随着马车摇晃而轻轻飘荡着,像是出神,慢慢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再当他的客人了。」
蓝眠玉望着弟弟的侧影,若有所思。
§
过年前的街市上越来越热闹,就连青楼的生意都增色不少。
凋叶连续几天都接待了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每个都冲着他刚开市这名目送他几样礼物。生意好,客人好说话、好相处,他原该心情愉快,可自从那日蓝泓泉走后,已经过七天了,他的心情只越来越郁闷。
『我不想再当你的客人了。』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他再也不会来了吧。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盼他来?凋叶坐在琴塌上,望着窗外,苦闷的想。
一大早就想这种事情,本非他所愿,可这几天的早晨,他总想起那日蓝泓泉离开的背影。
即使他不再来也无所谓,当初他在开市给自己开的高价超越了顶标,也使他的名气回到以往的程度,邀请他来已经达到了目的,现在每个节次都有达官贵人来拜访自己,那么即使他不再来找自己,他的收入也不会受到影响……
可是……一天一天过去,凋叶仍然感到难熬。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凋叶却一点也没有即将过节的兴奋和期待。
「原来这就是相思的滋味啊。」他不禁苦笑。
如果自己是自由之身,也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