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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从此就要和那人分别,这颗心不知为何,就像被利刃刺伤一般,痛得厉害。
「易林水,其实我不敢面对你,因为我好像、好像已经喜欢上你了……所以才拒绝你的邀请,想从你身边逃开……但是现在……我想见你,你回来好吗?」虽然知道不可能,蓝殷恒还是低声呼唤那人的名字,两道细眉纠结在一起。
「好啊。」
就在他感伤痛苦之时,御花园旁的树丛里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我如约前来行窃了!哈!」
如此熟悉的声音,让蓝殷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猛地转过身去,就见那人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带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对自己伸出手。
「一起走吧,我这次来皇宫的目标,就是偷走你!」
他……竟然还是如约而至!蓝殷恒微微一楞,随后,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向易林水伸出了手,彷佛找回自己失去很久的珍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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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一早,太师白夏再一次站在御前侍卫统领朱钰和大内总管刘公公两人面前,脸色阴沉可怕,朱钰见了不由心虚。
原本一大清早,刘公公又一次慌慌张张的跑来找他商量陛下失纵之事的时候,他还镇定的很,只是淡淡一笑,安慰了刘公公一番。
「陛下自有去处,公公不必惊慌,我想陛下这会应该是在街上「体察民情」,上回陛下私访回来就铲除了好几个贪官,造福百姓,只盼陛下这次也能有所斩获才好。」他学着平日白夏的口吻,手背在身后,语重心长的说。
之所以能这么镇定,其实是因为他心里早已有了谱。
昨夜皇上喝了不少酒,没人看见他离开后花园,而以他醉醺醺的模样也难以自己摸出宫外去,定是有人来带走了他。
能够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中来去自如之人,全京城里也没有几个,嫌疑最大的,不就是易大哥吗?
而且,上次分别后,陛下就经常惦念着易大哥,他可是全都看在眼里。
何况,易大哥昨晚还给他留下了一张收据,说是盗取皇宫侍卫「恒易」一名……可笑,这宫里根本就没有叫「恒易」的侍卫,恒易易恒,不就是指陛下「殷恒」吗?
说不定这两人是约好了,昨晚在后花园里见,然后由易大哥带着皇上出宫,微服私访呢。
当然,陛下微服私访的消息可不能泄露给群臣,以免打草惊蛇,只不过太师岂是这么好打发的?上次用过的理由,这次若是再用,只怕让他更起疑心。
朱钰和刘公公苦思了半天,才想出了另外一个理由,哄得一朝臣子散去,但还是逃不掉白夏的逼问。
「陛下当真是闭门诵誙了?」白夏彷佛看破一切,似笑非笑,手指轻轻触摸着挂在墙壁上的刀鞘。
「回太师,陛下昨夜乎感天诏,连夜便上寒山寺闭门念佛,求上苍护佑我朝兴旺繁荣、祸事平息……」朱钰按照商量好的说辞背出,白夏却不以为然的叹了口气。
「若想祸事平息,光是祈求上苍有何用?只是坐以待毙而已,本官身为一朝太师,应该劝谏陛下,看来本官应该上寒山寺面圣。」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朱钰和刘公公,就见两人均是满头冷汗,微微发抖。
「白大人,万岁爷去寒山寺,图的就是个清静,不让外人打扰,连我这内官都被勒令在宫里守候,不得随行,您看……您这……」刘公公边说边小心察看着白夏的脸色,又拽了拽朱钰的衣角。
「就是就是!下官以为,陛下很快就会回宫,下官……下官这就去迎接圣驾,还请太师大人放心!」朱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话一说完,立刻提起自己的刀,往门口落荒而逃。
开什么玩笑!留他在这里对付白太师的质问,不被那只老狐狸扒层皮才怪!
当下他只能尽快找到易大哥和皇上,至少要让皇上留个口信给太师,才能躲过他那犀利的双眼。
抱着这样的想法独自出宫,找到了易林水的住处,只是朱钰敲了半天的门,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惊扰了左邻右舍,纷纷出来询问。
「诸位街坊,不知易林水易大哥可在家里?」朱钰不敢无礼,向着众人抱拳问道。
「易兄弟昨晚就走了,大清早的,你就别嚷嚷了!」一位老伯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回答。
闻言,朱钰急忙上前一步,拉住了老伯的手,「什么?易大哥走了?!」
「可不是吗,说是要带他娘子回江南,你要是找他啊,就快马加鞭去江南吧,这些日子,他那帮乞丐兄弟也吵了我们好久,终于耳根清静喽!」老伯一边摇着手,一边走回自家门,重重关上了门。
娘子?朱钰一楞,易大哥是何时成亲的,他为什么都没收到喜帖呢?莫非他们口中说的易大哥「娘子」,就是指……皇上?该不会易大哥为了掩人耳目才如此谎称吧?那皇上岂不是去了江南?!
朱钰正想追问,街坊邻居们却己回了自家,他也只得摸着脑袋,无奈的转身离去。
陛下还真会挑时间下江南,这下,让他这小小的御前侍卫统领如何对太师大人交代呢?不成!还是得找个法子来先拖住白夏,堵住他的嘴才行,不知道美人计对那个大冰山脸行不行得通啊……
远在百里外的朱钰正为此事烦恼不已的时候,此时的蓝殷恒才刚从一阵剧烈的头痛中清醒了过来。
捂着额头,他缓缓坐起身,却觉得身体依旧在不停的摇晃。
他艰难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狭隘的空间里,四周是竹编的「墙壁」,而他的身体就在这狭小空间晃来晃去。
是马车!
蓝殷恒立刻明白过来,猛地掀开车帘,只见四周郁郁葱葱,都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景,心里一惊,又向前方看去。
只见车厢前跑着一匹快马,赶马之人就坐在车头,一边把玩着马鞭,一边悠哉的哼着小调,好不自在。
「停、停车!」捏紧了拳头,他立即叫道。
但易林水并未拉紧缰绳,只是呵呵一笑,反而猛抽一鞭,让车前马儿跑得更快,整辆马车都向前方狂冲,差点害蓝殷恒一头撞上车窗。
「易林水!停车,让我回宫!」蓝殷恒紧紧抓着车厢,没好气的命令,同时也想起昨晚因为醉酒,竟情不自禁地跟这人离开,完全忘了自己仍是天子,这样离宫,群臣不知又会乱成什么样。
「哈哈,娘子,我不是说了要来偷走你吗?我夜行侠何时失信于人过?你放心,我已经给你的顶头上司留了收据,告诉他你是被我带走的。」易林水不理他的要求,依旧悠闲自得的赶路。
「顶头上司?」蓝殷恒一蹙眉,思量间,易林水已插话提醒。
「御前侍卫统领朱钰啊!他不是你上司吗?难道你还是他上司?」
「不……朱大人的确是我上司,我、我刚醒,脑袋还有些胡涂……」蓝殷恒急忙改口,不安的攥着自己的衣角。
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纵容贪官污吏的无能之君,会不会就此瞧不起自己?
听着他吞吞吐吐的解释,坐在马车前的易林水勾起了唇角,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既如此,你就不用担心会被朱钰骂了,我这次是带你去见识一下江南风光,散散心,我保证,你在京城絶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景色!」
「可是宫里还有很多事……」虽然心中很想见识一下他所说的景色,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严惩了数名贪官后,朝中锁碎之事甚多,让他如何放纵自己尽兴游山玩水。
「皇宫里侍卫数千,少你一个有什么关系?」
易林水不以为然,蓝殷恒却白了脸,「但是……」
「但是什么?莫非你这侍卫身份特殊,皇帝小儿一刻也离不开你?」他坏笑着问,这么一句就堵得蓝殷恒开不了口。
「唉……」蓝殷恒无奈的低下头,轻声叹道:「你不会懂,那些都是我的责任,丢不掉的……」
「责任?」回过头来,易林水看他一脸愁苦忧虑,有些惊讶,「难道你那天拒绝我,就是因为你在宫里的工作?」
不是因为嫌自己太烦了?
「宫里之事过于繁杂,每人都有自己应尽的职责,特别是……我的任务无法交托给他人,所以……易、易兄,请你送我回宫,恒易在此谢过。」蓝殷恒一抱拳,学着易林水行礼的那一套,但那一板一眼的动作,却让易林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易林水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学着他的模样怪声怪气的说:「「易兄,请你送我回宫,恒易在此谢过……」哈哈!我说你啊,平时可有这么对人低声下气过?你这语气哪是求人帮忙,简直就是在命令别人嘛!」
「那……」蓝殷恒感到为难,自己还真不知道如何求人帮忙,朝中大事小事,哪样不是他一言决定,天子哪有求人的时候?
「还有,要求也该称我为「相公」嘛!」易林水随意挥了挥手,又开始张口胡言。
蓝殷恒被他调戏得红了脸蛋,骂道:「没正经!」
「嘿嘿!」易林水坏笑着,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念,让他顿时倒抽了口冷气,「话说回来,我还真不知道娘子芳龄几许?」
蓝殷恒白了他一眼,咬了咬唇,才勉为其难的回答,「今年十九。」
「十、十九?」易林水嘴角抽了几下,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门。怎么就忘了这么件事呢?光看蓝殷恒外表成熟稳重,还以为他应该年长自己几岁,却忘记了他的身份……
「唉,你跟当今圣上同个年纪啊!」
这一句话吓得蓝殷恒慌忙解释,「我、我只是正好与陛下同龄……」
「我还以为你比我大呢,原来才十九,十九岁的大好时光,可不能待在宫里白白浪费了!」易林水摇头叹气,随后又猛地给马儿一鞭,让马车跑得更快些。
「啊!」蓝殷恒的身子又随着马车的奔驰向后一倒,差点摔出去,幸好易林水眼捷手快,拉了他一把,将他拉到车前缘。
「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做!」蓝殷恒抬头,就发现易林水的脸近在咫尺,带着一丝温柔,还有难得一见的认真。
「我曾以为……当今天子游手好闲、昏庸无能,身旁跟着的,也一定是群饭桶,但是现在看来,朱钰,还有你,都是勤勉之人,或许我该改变一下对朝廷的看法了。」
他的手指轻轻触在蓝殷恒的脸颊上,蓝殷恒却不像过去那样避开,只是静静凝望,嘴唇轻轻张启,彷佛想要说什么。
他想告诉对方,自己就是他口中那个昏庸的皇帝,可是,如果让易林水知道他的身份,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在自己面前随性而为吗?会不会又变得像身边那群诚惶诚恐的臣子,变得像朱钰只懂得低头跪拜,却忘了天子其实也是个凡人,也会感到寂寞和彷徨?!
「呵呵,不过这么一来,也就是说你的年纪其实比我还小!」易林水忽然一转话题,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蓝殷恒闻言,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什么?」
易林水嘿嘿笑开,「我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哦!所以,我比你年长……」
蓝殷恒微微一楞。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光看那张脸,他还以为易林水不过十七、八岁大小,不料对方竟然比自己年长四岁!
「也因此……」易林水的指尖轻轻一挑,挑起了蓝殷恒的下巴,「现在你得全部听我的!」
「为何……」正欲反驳,易林水却忽然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唇。
「嘘!」
蓝殷恒顺着他的动作静了下来,竖起耳朵一听,除了马儿奔跑的脚步声外,周围还传来了哗哗流水声。
随着距离缩短,水声越