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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林水拉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停在小路边,自己跳下马车,朝蓝殷恒伸出手,「走,我带你看风景去!你不是没见过江吗?」
蓝殷恒稍稍犹豫一下,最后还是伸出了手,让他搀扶着下了车。
两人走进树林,绕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后,湍流激荡之声也越来越清晰,蓝殷恒不由加快步伐,走到了山崖边。
面前的风景豁然开朗,山崖之下巨浪滔天,江面宽阔,望不到边际,也不知道哪里是尽头。
「这是江?」蓝殷恒有些意外,如此广阔的水面,若说是海他也会信,难道他们已经走到了入海口?
「这的确是江,不过和往年有所有同……」易林水皱起眉头,指向江的另一边,「那儿曾经是一个接一个的村庄,但是现在,那些村庄已经被江水淹没了。」
「江南……洪涝?竟然这么严重!」蓝殷恒紧紧握起了拳头,蹙眉盯着脚下的江水。
工部不是说洪灾已经开始退了吗?可是眼前的江浪根本没有收敛的趋势,依旧张牙舞爪着,也不知道吞噬了多少良田家园。
「你可知道为何今年洪涝肆虐?」易林水面不改色的笑问。
蓝殷恒回想一阵,说出来的,都是工部上奏的理由,「今年雨水过多,导致水势失控……」
「呵呵,是吗?」耸了耸肩膀,易林水似是有些无奈,「现在只有几里之外的江口有渡船,我们要尽早赶去那儿,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等等。」蓝殷恒听出他并不赞同自己的答案,于是拦住了他,直逼着对方的双眼问,「你想告诉我什么?洪灾到底是因何而成?」
「这个嘛……我一人说的不算,等到了渡口,遇上逃难的灾民,你可以问问他们。」易林水卖了个关子,便转身去拉马。
蓝殷恒默默不语,跟着上了马车,心里却在思索答案。
马不停蹄的赶路后,两人终于在收船之前赶到渡口。
渡口前,聚集了不少刚从对面渡船过来的难民,皆是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落魄模样,就连窝在娘亲怀里的孩子,看起来也是奄奄一息。
蓝殷恒心口一阵紧缩。原以为江南美景会令人流连忘返,却没想到此时的江南简直就是让人避之不及的地狱。
而那些天天口呼为国为民的臣子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他的双眼蒙蔽,看不见脚下这片灰暗……
易林水将马车赠给了携家带眷逃难的一家子人,那一大群人都感激得一直朝两人拜谢。
「不用谢了,不用谢!」易林水急忙扶起为首的老农,眼睛瞥了一下身边若有所思的人,便问:「老人家,不知今年这洪涝为何会来得这么厉害?是不是老天降怒,下了过多雨水所致?」
「唉,这位公子一看就知不是江南之人,每年这个季节,江南便阴雨不断,十年前那场雨下得可比今年更大、时间更长,也没有发生什么洪涝啊!」听了他的话,老农一个劲的摇着头,叹着气。
「这千里之内谁不知道,这场洪涝,分明是人祸!人祸吶!」
「何为人祸?」蓝殷恒闻言,急忙询问,虽然他心底对答案早已猜出一二。
「公子有所不知,去年江陵知府上奏朝廷要修葺两岸大坝……」
话说了一句,老农稍稍犹豫了一下,忽然凑到两人面前,低着声音说道:「这件事不能乱说,若被官府听见了……」
「老人家放心,我们必定不会胡言乱语。」易林水朝着老农拍胸保证,老农才继续说下去。
「我看两位公子都是好人,所以才实情相告……这江陵知府报上朝廷要修大坝,朝廷也的确拨了银两下来,可是那些银两却都被那些狗官们给私分了!」
「这……」蓝殷恒一震,「此事当真?可有证据?」
「这位公子,老头子我何必骗你?这件事,朝堂上的万岁爷胡涂,我们这些老百姓却清楚得很!狗官们一层层的扣了银两,真正用到修葺上的,还不足原来拨款的十分之一!你若问证据,等洪水退了,你赶到上头的洪熙府,看看那儿的坝口便知。那些狗官啊,为了贪下银子,竟然挖了上游的坝土基石来补下游,拆了东墙补西墙,征用百姓当苦力,却又不给工钱,我的侄子,就是这么累死在大坝上!」
老农越说越气愤,双眼通红,几乎要落下泪来,「你说这不是人祸吗?这群狗官,官官相护,万岁爷都给蒙在鼓里!我们村里有人想要上京城去告御状,却被那京城府尹当做什么夜行侠关押判刑,说他们偷了大户人家的银子……可怜哦,去了的人都还没有活着回来的……唉,真不知是什么世道!」
「老人家,放心,会有转机的,乌云始终遮不住天日,对吗,恒易?」易林水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蓝殷恒。
没想到自己在京城里的一番闯荡,竟然还被那些狗官利用来封杀那些想要告御状的贫苦百姓,心里的气恼不亚于此时的蓝殷恒。
蓝殷恒咬着嘴唇,低声应道:「万岁爷迟早会明白的……」
坐在宫中朝上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灾情有多么严重,也无法体会难民们的心酸。
是自己做错了吗?听信那些无法无天的臣子,所以才使得灾民流离失所,所以易林水才会认为自己是昏君……
「他会明白的,老人家,你放心!」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他握住老农的手,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这次易林水没有插话,只是盯着他的脸,嘴角微微浮出一抹微笑。
告别了难民后,两人搭船渡河,重新租了匹马,连夜赶路,次日一早便来到了一座老城边。
湿漉漉的青石路面一直延伸到城外河畔,黎明的朝霞刚刚染红了半边天空,光芒照亮了城墙门上高高悬挂的牌匾……「江陵府」。
「我们到了那狗官的地盘上了,万事小心,千万不要惹什么麻烦出来。」易林水将一路直冷着脸的人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认真叮嘱。
「我明白。」蓝殷恒轻声回答。这次他是隐藏身份出宫的,现在的他不是什么皇帝,而是和易林水一样的江湖浪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将那些臣子们的丑恶看得更加清楚。
用斗笠遮住自己的容貌,蓝殷恒紧紧跟随在易林水身后进了城。
江陵府是江南第一大府,景色秀丽、人杰地灵,不仅有无数富商聚集,货源往来,更有不少文人墨客旅行至此,留下无数名诗名句,就连河边的小酒楼都能听见当今才子所作的小曲小调,管弦丝竹之声入耳不絶。
但这表面上的歌舞升平,却不能完全遮掩住事实真相,当易林水带着蓝殷恒绕过繁华的大街,走入小巷后,映入眼帘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不少穿着褴褛的人,排着队向前缓慢走着,双眼紧紧盯着前方队伍,像是在期盼什么。
蓝殷恒顺着众人视线看去,只见队伍最前面,站着几个穿着同样破烂的乞丐,他们脚下放了不少麻袋,麻袋里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这是在做什么?」蓝殷恒脱口问着。这一声,惹来他身边的贫民注意。
「哼,这是丐帮在放粮!像你这种有钱人,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一名年轻男子没什么好脸色的瞥了蓝殷恒一眼,看得他稍稍后退了一步。
看见这些人,蓝殷恒总觉得内疚,无法面对。
「你该不会是那帮狗官的走狗吧?」又有一名中年男子上前来,满脸凶狠,彷佛蓝殷恒杀了他全家一般。
「你们这些狗官和有钱的地主老爷,把我们这些贫民百姓迫坏到这种境地,还看不惯丐帮行此大义之举,处处为难加害!你们这些……」
中年人的怒骂,引来更多贫民围观,当听见来者可能是「狗官」同伙后,贫民们再也按捺不住火气,也顾不上排队等候救济,一个个卷起了衣袖,挥动拳头,将蓝殷恒和易林水团团围住。
蓝殷恒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不由得向易林水身旁挪了挪,手也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但易林水却毫不在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微微笑道:「别紧张,没事的。」
「怎么回事?」原本在发粮救济的乞丐见后面乱了队伍,上前来查看,当他拉开身旁的人,挤进包围圈里,看见了易林水后,脸上忽然浮现惊喜,上前来拉住了易林水的手,「易兄弟!」
「刘柱哥,最近帮里还好吗?」易林水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那位叫做刘柱的乞丐立即响应。
「都好,都好!就是那些狗官欺人太甚,三番两次来挑衅生事,就想抓咱们的把柄!」
他正想继续说下去,眼睛却瞥见站在易林水身后的蓝殷恒,「这位是?」
「喔,这是我在京城的一位朋友,我带他来江南游玩。」易林水将蓝殷恒从自己身后拖了出来,替他们相互介绍,「这位是刘柱哥,这位是恒易小兄弟。」
「既然是易兄弟的朋友,就是我们大家的朋友!只是这位朋友,你来的不巧,今年江南闹水灾,怕是没什么看头。」刘柱有些惭愧的摸着后脑。
但易林水却冲着蓝殷恒一笑,「他就是来看水灾的!我说这水灾厉害,他偏偏不信,现在都看见了吧?这些排队领粮食的,都是深受洪涝所害的难民呢!」
「这洪涝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吶!你们这些京城人怎么知道?」
「就是,京城是天子脚下,所以看不见我们的疾苦,若是让你们京城也尝尝大水冲家的滋味,我看皇帝小儿那龙椅还坐得安不安稳!」
听了这话,周围的难民们便像找到了诉苦泄愤的对象,你一言我一语,句句讥讽刺耳,让蓝殷恒有些无法适应,下意识的想往后退。
可是他越想逃,易林水就越不放过他,向那些早已被点燃心头怒火的难民们大声宣布,「诸位,我这位朋友认识京城里的大人物,有什么疾苦,你们赶紧找他说,回头让他给你们找大人物诉苦去!」
「啊!这位公子,我几个儿子,都是被那些贪官们拖去修坝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家房子被大水冲垮,一家人都被冲散了,也不知道还有几个活着,公子,你一定要为我们伸冤啊,这水灾还不都是那些狗官造成的!」
「那些狗官草菅人命啊!竟然派兵镇压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弄得我们村子死的死、伤的伤!」
一听蓝殷恒有本事将事情告到朝廷上去,贫民们的热情再次高涨起来,一个又一个挤到他面前,没多久就把他围住。
「你们慢点……」周围都是人,挤得蓝殷恒动弹不得,只能在人群里寻找那个给自己惹事的家伙,寻求帮助。
可是易林水早已跟着刘柱挤出人群,站在圈外,回过头来看向他,见他双眼透着哀怨,只是轻轻一笑,做了个鬼脸,便跟着刘柱拐进巷子里去。
「易林水!」蓝殷恒气得身子发颤,他怎么能不管他的死活?
周围的贫民你一言我一语,嘈杂之声让他头痛不已,贫民们身上的酸臭味也差点害他晕厥过去。
「你们慢慢来、慢慢来!我一个一个记下。」最后,他只得伸出双手,求饶似地恳求。「我会帮大家,不过,请你们慢点说、详细的说……一个一个来……」
第七章
将烂摊子丢给蓝殷恒,易林水一派轻松的跟着刘柱走过一条巷子,进了一家屋子的后门。
屋里,早有不少得到消息的丐帮帮众在等候,帮主黄见客坐在上座,见他进来,立即站起身,「林水,你可回来了!」
「师父。」易林水给自己的师父磕头行礼,却被黄见客一把拉起。
「呵呵,你这小子,又大闹京城了吧?我们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