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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廉出门的时候,玄翎睡得正香。外面的火势并不大,但是为了营造出“气氛”大家都在忙碌着奔跑着。混乱的场面中谁都没有人注意到飞廉悄悄离开了驻地。
晚上的风有点大,飞廉的身形在风中忽隐忽现,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他到了那个被告知的地点的时候,那里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或者说,一点除他之外的气息也没有。
已经走了吗?
“我何德何能,竟能劳动您的大驾?”略带了些嘲讽的声音从侧面传了过来,随之越来越清晰的是心魔的模样。
“悬坛先生。”飞廉说话的声音虽然低沉,可是情绪却不平稳。
“哈——”心魔大笑了一声,“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重要事情能劳动青帝的大驾呢。”
他的这声“青帝”叫得十分特别,就像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能藏起来要挟人一样。
“你不在自己的地盘待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自己的地盘?”心魔冷笑,“这里也不是您的地盘吧。”
飞廉的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环绕在周围的风向改变了,气息也改变了,凌厉而富有攻击性。
卷一 青雷 第七章 缠(上)
第七章 缠(中)
“您要动手吗?”心魔靠在树上,没有任何防御的样子,“可别忘了,这里可是‘人间’。”
飞廉的笑容也冷了下去,“这点我当然知道了。只不过不知道悬坛先生知不知道呢?”
“我怎么可能会违反约定呢。”心魔全没有把四周像是利刃一样刮过的气息当一回事,“请您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插手‘人间’的事的。”
飞廉听懂了他另有所指,可是也很无可奈何,“我只想和悬坛先生说一声,千万不要太过分了。”他说完转身就走,心魔在的地方待得久了还真让人不舒服。
“过分?”心魔的身形又逐渐和他出现时一样消失在黑影中。在风环绕的气息里只余下了他说话的声音,“……我还没有做更过分的事呢……”
飞廉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玄翎已经离开了。
那天晚上驻地的损失并不大,前一天了无和尚把太子的处所弄出个大洞,晚上大厨的打野食把太子殿下的新居室给点了。好在新房间就是新搬的,除了最简单的用品以外什么都没有。他们的这位太子殿下可不喜欢奢侈的东西。
玄翎睡在了飞廉的房间里,一夜安眠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太阳照进来的地方很暖和,驱散了夜里的凉,没有任何人的打扰,玄翎就睡到了自然醒。醒过来的时候,飞廉不在房里。
他去哪儿了?玄翎眨了眨眼睛,躺回床上。真不舒服,身体就像发过烧一样浑身酸软。就算昨天有飞廉帮他调息,还是爬不起床,他知道以后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除非他能过霜雪诀的这一个关口。
还在想着,门口就出现了人影和声音,“太子殿下您在里面吗?”
他是北琉的太子,所要负担的,不止是他自己的生活。他开始起床,“我马上就过去……”如果是他要等的那个消息到了的话,他就闲不下来了……
天已经蒙蒙亮了,远处的地平线看起来很是清晰。逐渐升高的太阳一点点照亮周围的一切。
“震王殿下!震王殿下!”
飞廉从远处把目光移回来的时候才听到那个代替了丽云跟在玄翎身边的女孩子正在叫他。
“怎么了?”看起来满脸惊慌的样子。
“那个……太子殿下……”
“玄翎?他怎么了?”这个据说是举世无双的睿智太子怎么他看起来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玄翎在的地方是驻地最高的地方。一跃而上的飞廉又好气又好笑。
“你几岁了,还会爬房顶。”
红色的琉璃瓦在脚下稳稳地覆盖着,除了了无和尚那样的身形,还真是很难把这样坚固的建筑物弄塌。
玄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抱着膝盖在屋顶上坐着的他看上去很是寂寞。
飞廉赶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他身上,“冷不冷?冷的话就赶快回房间去。”
玄翎没有动。
摸摸玄翎的手,冷得就像块冰,看来他在外面待的时间不短,难怪那个女孩子有些慌张,“你怎么搞的,让别人担心。”言语间,有了责备的意思。
玄翎的声音很低,“昨天晚上你走了以后,我做梦了。”
“梦?”飞廉抓着他的肩膀,稍微使了点力气,“我们先下去,让那位女官帮忙烧一壶热水好好让你暖和暖和再说。”
玄翎点点头,顺从地跟着他下到了地面上。
怎么样的梦呢,能让玄翎这么失态。飞廉一再追问,他却一言不发,只说那是个荒唐的梦。
看着这个说自己没事的太子殿下洗了脸,浸暖了双手,一百个不放心的飞廉就差没看着他洗澡了。
被玄翎轰出去的飞廉摸摸自己的鼻子,转向在边上偷笑的女官,“我是不是真的很罗嗦?”遇到玄翎之后他就越变越罗嗦了,想起以前就是这样,在这边待得长了更是变本加厉。再这么下去,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啊……
“不会变成老大人那样的吧。”这么在房间里说出自己的猜测的玄翎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现在北琉有一个老大人就那么让大家躲了,要是有两个……
“这种事还是不要想的比较好。”这么想着还真是能放松自己,好让自己忘记一些事。
有些事真的是不能去回想,就像玄翎的梦。
不由地用手指去触摸自己的脖子,那越绞越紧的白绫简直就要把他的脖子勒断一样。可怕的不是白绫,而是——
“啊——”
“玄翎!”飞廉拍门,里面出了什么事,玄翎为什么要叫。
外面再怎么拍门,玄翎的房间里就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心急的飞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脚就踹了进去——
洗澡用的大木桶裂成了碎片,水流得到处都是,窗户开着,人不见了。
“玄翎——”
“太子殿下——”
女官发现,这位震王殿下一着急就直接叫太子的名字了。
“等等。”飞廉制止了她的喊叫,侧耳去听,“好像有动静。”
是有一些很细微的声音,从窗户外面传了过来,这里的窗户外面,就是种了花草的园子。
飞廉跑到窗户前一看,玄翎正挣扎着从泥地上爬起来,身边的花草都让他弄得七零八落。
“你怎么了?”飞廉连忙从窗户那里跳出去扶他起来。
玄翎茫然地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劈碎了木桶,从窗户那儿爬出去,再弄乱花草,还能是没事?
玄翎反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就是有点头晕。”
看他的脸色苍白,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飞廉也就没有马上追问,“那好吧,先回房休息去。我陪着你。”
“恩。”
结果就是这一天的早上玄翎又病了。这一次,是给结结实实给冻病的。
“你就不能消停点。”飞廉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唠叨,“你这样下去怎么吃得消,还有霜雪诀也是。你那师傅就不能教你点别的,非得教这个——”
“那是为了我好。”玄翎对他练习霜雪诀就是这么一个解释,“那个时候,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事呢?”飞廉今天可是不问出来就不罢休了。
玄翎没有直接回答他,“有没有什么时候觉得,你好像根本就不属于这里?”
“嗯?”
“有时候就是这么觉得,很害怕……”玄翎的眼睛里有些脆弱,让飞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真的就像是个孩子,一个来到陌生地方,遇到陌生人的孩子。哪里还像是那个临阵面色不变的太子殿下。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呢?”
“我不知道。”玄翎不想再说话了,把头埋在飞廉的怀里。
飞廉也不说什么了,玄翎的心境,只有他自己能了解。他所知道的,就是可能有些地方,玄翎自己也不知道。
“很温馨的画面呢。”坐在窗户外面的树上的劫魔莫名恩挠了挠头发,不知道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进去打搅他们。
玄翎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怎么回事?”在他们不知道但是估计到的某个地方,有一些悄悄话正在激烈地进行当中,“那帮人怎么做事这么不稳妥!”
“你着急什么!”比第一个更年长的声音厉声说着,“就让他们去闹好了。”
“可是。”第一个声音明显弱了下去,“太子那里着了火,他不会怀疑吗?”
“怀疑谁?你?还是我?”年老的那个带了点笑意,“现在闹起来的,可是‘震王’的朋友们在闹腾,我们,可是兵,那些,才是贼。”
“我明白了。”年轻的那个也笑了起来,“还是叔父大人您棋高一着。”
“哼!你还嫩着呢。”
他不甘心,他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就这样被轻易察觉而后加以破坏了?还是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个国家,他整个家族为了皇室的功劳就要这么被抹杀了?他刚知道了两个秘密,一个关于他早年的风流,一个关系到琉家的血脉,他的野心一下子燃烧了起来。他不甘心,真不甘心皇位就这么落到那个人手里……
另一个地方,某两个小鬼也陷入了危机之中。
“我们——迷路了吧?”丽云小丫头现在可是一身的男装打扮,迷糊的脑袋这个时候更加地迷糊了。
“放心,有我在。”这么说着的琉枢其实很是心虚。
这里是哪里啊?太子哥哥又在哪里啊?
荒山野岭,好像就剩下了他们两个。感觉——好恐怖。
“都转了好几个圈了。”丽云丫头走不动了。
“我知道,让我好好想想。”琉枢左转转右转转,充分体现出了他没有办法可想时的行为方式。
“哇!”
“啊!”丽云一下子蹦得好高,狠狠砸到了琉枢身上,成功地把这位殿下给砸得五体投地。
“疼、疼、疼、疼死我了——”
“啊……啊……”
咚——丽云被木头敲中脑袋晕了过去,琉枢则被倒下来的丽云的脑袋砸中晕了过去。
随后出现在晕倒的两个小鬼边上的,是两个打扮和举止都很像山贼的山贼。
“咂!这两个小鬼都在这里晃了半天了,再不劫,可真对不起咱山寨了。”
“这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真不错。咱们还能向他们家人要上一笔呢。”
就这样,琉枢的生平第一次独自行动被山贼给打断了……
滞留在昆吾城并不是玄翎和飞廉原来的计划,在玄翎意外地——当然,飞廉认为里面多少有他自身的因素——再次病了之后,那京城里的流言可精彩了。而对这个朝臣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震王殿下,他们原先不在意,然后就变成了不怎么动听的语言了。
“什么呀,整个一个灾星啊。”
“小声点!你想被谁听见。”
“大家不都那么说。”
“都那么说,你听见有谁大庭广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